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雪鬆圍著小院子轉了一圈。掃了眼牆角碼得齊整的劈柴堆,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夫妻倆都是勤勞的,小院子整得乾淨整潔的。
“大哥,找我啥事兒啊?”就剩下他們倆了,陳默一下子恢複了常態。
陸雪鬆笑著問“聽說你今天遇襲了?”
“哎,彆提了,不過我沒啥事兒。”陳默起身給陸雪鬆重新沏了杯茶。
“嗯,這事兒我知道”陸雪鬆也在陳默旁邊坐了下來。
“那個鄭文康,算是徹底栽了,不吃槍子都算他幸運。”
陳默坐直了身體:“他到底為什麼要替換我媳婦的名額?”
陸雪鬆沒急著回答陳默的話。
而是端起來陳默剛沏完的茶抿了一口,才道:“他死鴨子嘴硬著呢,但是我調查了他的過往,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人。”
“誰?”
陳默的眼睛眯了起來,他要搞鄭文康,不就是為了他身後這個人麼。
“省招生辦副主任—趙明遠。”
陸雪鬆放下茶杯:“趙明遠是你嶽父當年的學生。”
陳默瞳孔驟縮:“我嶽父下放西北是他舉報的?”
“差不多,這件事當初在京城鬨得挺大的,但是具體的內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當年他舉報恩師當投名狀,先是升了校革委會主任管政審,再調到市文教衛,今年剛進省招辦。”
“三級連跳,這個趙明遠升遷的速度挺快啊。”陳默嘴角勾起了一絲嘲諷的笑容。
“他能升遷這麼迅速,靠的可不單單是他舉報了自己的老師。”陸雪鬆說得意味深長。
“那靠的什麼?”
“靠他老婆。”陸雪鬆回答。
“什麼?”陳默驚鄂。
“你沒聽錯,他在舉報了自己老師後娶了李家的姑娘,在李家的運作下在升遷這麼快的。”
“李家?”
“嗯,京城李家,一個老牌世家了,不過……”
陸雪鬆的神色中帶著些不屑:“他們家沒什麼出色的後輩,已經是日落西山了,所以才會對這麼個廢物女婿下重本。”
此時陳家老宅,張嵐心事重重地走到陳建川身邊,壓低聲音說:“那個人……他姓陸……”
“嗯。我聽見了”陳建川應了一下,並都沒有抬頭,默默地抽著自己的焊煙杆子。
“你說會不會……”
“你瞎想什麼?這隻是小默碰巧遇到的一個朋友。”陳建川停下的手裡的動作,抬起頭。
“可是……可是他長的……”張嵐心裡七上八下的,很是不安。
“都說是不是了,你趕緊回去做飯去。”
陳建川揮手趕著張嵐回去做飯。隻是神情中也透著些許不確定。
張嵐回到廚房,拿起刀,接著切剛剛的沒備完的菜。
心不在焉的,切到手了都沒察覺到。
還是溫亦雪回過頭看到了,嚇了一大跳:“媽!”
溫亦雪趕忙跑過來搶下張嵐手裡的刀,著急地喊大姐過來幫忙帶張嵐去包紮。
張嵐看著自己血流如注的手指,愣怔當場,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眼圈漸漸變紅。
這邊,陳默與陸雪鬆的交談也接近了尾聲。
陸雪鬆詢問陳默:“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嗎?”
陳默也沒隱瞞:“我想再搞點錢,然後跟我媳婦一起高考,考去京城看看。”
陸雪鬆很欣慰:“行,那我就在京城等著你了。”
然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語氣變得有些嚴肅:“賭博不能沾,以後不要去賭了。”
“咳咳咳!”陳默正喝著茶,聞言直接咳嗽了起來。
陸雪鬆這人有點本事啊,還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嗎?
陸雪鬆沒理陳默的反應,又接著囑咐:“我知道你小子膽子大,但是這個李家,不是你現在能動的,老實點,好好準備高考。”
晚飯的時候,陳默看到張嵐手上的繃帶很是詫異,得知是切菜的時候弄傷的還心疼了好一會兒。
陳默也沒忘了還在門口看車的小張跟王哥,讓了幾次兩人都不進來,隻能給他們送了些飯菜過去。
陳家一家人熱情地招待了陸雪送。
陸雪鬆也很給麵子,全程笑臉相迎,對陳家的每一個人都客氣有加。
吃完飯,陳默自告奮勇地去廚房幫忙洗碗,陸雪鬆終於找到機會接近了張嵐。
他實在是不願意再等了,他無比急切地想知道一個真相。
從認識陳默至今,他都沒給父母打電話說這件事兒。
他怕二老又空歡喜一場。
“嬸子,當年你在縣醫院生的孩子,是陳默嗎?”
這話問得很直接,直接得近乎沒有禮貌。
屬實不像陸雪鬆會乾出來的事兒,但是他現在顧不得了。
張嵐愣在當場,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就是一句話也答不上來。
陸雪鬆也有點不知所措,他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你彆問她了,我們出去說吧,我告訴你。”陸雪鬆的身後響起了陳建川的聲音。
陳建川此時也是一臉感慨,懸著的心終於還是死了。
但是這件事兒,是不得不麵對的。
陳建川帶著陸雪鬆離開了院子,此時天色漸晚,村裡圍觀的人已經都回家了。
陳建川默默地帶著陸雪鬆走在陳家村的小路上,良久才開口揭開了那段塵封多年的秘密。
“那年,陳默他媽難產。“
“大半夜的,我趕著騾車帶著她去了縣醫院。”
“結果折騰了整整一天,孩子是生出來了,可是天生體弱,第二天就沒了。”
“陳默媽很傷心,身體也不好,我就做主在陪她在縣醫院住了幾天院,等她身體好些了,才準備回家。”
陳建川說著,抽出了一根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夾著煙的手有些發抖。
陸雪鬆安靜的聽著,沒有說任何話,隻是他此時心跳如鼓。甚至緊張到手心都滲出了細汗。
“出院那天,我剛把陳默媽扶上騾車,她突然發現車板上有個被遺棄的嬰兒。”
“孩子裹在厚被子裡不哭不鬨,睜著黑亮亮的眼睛直直盯著我們。我們”
陳建川有些說不下去了,這個以往沉默寡言的漢子聲音裡都帶著哽咽:“我們當時覺得,這就是老天爺補償我們的,看見我們失去了一個孩子,就又送了個孩子來。”
“後來,我們就將這個孩子抱回了家,取名陳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