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薛染立刻就後悔了。
他把手往沙發上一擱:“算了,你當什麼都沒聽到吧。”
他倒不是擔心自己出櫃後會挨罵。
他爸聽他媽的,他媽又是個開明的性格,家裡阻礙因素幾乎為零。
主要是他現在還和路玥是八字沒一撇的關係,問這種話總有種恨嫁的感覺。
真是鬼迷心竅了。
而且,以他媽的性格……
下一刻。
金傲蕾把手上的盒子一扔,興奮地追問:“誰?你有對象了?什麼時候帶回來看看?”
金錢是留駐容顏的最好道具。
明明已經四十多歲,金傲蕾依然有著一張美豔麵容,隻有眼尾細紋能顯出幾分年紀,配上一身價格不菲的妝造,看上去就是位風情萬種的美婦人。
但她現在沒有半分貴婦姿態,“啪”地拍了下薛染的手臂。
“躲什麼躲?快說!”
薛染嘖了聲:“沒有,我就是隨口一問。”
金傲蕾根本不信。
知子莫若母。
從幼兒園開始,薛染就是個壞脾氣,經常憑著一張嘴把喜歡他的小女孩氣哭。
等他長大,更是把談戀愛的心思都用在了做壞事上,和他那三個好兄弟一起,成了圈子裡可望不可即的夢中情人。
無數狂蜂浪蝶都沒能將幾人拿下。
還有人開賭局,賭幾人誰會最先談戀愛,一局開了四年,沒人贏。
想到這,金傲蕾感覺自己明白了什麼。
她擺出慈母的架勢:“我們家是很開明的,你要是喜歡男生就早點說啊,媽媽就不天天憂心你的終身大事了。”
薛染:“……真的不是。”
雖然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自己都沒什麼底氣。
金傲蕾擔心道:“你喜歡的人,不會是謝家季家那幾個孩子吧?”
不然薛染為什麼不承認?
要是把人家孩子拐上彎路,另外三大家族的勢力可不是開玩笑的。
她可不想打商戰。
“怎麼可能!”
薛染差點從沙發上蹦起來。
光是想到自己被誤會喜歡謝修煜那幾個家夥,他就一陣惡寒。
嘔。
見他眼底的抵觸不像作假,金傲蕾鬆了口氣。
隨之而來的,就是喜悅。
薛染居然有喜歡的人了!
彆管是男是女,至少他開竅了啊!
“快,和媽說說,那男孩是什麼樣的?”
薛染下意識道:“挺可愛……不對。真的沒有。”
他及時住嘴。
為什麼提到這個話題,他腦子裡第一時間閃過的就是路玥的身影?
不對勁。
肯定不是他不對勁,而是這個世界不對勁。
金傲蕾笑容一收:“薛染。”
她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貓眼美甲流轉著淺色光暈:“你要是不說,媽媽就不把這次給你帶的禮物給你了。”
這句話在薛染耳朵裡根本算不上威脅。
他雙手環胸,嗬了聲:“正好,我也不想要。”
上次他媽說給他帶的國外蘭花,養了半個月發現是顆蒜。
上上次他媽說給他帶的營養物品,打開發現是鱷魚奶粉。
上上上次他媽說給他求了88888的平安符,因為繩子太短,戴上後連做三晚噩夢。
誰想要誰要吧,他不是收破爛的。
如果路玥在這,說不定能和金傲蕾有些共同話題。
……嘖,怎麼又想起路玥了。
金傲蕾覺得孩子大了真是不好管。
小時候薛染多可愛啊?
嘴上說著討厭媽媽回家管他,寫作文的時候,說是因為覺得媽媽工作後還要回家太累了,想讓媽媽多休息。
被金傲蕾看到作文後,他還紅著耳朵把門反鎖,怎麼喊都不開門。
可惜。
孩子小的時候叫傲嬌。
長大了就隻能叫死犟了。
她憂愁歎氣。
薛染才不管金傲蕾在懷念什麼。
他壓著表情,長腿一邁就要從客廳離開。
“等等。”金傲蕾見薛染真的要走,連忙使出激將法,“你不會是還沒追到人,才不敢承認吧?
薛染動作一僵。
他淺金發尾鬆散地搭在臉側,薄唇卻抿得緊緊的,沒有回答。
金傲蕾:?
真沒追到啊?
那很廢物了。
她往沙發上一倒,恨鐵不成鋼:“你就不懂得發揮一下家族傳統嗎?”
薛染側過身:“什麼傳統?”
金傲蕾:“砸錢啊!”
“咱家這麼有錢,就適合找個拜金的!”
薛染:“……”
他就說,路玥和她媽一定很有共同話題。
他居然真的對他媽能給出什麼靠譜的建議心懷期待,是他的錯。
“沒彆的事,我就上樓睡覺了。”
瞧這死犟的樣子。
金傲蕾再怎麼急,也不能上手幫自己兒子談戀愛。
傲嬌已經退環境這種事連她都知道,她兒子怎麼就不懂呢?
她歎口氣,隻能擺手:“行行行,去睡吧,最好能找個人一起睡。”
薛染:“嗬。”
他是不會主動去找路玥做這種事的。
……等等。
為什麼又想起了路玥?
他臉上表情變了又變,最後停留成故作冷淡:“哦。”
客廳鋪了軟毯,淺色短絨,從沙發邊緣一直鋪到樓梯入口,每天都有傭人專職打掃,踩在上麵時隻有毛絨帶來的鬆軟觸感,很能讓人心緒平靜。
但這對薛染沒什麼用。
因為心緒煩亂,一直走到了樓梯拐角,他才想起了什麼。
他轉過身,發現金傲蕾還在用那種譴責的眼神看他。
薛染無視。
他提起了另一件事:“媽,彆再讓楚悅婉來家裡了。”
以前他是厭煩,現在他是厭惡。
楚悅婉來家裡的次數不少,金傲蕾對楚悅婉也一向熱情。
薛染原本以為,讓他媽答應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金傲蕾卻乾脆應下:“行啊。”
兩人視線對上。
金傲蕾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一壺花茶,霧氣蒸騰。
“怎麼,答應你你又不高興了?”
“怎麼可能。”
薛染輕嗤。
他再次強調:“不要來家裡,你也不要讓我和她去吃飯,我不想和她出現在一個場合。”
金傲蕾擺擺手。
“放心,我知道。”
薛染上樓去了。
拆了一半的禮物被扔在一旁,包裝紙下泛著水晶光澤的一角昭示著禮物價值的不菲。
金傲蕾也沒了拆禮物的興致。
她現在隻關心,薛染喜歡的到底是誰?
什麼給對方砸五百萬讓對方離開自己兒子這種事,她是不會乾的。
她隻會給對方一千萬,讓對方千萬彆放過薛染。
手機屏幕在這時亮起。
金傲蕾有些為難地看著那通電話顯示的名字。
楚悅婉。
哎。
她要給一千萬的對象不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