“踏踏踏！”
正等著的林默，聽見聲音一抬頭。
隻見一個渾身淌著水的黑影，跌跌撞撞的走進來。
一開口，嘴裡流出粘稠的黑水，就這麼直勾勾的往林默麵前靠。
“嘶……”
林默掀起的牙花子都漏出來了。
這玩意可真惡心啊。
按照古書上的記載。
鬼的模樣，都是與死時相關，因此也好辨認。
這家夥就是個水鬼。
就在林默猶豫要不要先將這玩意先鎮壓的時候。
“把三折拿出來！”
水鬼繃著一張臉，說話時黑水直噴。
林默正疑惑，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連串的罵聲。
“要先買東西才能搶三折！”
“你會不會啊，行不行啊，不行就讓我來！”
“彆耽誤我們搶三折，給老子滾出來！”
……
水鬼被吼得渾身哆嗦，身上黑水就像不要錢似的往地上淌。
“哦哦哦。”
水鬼胡亂的應著。
可一看林默，立刻又板住了臉。
“給我來兩條烏木香，要荷葉煮的。”
林默見是生意上門，二話不說拉開櫃子，他回來之後，將後院各式各樣的東西都拉了一些過來。
從裡麵找了兩條黑色的長香後，直接手一伸。
水鬼立刻接過香，轉身猛地吐出一口粘稠的液體。
“草！”
林默心裡暗暗罵了句，這比那些胳膊腸子都惡心。
不過仔細一看。
那粘稠的液體並沒有消失，顯然也是鬼氣。
再看水鬼吐完之後，明顯身形矮了圈，可拿著香並沒走，反而就盯著林默。
“還要什麼？”
林默疑惑的看著水鬼。
水鬼歪著頭，目光遊離，林默看得出沒有什麼凶性，正疑惑時，他順著水鬼的目光看到了自己腳邊的盒子。
裡麵正是一盒的金元寶。
“你要這個？”
林默疑惑的拿起一個金元寶。
水鬼見林默伸出手，眼睛驟然一亮，猛地伸手。
“拿來吧你！”
隨後他撒丫子一溜煙衝到門外，嘴裡還高喊了聲。
“我搶到三折了，那小畜生傻乎乎的，舉著手給我搶！”
林默聞聲嘴角抽了抽，正要說話，就看見另一個鬼迫不及待的進來了，他也馬上反應過來，嘴角悄然露出一個笑容。
似乎，事情悄然向著某種好的方向在發展啊！
“你要什麼？”
林默樂嗬嗬的問道。
這次來的是一個火燒鬼，上身隻有一半，殘缺處還被一層幽幽綠光縈繞。
就像是死了，都還在被焚燒。
不過這火鬼倒是性格不一樣，他猶猶豫豫的。
“老，老板……我，我，我，要要要……”
林默聽著這哆哆嗦嗦的尖銳聲音，直打了一個哆嗦。
可這動作，立刻就讓火鬼一捂嘴，活像個做錯事的委屈小媳婦。
“不，不要了，嗚嗚嗚，不要了!”
林默見火鬼轉身就要走，連忙露出笑容。
“怪我怪我，剛做生意怠慢了客人，你需要點什麼，儘管說。”
火鬼猶豫回頭。
見林默一臉真誠，他頓時嗚咽一聲，扭扭捏捏的捂著臉。
“老板，你真好……”
林默惡寒的抖了抖肩膀，手裡則快速拿出一大堆的紙紮品，各式各樣都有。
火鬼看了半天就是不說話。
就在林默都快不耐煩的時候，火鬼嬌滴滴的伸出兩根焦炭般的手指。
“來點金錢花，我，我就喜歡這花花綠……嚶，先說好，你可不許笑話人家！”
林默看著火鬼扭捏的作態，兩邊大牙狠狠一咬。
怪不得都說老嫂子不招待見。
就這死樣子，實在難忍！
拿出一袋子金錢花，林默趕忙遞過去。
火鬼又是扭扭捏捏半天，拿起袋子時，一扯身上的幽藍火焰，落地盤成一團，靜靜燃燒著。
“老板……”
火鬼拿著東西又喊了句。
林默勉強的笑了笑，扭頭就是深吸了口氣。
可回頭一看，火鬼還沒走。
“老嫂，呸，大兄弟，你這？”
而火鬼扭扭捏捏的看著林默，也沒開口，就捂著臉一副嬌羞的模樣。
“老板，你人好，可三折還是要搶的。”
聞聲，林默急忙抓起一把金元寶，閉著眼往前一伸。
隨著一股冰冷席卷胳膊後。
他睜開眼睛。
就看見那火鬼夾著個內八，一邊跑一邊喊。
“姐妹們，姐妹們，搶到了，這老板人好，大家快來搶啊！”
身後。
林默隻顧著打哆嗦，一旁則傳來紅衣女鬼嬌滴滴的笑聲。
彆說，這一對比。
林默聽著嬌滴滴的笑聲，心裡都暢快了不少。
轉眼。
夜幕過半。
林默臉上的笑止都止不住，披著道袍前後院拿貨來回跑了好幾趟，排隊的小鬼都還有幾十個。
“彆著急彆著急，一個個來。”
林默一邊喊一邊招待，見後麵有些騷亂，就金元寶一舉。
“三折!”
“是能搶的三折！”
“那不是金元寶嗎？”
“呸，買的叫做金元寶，搶的那是三折，我們來乾嘛的，我們是來搶的！”
騷亂的鬼影一看金元寶，立刻安靜了下來。
林默也是心裡一樂，一遍忙活一邊也有些感慨。
早知道這鬼不難相處，他也不至於前幾天把自己嚇得尿都憋回去幾次。
不過笑歸笑。
林默也慢慢摸清楚了這些鬼。
茫然，愚鈍，性格大多是小孩子模樣。
可相反就是這模樣，他卻不敢絲毫怠慢。
畢竟一旦所謂的單純心性褪去，那剩下的必然就是滔天的凶惡。
所以林默內心也堅持誠信交易的原則！
童叟無欺，絕對不亂來。
隨著一筆筆生意交易完畢，林默也快速將鬼氣都收起來。
一直忙活到雞叫時分。
林默先是心頭一緊，天快亮了，可排隊的小鬼還密密麻麻。
正怕出現騷亂時。
“呀，天亮了！”
排著隊的鬼影們齊齊一激靈，臉上的激動瞬間消失，轉而化作些許迷茫。
緊接著都不用林默開口。
他們齊刷刷的轉身就走，連句話都沒留下。
“這……”
林默愣了愣，隨即才如釋重負的坐在椅子上。
累，但收獲滿滿。
這時。
“小哥。”
紅衣女鬼悄然出現在林默身邊。
林默心情大好，主動伸手摟著紅衣女鬼的脖頸，低頭壓了下去。
“吱吱吱……啵！”
一口嗦完。
林默眼前昏了一瞬，隨後突然想起了什麼，拿著兩個袋子跑到門口。
此時雞鳴剛剛一聲。
外麵天色依舊昏暗，隻是遠處天邊多了一縷魚線白。
林默先走到巷子左邊，將袋子打開，裡麵是各式各樣的金銀元寶。
又到右邊，同樣打開放好。
等林默回了紙紮鋪。
巷子兩邊，一片霧氣悄然彌漫。
待散去後，金銀元寶消失不見。
“這小子，有點孝心，比他爺爺懂事。”
“獻殷勤也不知道拿點好的，瘸子，你什麼時候也收這點小恩小惠了？”
“呸，這是孝心，我就喜歡這點孝心，你不待見你還守在這？”
“瘸子，你又想乾一架了是不是！”
兩道霧氣猛地碰撞在一起，陰風陣陣，席卷整個老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