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爺……”
那磅礴的熱氣,幾乎要撲到她臉上。
沈知意臉頰燒紅,嚇得往後一跌,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傅隱洲伸手拉住她。
“怕什麼。”他聲音啞燙,目光也跟燒鐵一樣烙在她身上。
“我又不會吃了你。”
“可是它……”沈知意耳根發燙,似乎被眼前的場景燙到,不好意思地垂下眸。
連剩下的話也憋在嗓子眼裡。
傅隱洲撩起眼皮,淡聲道:“這是正常反應。”
“證明我,還不算完全的殘廢。”
他聲音聽著很平靜。
可說出口的話,和盯著沈知意的眼神,都像燒著一團火。
過分灼熱。
燙壞本就羞怯的人。
沈知意輕輕抖了下,“少爺……”
“嗯?”傅隱洲慢條斯理地盯著她,拇指摩挲她的腕骨,在細膩的肌膚上,擦起一陣細密酥麻的電流,讓她幾乎羞暈過去。
他似乎在欣賞她的羞怯。
等著她開口。
宣判自己是該進一步,還是更加耐心地蟄伏等候。
“對、對不起……”
沈知意聲音糯糯,一邊道歉,一邊試圖掙脫他的鉗製。
“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它這麼、這麼……”她眼神飄忽,努力想著措辭,“敏感……”
“你以為我對誰都這樣?”傅隱洲視線滾燙,帶著直白的侵略性。
“我不是那麼隨便的人。”
“你是第一個。”
第一個這樣,撩動他所有心神,讓他無法自控的人。
也是唯一一個。
隻不過這個事實,現在,還不能讓她知道。
沈知意抬眸,怔怔看著他。
他這是什麼意思?
傅隱洲微垂下眼睫,投下的陰影,像一片剛剛織就的密網,將她整個身影牢牢地捕獲其中。
“知知……”他啞聲開口。
沒有讓她掙脫自己的手掌,反而一個用力,將她更近地拉到自己身前。
“可以這麼叫你嗎?”
他幽幽凝著她。
沉落的視線像潑了墨,裡頭翻湧著隻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深黯柔情。
“有誰這麼叫過你嗎?”
他一字一句地問。
探尋的目光,一寸寸,滾過沈知意的臉。
他看見她皺眉。
看見她眼神變得空茫,像是陷入某種回憶。
又看見她視線柔和下來,牽起一點唇角,對他輕輕點頭。
“有的。”
傅隱洲捏著她腕間的手不自覺收緊。
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是誰?”
告訴他,她還記得他。
告訴他,她很想他。
在無數個寂靜無人的深夜,在每一個感到喜悅和痛苦的時刻,在夏季,秋季,葉落,雨歇,在微風吹拂、陽光照耀的每一瞬,和他一樣,發了瘋地想她……
告訴他……
沈知意腦中閃過那個遙遠的身影,頓了頓,道:“我家裡人也這麼叫我。”
家裡人……
傅隱洲眼中的希冀一點點褪去。
他鬆了力道,放開她的手。
重新靠回椅背上。
“是嗎。”他聲音很淡,像是失望後漫開的涼井,無波無瀾,卻有著最冰冷的溫度。
他閉了閉眼。
再睜開時,裡頭一片晦暗。
“褲子很難受。”他迫視她,似乎不準她退卻,“幫我脫掉。”
沈知意瞪大眼。
“您剛剛塗過藥了。”
“那就剪掉。”他眼神沒了柔情,取而代之的是一團燃燒的暗火,像是惱怒她居然敢忘了他似的,命令道。
“難道要我穿著濕透的衣服?”
“你就是這麼做保姆的?”
沈知意張了張唇。
“我去叫管家幫您……”
傅隱洲握住她的手,“隻要你。”
他在沈知意震驚的神情中,幽幽開口,“難道要整個彆墅的人都知道,你把我弄成這樣?”
“叫我怎麼見人?”
沈知意:……
她耳根驀然變紅。
他怎麼就這麼直白地說出來了……
要是被彆人知道,她還怎麼有臉在彆墅裡待著……
“那還是我來吧……”
她羞憤欲死,伸手去解他腰上的紐扣。
可就是這樣一件簡單的小事,不知為何,她就是無法完成。
和剛剛比起來,布料好像繃得更緊了……
她努力不碰到他。
哪怕是一片衣角。
手抬得很高,眼睛也不敢盯著。
可手掌心的下緣,仍然會時不時擦過……
沈知意忽然覺得浴室有點不透風了。
漸漸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好熱……
她動作忙亂,可那隻紐扣,半點沒有要解開的架勢,反而更緊更密地咬住那個開口。
死活不肯離開。
“少爺……”她都快哭出來了,“我解不開……”
傅隱洲看到她眼中的薄霧,更為興奮。
他完全沒打算放過她。
“想想辦法。”
他像是引導,吐出蠱惑性的、惡魔般的低語,“你一定有辦法。”
“比如……”
他眸色晦暗,捏捏她柔嫩的手心,“以柔克剛,懂麼?”
“啊?”沈知意水眸中的波光,因為太過震驚,而不住晃動。
他、他的意思是……
要自己幫他、幫他……
她有些呆掉了。
連嘴巴都微微張開。
傅隱洲盯著那櫻桃小口中,一閃而逝的粉嫩舌尖,心底翻湧出更多邪思妄念。
他死死攥著輪椅扶手。
麵上卻雲淡風輕地質問她。
“怎麼,不肯?”
“把雇主弄成這副狼狽的樣子,你就打算不負一點責任,自己一個人走掉?讓我穿著濕衣服,受這麼重的傷,再患上高熱感冒?”
“你就這麼戲耍我?”
“還是在故意欺負殘疾人?”
“我、我沒有!”沈知意又驚又急,立刻辯解。
他的每一項指控,都太過嚴重。
根本不是她的本意。
“那我還是幫您剪開吧……”
傅隱洲直接握住她伸過來的剪刀,沉聲開口:“現在沒有多餘的空間,你會弄傷我。”
他連她最後一條路也堵死。
沈知意看到他大腿上的大麵積燙傷,又想到診斷書上的“刺激”二字,咬了咬牙,應道:“那好吧。”
她坐下來。
閉上眼,顫巍巍地伸出手……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在野外碰上躁動不安的野獸,絕對不能擺出同等的攻擊和敵意。
那不會勸退它們,隻會招來更強烈的反撲。
隻有柔和的安撫,才能消解它的殺意。
傅隱洲靠在椅背上,任由她作為,一雙眼卻死死盯著她,從她的眼、唇、鼻,到纖細泛粉的指尖……
烙印一般,將她鑿刻在自己的血液和腦海中。
他閉上眼。
難以抑製地喘了聲。
沈知意扭過頭,臉唰地一下紅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
她都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隻感覺浴室裡的空氣越來越稀薄。
身上的熱度,也越來越高。
“少爺,為什麼還沒好……”
不僅沒有消退的架勢,反而越來越……
回應她的,是一聲劇烈的脆響。
砰——
紐扣掙開線頭,重重砸到一旁的玻璃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