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陳默摟著溫亦雪,躺在炕上。
陳佳浩就在倆人旁邊,睡的香甜。
炕頭還放著那輛紅色的小汽車玩具。
還不懂事兒的陳佳浩是今天整個陳家過的最開心的。
溫亦雪也還在震驚於陳默的出身,她到是不在乎陳默是富貴是貧窮。
她在意陳默到底是怎麼想的。
“老公,你到底是什麼想的。”
“沒怎麼想啊,日子照過唄,我是不會主動找他們的,但如果他們來找我,我也不會不見。”
“如果當年他們不是故意遺棄我的,我會原諒他們,以後……就當個親戚走動唄。”
溫亦雪翻過身看向陳默:“那如果,他們並沒有遺棄你,而是遇到了壞人,把你弄丟了呢?”
“那就當成很親的親戚走動唄。”
陳默答得坦然:“橫豎我不會改姓,更不搞認祖歸宗那套。”
溫亦雪笑彎了月牙眼:“老公,你特帥。”
此刻她篤定,陳默骨子裡是知道感恩的人。
“小妖精,彆招我啊。”陳默手掌覆上妻子小腹。
孕肚尚未隆起,這裡卻已孕育著他的骨肉。
鄭書記落馬的消息讓彭城變了天。
牌館裡,吳大東叼著煙陷入沉思。
耗子湊過來:“哥,咋了?”
“鄭茹還欠多少?”
“早還清了!她哥當書記時結清的。”
耗子咂嘴,“聽說之前這娘們鬨著要離婚,鄭文康落馬她又想複婚,可真有意思。”
吳大東扯出冷笑:“她要想玩,繼續讓她玩。”
“可你之前不是說不把人往死裡逼嗎?!”
“她靠山都沒了還怕啥?”吳大東彈著煙灰。
“我不是想搞她錢,錢不重要,我要賣個人情。”
“誰啊?”耗子剛問完突然醒悟:“陳默?”
“以後見著他客氣點。”吳大東眯眼吐煙圈。
“這小子不簡單。”
他早就察覺鄭文康在查自己,故意把陳默推出去擋槍。
本想等陳默被逼到絕路再當救世主,好拿捏這棵搖錢樹。
可鄭文康這事兒出現得也太巧太及時了,透著蹊蹺,十有八九與陳默有關。
一個農村小子哪來這般賭術?哪來這等手段?
吳大東掐滅煙頭,徹底歇了算計的心思。
陳默最近沒去縣城蹚渾水,而是跟陳建川和張嵐好好談了一次。
這才讓陳家再次恢複平靜,而且無論是大姐還是陳小雨,都對這事兒守口如瓶。
現在陳默對她們很好,她們就當陳默是自己親兄弟。
今天陳默跟二狗子上了趟山,這山上的鬆子已經快沒了。
陳默琢磨著,得找新的賺錢路子了啊。
等傍晚,陳默背著一筐子鬆子回到家。
老遠,就看見大姐帶著小侄女跟陳佳浩在門口。
陳佳浩看見陳默,倒騰著小短腿,直接撲向他。
陳默把背簍放在地上,一把將寶貝兒子抱了起來。
親親抱抱舉高高。
陳默今天早上忘了刮胡子,胡茬都冒出來了。
紮的陳佳浩咯咯咯直笑。
等陳建川下工回來。又一次招呼大家坐在堂屋。
“這幾天,接二連三的事兒,我也就沒提分錢,星海來了兩次,縣醫院第二筆單子也送過去了。”
陳默眼前一亮,心裡琢磨著,能拿到的錢。
陳建川把藏在炕沿下麵的罐子倒出來了一堆大團結。
最終,陳默再次分得二百多塊錢。
張嵐看到剩下的錢,笑得眼睛都不見了。
看樣子是完全從兒子會被搶走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陳秀芝看著手中的錢,數數了數數,遞給了陳默50塊。
陳默看向陳秀芝:“大姐,你這是乾什麼?”
“小弟,我現在住在家裡,也沒什麼用錢的地方,這錢先還你。你剛剛花了那麼多錢買藥。”
陳默退拒:“大姐,不用,我家裡還有呢。這錢你先拿著,以後等真需要了,我會跟你開口的。”
開玩笑,他剛剛贏了6000塊好吧,這時候在要大姐這50塊,他成什麼人了。
晚上,陳默跟溫亦雪一起學習,備戰高考。
他跟陸雪鬆說他想跟溫亦雪一起考進京大,不是開玩笑的。
“老婆。你複習得怎麼樣了?”
溫亦雪想了想:“我感覺比之前還有把握了。”
“行,那從明天開始,你也輔導輔導我。”
溫亦雪抬眼看向陳默,眼中有詫異閃過:“老公。你要跟我一起高考嗎?”
“嗯。”陳默點頭“我也想試試,看看能不能跟你一起去京市上學。”
“那……孩子怎麼辦。”溫亦雪有點擔憂。
“當然是一起帶去啊,難不成讓我們兒子當留守兒童啊,在說,你馬上就要給家裡添個小的了,也離不開媽媽。”
溫亦雪有點遲疑了“我們都去上學了,孩子帶在身邊,也沒人照顧啊。”
“到時候,我們請人照顧,而且沒準明年,你爸媽就該平反了。”
溫亦雪驚得直接直起身子來:“你是說,我父母還可能回去。”
“當然!”陳默很肯定地看著溫亦雪。
“有些錯誤,隻是時代的錯誤,不是你父母的錯誤,注定會被修正的。”
陳默很清楚,1978年至1984年,全國共平反和糾正冤假錯案四十萬件。
1980年最為突出。
而且1980年,也是包產到戶的第一年,在也不用共同上工了。
溫亦雪眼中射出了希望的光。
大西北的夜,深沉寂靜。
幾天前,謝婉瑩收到了女兒溫亦雪彙來的東西和錢。
捏著那疊不算薄的鈔票,她心裡五味雜陳。
最大的難題是,在這偏遠之地,有錢也難買到對症的藥。
丈夫溫興言的病,像塊沉重的石頭壓在她心上。
但無論如何,這筆錢還是讓她緊繃的神經稍稍鬆弛了一些。
一直以來,她心頭都懸著對女兒的擔憂。
當初女兒執意嫁給一個農村漢子,她總覺得委屈了女兒,怕她跟著吃苦受罪,日子過得艱難。
如今,看到女兒能拿出這樣一筆錢寄回來,謝婉瑩那顆懸著的心,總算能往下放一放了。
這至少說明,女兒的日子,似乎沒有她想象中那麼糟。
甚至可能……過得還不錯?
不然,哪有餘力顧得上他們。
手裡有了錢,就有了希望。
謝婉瑩立刻行動起來,四處托人打聽、想辦法。
費儘周折,總算托關係買到了一些能緩解溫興言症狀的藥。
雖然不能根治,但至少,丈夫的病情暫時穩住了,沒有繼續惡化下去。
這已是眼下最好的結果。
看著丈夫服下藥後稍微安穩些的睡顏,謝婉瑩輕輕歎了口氣。
她現在把所有的期望,都落在了兒子身上。
她的兒子,她了解。
一定會來接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