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
西奧多已經從自己妹妹的那雙凜然眼睛中感受到了一切。
那是獨屬於他們一族的浪漫。
明明內心的情緒已然奔騰如江海,但是卻能將用絕對的意誌鎮壓,就連繼承下來的【血眼】也無法在那種無比強大的意誌下開啟。
芙蕾雅,為兄已感覺到你的霸念,為兄已明白你的野心。
既然如此,那麼年輕人的事情,就由你們年輕人自己去處理吧。
“我等你們的好消息。”
西奧多微微一笑,於是就這樣轉身瀟灑地離開了餐廳。
“芙蕾雅,你,真的已經長大了啊……”
最後這位胖貴族如此感慨著,然後帶上了房門。
不是,你突然之間明白啥了?
阿爾文在一旁聽懵逼了。
什麼情況?你們兄妹倆這又是在說什麼加密通話?我怎麼一點都跟不上你們的腦回路啊?
老哥,你這能直接走人的啊?
留我跟這個赤發蝦仁飯一起呆著,這下不就是真要線下八角籠了嗎?
刀戰房不是真的要一觸即發了嗎?!
餐廳裡麵的氣氛格外壓抑。
畢竟阿爾文基本上絕對不會跟芙蕾雅兩個人獨自相處。
他們每一次見麵的時候都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絕對沒有在這種私密無比的空間呆過一起。
畢竟阿爾文以前看恐怖電影的時候,就總是這麼感覺到了——
就大家夥明明抱團取暖在一起挺好的,就總是有個傻逼要出去單走,要出去送死,就白白給凶手送人頭。
阿爾文一直以來都無比謹慎,絕對不會讓自己處於落單的情況。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原來這裡已經是雙狼控場了。
芙蕾雅和西奧多都是狼人。
前狼假寐蓋以誘敵,把阿爾文一個無辜的小白兔給騙了過來,現在芙蕾雅終於是打算不演了,這頭蓄勢待發的母狼張開嘴巴就要立馬開炫了!
“你變得更加卑鄙了。”
紅太狼終於是開口了。
她咬緊牙關,那銳利的眼神直直殺來。
“今天到底是在打什麼名堂?是在扮演一個愛而不得的情種嗎?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無辜者的形象,讓在下再也沒有任何翻身的機會嗎?”
阿爾文明白芙蕾雅到底在說什麼。
因為在原作遊戲中,阿爾文·利威爾就是這麼一個卑鄙小人。
在兩人正式訂婚之前,就開始利用家族關係催促訂婚,承諾各種利益說服了諾克維斯的長老們,讓他們從各個渠道不斷對這位騎士施壓。
甚至就連芙蕾雅加入的騎士團都不會被放過。
這位反派貴族的手段陰險毒辣,他會通過挑撥人心的方式,散播各種各樣的謠言,讓芙蕾雅在騎士團裡麵孤立無援,最後逼得這位女騎士不得不辭去了工作。
於是這樣阿爾文·利威爾,這位陰險狡詐的boss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讓未婚妻芙蕾雅擔任自己的守護騎士,讓一位實力強大的六階騎士成為自己的保鏢,再讓她去抵擋主角團的攻勢。
這絕對不是愛。
這是病態的掌控欲。
通過這樣反複折磨的手段,讓芙蕾雅憤怒,讓芙蕾雅哭泣,讓芙蕾雅絕望,摧毀這位女騎士身旁能夠倚靠的一切,讓她不得不隻能依賴自己,讓她離開自己就無法活下去。
這種精神上殘酷的ua,才是芙蕾雅百般抵觸,無比厭惡阿爾文的原因。
所以阿爾文能夠理解芙蕾雅的話。
因為她討厭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個反派boss。
“我們已經不是可以隨心所欲的年紀了。”
麵對芙蕾雅的質問,阿爾文隻是一邊切著牛排,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芙蕾雅,你一個人根本不可能解除婚約,我們在這條路上已經走得太遠了,沒有辦法回頭了。”
“那你到底是想要乾嘛?!”
芙蕾雅的聲音無比憤怒。
“是真的打算解除婚約嗎?如果真的是想要這麼做的話!那為什麼當初沒有這麼做呢?!你現在不就是想要通過這種辦法,用這種惡心的方式來逼在下屈服嗎!”
“你的意思是我在害你?”
阿爾文還是在優雅地切著牛排。
“證據呢?”
“在下沒有證據!反正你就是在害在下!”
芙蕾雅已經是忍無可忍了!
看著阿爾文那副遊刃有餘的模樣,芙蕾雅總感覺發著火的自己就像是一個小醜,看得她整個就是火氣上來了!
於是她拿起刀叉,站起身來當場就戳向了阿爾文盤子中的牛排,然後立馬塞到嘴巴裡麵,開始大口撕咬著。
“哢嚓哢嚓哢嚓——”
醬汁四處飛濺,那副殘暴的畫麵看得阿爾文不由內心一寒。
因為芙蕾雅那種近乎狂暴憤怒的進食方式,仿佛是在警告阿爾文,這塊牛排就是他自己,她隻要豁出去就可以將阿爾文咬得血肉模糊!
這種小孩子才有的報複心理,恐怕就連一向莽撞的卡米拉都乾不出來。
而芙蕾雅卻能狂野到這種地步……
說實話,她贏了。
因為這種粗魯並且肮臟的吃法已經觸發了【精神潔癖】和【貴族禮儀】的雙重被動,讓阿爾文開始坐立難安,渾身都開始不自在了起來。
“夠了!住嘴!”
“在下才不要!反正大家都說在下不是一個淑女!反正在下一直以來都是這麼吃飯的!!!”
在察覺到了阿爾文表現出來的煩亂,芙蕾雅便吃得更加起勁了,還開始吧唧嘴巴了起來:“啊,唔嗯,真好吃,實在是太好吃了!!!”
阿爾文徹底服了。
這都不是【精神潔癖】的事情了。
如果他要是以前敢這麼吃飯,老媽一巴掌就直接扇過來了!
“芙蕾雅,我不是在跟你胡鬨,我剛剛說的都是真心話。”
“你撒謊的次數可太多了!阿爾文!你還在把在下當成好糊弄的小孩嗎?!”
芙蕾雅冷哼一聲。
不過她現在那滿臉醬汁的小孩模樣,倒的確是沒有什麼說服力就是了。
“的確,正如你所言,一直以來我都不是什麼誠實的人。”
“……哈啊?”
芙蕾雅沒有想到阿爾文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這嚇得她終於是停下了刀叉。
“怎麼了?現在又是在演什麼戲?浪子回頭?你的良心難道不會痛嗎?”
“因為我是一個與你完全不相配的魔法師。”
阿爾文拿起餐巾,擦了擦臉上沾染到的些許醬汁。
“你希望我是那種正直的人,然而那種家夥在魔法師的世界是絕對不可能活下來,我不會試圖跟你道歉什麼,芙蕾雅,因為我一直以來,展露出來的都是真實的自我。”
“……你想說自己根本就沒有做錯嗎?”
芙蕾雅的臉色變得異常扭曲。
“那到底什麼是你的真心話?在下到底又該從你的嘴巴裡麵,怎樣去分辨出哪一個阿爾文才是真正的阿爾文?”
“芙蕾雅,我對你的感情是真實的,絕無任何虛假。”
阿爾文淡淡道。
“你覺得我卑鄙無恥,你覺得我撒謊成性,但是從始至終,我隻是想要得到你而已,想要看到你對我露出笑容而已。”
“那是因為你想要得到諾克維斯家族的幫助!你隻是想要結婚然後順利結盟而已!”
芙蕾雅本以為這樣尖銳的質疑,會徹底讓阿爾文抬不起腦袋。
然而阿爾文卻是光明正大的點頭道——
“是的,這當然也是我的目的。”
“你看吧!你就是這麼想的!在下根本就沒有說錯!”
“結盟是真的,但是想要愛上你的那顆心,同樣也是真的。”
“……唔嗯。”
芙蕾雅閉上了嘴巴。
她已經完全搞不明白,阿爾文今天到底是想要乾什麼了。
這般直球的攻勢,雖然以前也有過,但是那總是帶著高高在上的傲慢與施舍。
而不像今天一樣……
聽起來是那般真摯,完全沒有虛假的跡象。
“我說過了,我會尊重你的意願,難道你也覺得這是假的嗎?”
“……這也是演技嗎?”
麵對芙蕾雅的困惑不解,阿爾文隻是繼續開口道:“芙蕾雅,你隻要知道,不管我乾了什麼事情,不管那事情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我從始至終都沒有害過你,我都是為了想要保護你而已。”
“在下、在下才不需要這種病態的保護!”
“你一個人,能從家族的束縛中掙脫出來嗎?”
阿爾文的話語如同一把刀子,戳住了芙蕾雅的咽喉,讓她再也無法說出一句話。
“你一直以來都被束縛著吧?被哥哥束縛,被父親束縛,被這世間的一切束縛,哪怕就連是我的愛,你也認為這是一種束縛。”
阿爾文那雙冰藍色的眼睛無比深邃。
深邃到讓芙蕾雅已經漸漸不敢直視了。
“芙蕾雅,雖然今天的你非常美麗,美麗到就連我也為你停止過呼吸,但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你。”
“……什麼?”
“我想要看到的那個芙蕾雅,是那個雖然穿著沉重的鎧甲,但是卻能露出開心的笑容,在整個帝國,不,哪怕是放眼整個大陸,都是最為自由的女人。”
阿爾文微微一笑道。
“我想要得到的,就是那個自由美麗,無拘無束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