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駕駛著白雲仙鶴,在江州周邊的崇山峻嶺間盤旋。
他需要一處風水寶地,嗯,或者說,一處陰氣森森,鳥不拉屎的絕地。
“鶴兄,咱們再往那邊看看。”李延指著一片墨綠色的原始山林。
那片山林地勢險惡,林木也比彆處更顯幽深,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一股子陰冷潮濕的氣息。
白雲仙鶴發出一聲清鳴,振翅向著那片區域飛去。
越是靠近,李延越是滿意。
這裡山勢陡峭,人跡罕至,連獵戶都不會輕易涉足。
仙鶴在一處狹窄的山穀入口處緩緩降落。
李延跳下鶴背,打量著四周。
穀口亂石嶙峋,枯藤遍地,一股陰冷的風從穀內吹出,帶著腐葉與泥土的腥氣。
“不錯不錯,有那味兒了。”李延搓了搓手,頗為興奮。
他讓仙鶴在外等候,自己則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山穀深處走去。
山穀內光線昏暗,兩側是陡峭的石壁,上麵爬滿了墨綠色的苔蘚。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李延眼前豁然開朗。
一處巨大的,黑黝黝的洞口出現在石壁之下,仿佛巨獸張開的深淵巨口。
洞口周圍,寸草不生,隻有一些奇形怪狀的黑色岩石。
一陣陣陰風從洞內呼嘯而出,帶著令人牙酸的嗚咽聲。
“我靠,天然大溶洞!”李延眼睛一亮。
這簡直是為他量身打造的幽冥入口!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洞口,向內張望。
洞內漆黑一片,深不見底,隻有水滴滴落的聲音在空曠的洞穴中回蕩,顯得格外詭異。
“完美!”李延一拍大腿。
“就這兒了!”
他興衝衝的退出山穀,召回仙鶴,回了青峰山頂的玄穹道宮。
接下來的數日,李延便開始了熱火朝天的地府主題樂園建設工程。
白日裡,他來到那處隱秘山穀,便召喚出岩土神熊。
“熊哥,開工了!”李延指著那巨大的溶洞入口,意氣風發。
岩土神熊那龐大的身影憑空出現。
李延從遊戲包裹中,一件件取出那些新解鎖的幽冥風格家園擺件。
一塊塊閃爍著幽光的幽冥石材,被他堆在一旁。
一杆杆刻著詭異符文的黃泉路引插在地上,散發著淡淡的黑氣。
一座古樸而巨大的鬼門關牌坊的部件,散落在地。
還有一些森羅殿基石、奈何橋殘碑之類的玩意兒。
“熊哥,按照我的指示,先把這洞口給我擴建一下,然後把這鬼門關牌坊給立起來!”
岩土神熊發出一聲低吼,邁開沉重步伐,便在李延指揮下,對溶洞大刀闊斧的改造起來。
巨熊雙掌揮舞,堅硬的岩石如同豆腐般被輕易拍碎。
山石滾落,塵土飛揚。
在岩土神熊的恐怖巨力下,溶洞入口迅速被拓寬、拔高,變得更加宏偉、猙獰。
隨後,李延指揮岩土神熊,將那些鬼門關牌坊的部件一一拚接、豎立。
當那座高達十餘米,通體漆黑,雕刻著無數猙獰鬼首的巨大牌坊,矗立在溶洞入口處時,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嚴與詭秘氣息,瞬間籠罩了整個峽穀。
牌坊正中,三個血色大字——鬼門關,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幽光。
“漂亮!”李延看著眼前的傑作,滿意的點了點頭。
“光有牌坊還不夠,氣氛組得跟上!”
他將那些幽冥石材沿著牌坊兩側,一直延伸到溶洞裡麵,鋪設出一條蜿蜒曲折的黃泉路。
路旁,則插上了那些黃泉路引和迷魂燈。
引魂幡招展,陰風陣陣;迷魂燈搖曳,綠光幽幽。
再加上那些栩栩如生的鬼卒雕像往路邊一擺,手持叉棍,怒目圓睜。
整個溶洞入口,瞬間變得陰森恐怖,鬼氣森森。
李延甚至還惡趣味的從包裹裡取出幾個會發出低沉嗚咽聲的幽魂風鈴,掛在了鬼門關牌坊的飛簷下。
進入溶洞不遠,是一條天然形成的地下暗河。
李延指揮岩土神熊,將幽冥石橋架設在暗河之上。
橋麵濕滑,刻著鬼卒圖案,走在上麵,一股陰冷之氣從腳底直竄頭頂。
橋頭兩側,則擺上了幾尊從包裹中取出的鬼卒雕像,手持鋼叉鎖鏈,怒目圓睜,栩栩如生。
過了石橋,溶洞空間豁然開朗,形成一個巨大的天然穹洞。
李延又取出引魂幡、迷魂燈等家園擺件,在穹洞四周精心布置。
引魂幡無風自動,發出嗚嗚的聲響。
迷魂燈散發著幽綠的光芒,搖曳不定,將整個穹洞映照得鬼氣森森。
而穹洞正中央,他指揮岩土神熊,建起了一座森羅殿。
李延從包裹中取出那塊森羅殿牌匾,掛在門闕正中。
黑底金字的牌匾,在昏暗的光線下,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肅殺。
夜晚,李延會召喚靈目鷹,讓它在高空巡視,尤其盯著那些傳出鬼事的區域。
靈目鷹的視力極其銳利,夜間也能洞察秋毫。
它帶回的模糊信息顯示,確實有一些行蹤詭異的黑影,在深夜出沒於荒僻的村落和山林之間。
這些黑影行動迅速,組織有序,不像是普通的孤魂野鬼。
他發現,這些鬼差的活動範圍,主要集中在江州、蒼州、雷州三地交界處的偏僻地區。
他們似乎在刻意製造恐慌,卻又小心翼翼的避開大的城鎮和官府力量。
“看來,這幫家夥也不是傻大膽。”
“隻是不知道,他們背後,究竟是誰在搗鬼。”
江州城南,血羽教分壇那處隱秘的院落。
靜室之內,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魏合跪伏在地,身體微微顫抖,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主座上,端坐著一個身披黑色鬥篷,麵容隱藏在陰影中的身影。
來人正是從總壇趕來的黑煞護法。
他身形枯瘦,手指修長慘白,如同鷹爪。
周身散發著一股令人心悸的陰寒氣息,仿佛剛從九幽地獄中走出。
“……事情的經過,大致就是這樣。”魏合聲音乾澀,小心翼翼的彙報完青河縣發生的一係列事件。
黑煞護法靜靜聽著,鬥篷下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發出單調的篤篤聲。
魏合每聽到一下,心便跟著抽搐一下。
良久,黑煞護法才發出一聲低沉的冷笑,聲音沙啞刺耳,如同砂紙摩擦。
“玄穹雲澤真君?翊水伏魔威靈顯化大將軍?”
“嗬嗬,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看向魏合,目光銳利如刀:“魏壇主,你當真以為,這世上會有什麼真仙神將,無緣無故降臨到青河縣那等窮鄉僻壤?”
魏合心中一顫,連忙躬身道:“屬下愚鈍,隻是……那金雨活死人,神將誅妖邪,皆是數千人親眼目睹,做不得假。連江州道錄司的靈虛真人都當場拜服……”
“親眼目睹?”黑煞護法打斷他,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
“凡夫俗子,眼見就一定為實嗎?些許障眼法,一些特殊的秘術,足以蒙蔽他們的雙眼。”
“至於活死人肉白骨……”他頓了頓,聲音中透出一股傲然。
“我血羽教的煉屍之術,修煉到高深境界,操控生死,亦非難事。隻不過,手段與他們不同罷了。”
魏合心中暗道:“煉屍是煉屍,活死人是活死人,那能一樣嗎?人家那是金光普照,生機勃勃,咱們這是陰氣森森,死氣沉沉啊!”
但他嘴上卻不敢反駁,隻是喏喏連聲:“護法大人明見萬裡,屬下短視了。”
黑煞護法冷哼一聲:“一個小小的青河縣,接連出現所謂的‘仙跡’,若說背後沒有玄機,本座第一個不信。”
“依本座看,定是有人在故弄玄虛,利用某種不為人知的手段,圖謀不軌!”
他話鋒一轉,語氣冰冷:“你之前派人的試探,太過畏首畏尾,簡直隔靴搔癢!”
“那些所謂的鬼事傳聞,雖有些聲勢,卻未傷及根本,如何能逼出那幕後之人的真正底牌?”
魏合心中叫苦不迭,暗道:“那可是疑似真仙的存在啊!屬下的小胳膊小腿,哪敢真去捋虎須?”
但他臉上卻不敢露出分毫,隻是更加恭敬的垂下頭:“請護法大人示下,我們該如何行事?”
“即刻起分壇上下,把動作搞大些!”
“那些所謂的‘陰兵過路’、‘鬼差勾魂’,做得還不夠逼真,不夠嚇人!要讓他們真正感受到恐懼,感受到絕望!”
“在大劫將近的讖語期間,趁亂行事,多抓點材料回來。”
“延壽丹、駐顏散的煉製,不可再停!總壇那邊,需求很大!”
魏合聞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加大力度?掠奪人口?重新煉製那些“丹藥”?
這……這簡直是在自取滅亡啊!
那玄穹雲澤真君和翊水伏魔大將軍的神威,他可是聽說了的。
萬一真的觸怒了那等存在,整個江州分壇,怕是都要灰飛煙滅!
“護法大人……三思啊!”魏合鼓起勇氣,顫聲勸道。
“那青河縣的神跡非同小可,如果我們行事太過張揚,恐怕會引火燒身……”
“引火燒身?”黑煞護法發出一陣陰冷的笑聲。
“魏壇主,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小了。”
“區區一個藏頭露尾的家夥,就把你嚇成這樣?”
“本座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幾分真本事!”
“更何況,”他話鋒一轉,語氣中帶著一絲誘惑,“若此事辦得好,讓總壇滿意,你我的好處,自然少不了。”
魏合心中一片冰涼。
他知道,黑煞護法心意已決,再勸也是無用。
血羽教教規森嚴,違逆上令者,死路一條。
他現在不聽黑煞護法的,立刻就會死。
聽了,或許還能多活幾天,但招惹了那位真君,下場恐怕比死還難受。
一股深深的絕望湧上心頭。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被兩頭猛虎夾在中間的兔子,無論往哪邊跑,都是死路一條。
“怎麼?魏壇主,你對本座的命令,有異議?”黑煞護法聲音轉冷,一股強大的威壓彌漫開來,壓得魏合幾乎喘不過氣。
魏合渾身一顫,連忙跪伏在地:“屬下不敢!屬下……謹遵護法大人諭令!”
他心中充滿了絕望。
完了,全完了。
這江州分壇,怕是要被這位黑煞護法帶著,一路狂奔向毀滅的深淵了。
而他,就是那個被綁在戰車上,無法掙脫的可憐蟲。
“很好。”黑煞護法滿意的點了點頭。
“記住,動作要快,要隱秘,但也要足夠震懾人心。”
“讓那些愚昧的凡夫俗子,在恐懼中顫抖吧!他們越恐懼,對我們的行動就越有利。”
“至於那個所謂的‘真君’……”黑煞護法眼中閃過一絲獰笑。
“若他真敢露麵,本座不介意,親手送他一程,讓他去真正的幽冥地府報道!”
“去吧,把事情辦得漂亮些,莫要讓本座失望。”
魏合失魂落魄的退出靜室,隻覺得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穩。
抬頭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一片茫然。
他這個小小的分壇壇主,注定要成為這場江州風暴中的犧牲品。
踉踉蹌蹌的回到自己的房間,召來幾名心腹執事。
“傳……傳本座命令……”魏合聲音沙啞,艱難的將黑煞護法的指令傳達下去。
他看著那些同樣麵露驚恐與不解的心腹,心中充滿了苦澀。
罷了,罷了,死就死吧。
能拉上幾個墊背的,黃泉路上也不算太孤單。
此時,在那處隱秘的山穀溶洞中。
李延看著眼前這座地府主題樂園一期工程,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經過數日的精心布置,這裡已經大變樣。
森羅殿牌匾高懸,幽冥石橋橫跨,鬼卒雕像林立,引魂幡招展,迷魂燈幽幽。
整個溶洞內,陰風陣陣,鬼氣森森,再加上那些刻意營造的細節,足以以假亂真。
“嗯,差不多了。”李延拍了拍手。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看那些裝神弄鬼的家夥,在見到他這個正版地府時,會是何等精彩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