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戲騙人是種很奇妙的技能。
有人對其嗤之以鼻,有人對其推崇備至。
至於路玥,她是實用至上主義者。
乾他們這行就是要學無止境,停下學習的腳步就會被時代淘汰。
楚悅婉不就喜歡在追求者麵前演戲嗎?
她就應該去娛樂圈當影後,來貴族學院當什麼女主,簡直浪費天賦。
從此古早小說多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主,而娛樂圈失去了他們的耶路撒冷。
路玥學不到全部,但學點皮毛沒問題。
她坐在椅子上,看似很認真地處理學生會的工作。
封家和學院的合作項目已經接近尾聲,路玥也從中學會了不少東西,從項目開始,卡點,落地執行,她全程參與,無論是能力還是經驗都上升了一大截。
儘管困難,她也堅持了下來。
大家族就是不一樣啊,資金雄厚,流程還完善,想要什麼資源也隨意取用。
路玥翻到最後一頁條款,在內心感歎。
根據她這段時間的了解,封家勝在底蘊深厚,背景乾淨,在某些領域甚至不會被四大家族影響,唯一不好的就是內鬥嚴重。
也是。
那麼多錢,要她她也鬥,鬥得發狠了忘情了也要鬥!
今天來辦公室,路玥要做的不僅僅是工作。
她眼神閃了閃,偷瞄旁邊的季景禮。
“怎麼了?”
季景禮對人的視線很敏感。
他放下手中鑲嵌金字的鋼筆,唇角含著溫和的笑意。
那天之後,季景禮倒真的像他說的,即使兩人經常相處,也沒有太多越界的舉動。
如果沒有對方愈發強烈的控製欲,和不時凝在她身上的深沉目光,路玥恐怕要以為那天的吻和威脅,是她食堂便宜餐吃多了吃出的幻覺。
嗬。
男人。
親完還想裝紳士。
“……沒,沒什麼。”
路玥略顯慌張地移開視線。
說著沒什麼,她的手指卻在合同下的紙張上不斷摩挲,沙沙作響。
演得很刻意。
有時候演戲能不能騙到人,不在於演技是否高超,而是在於被騙的人是否心甘情願。
季景禮聲音放緩,很有耐心地詢問:“發生什麼事了?你可以告訴我。”
他少見路玥這麼為難的模樣。
路玥又在紙張上摳了兩下。
不說話。
季景禮微微眯起眼。
他不喜歡路玥在他麵前有秘密。
一旁礙事的文件被他隨手推開,他站起身,手臂扶在路玥的椅背上,身形幾乎半遮住路玥的後背,帶著說不出的壓迫感。
“告訴我,好不好?如果你不想要我乾涉,我也可以給你些有用的建議。”
建議路玥接受他的乾涉。
路玥覺得演得差不多了,才將那張紙抽出來,一副期待的模樣。
“季哥,如果不需要學院給醫院的資助,這部分錢可以提出來嗎?”
嗯?
提出來?
季景禮作為學生會會長,對學院相關規定和對特招生的資助條例都很清楚。
如果路玥不需要這筆資助,是醫院的親人身體好起來了嗎?
“不需要資助嗎?”他沒有急著看紙上的內容,而是妥帖道,“走正規流程需要等到下個學期,不過我可以現在就給你批準。”
純純的特權階級發言。
不過路玥要的可不是這個。
她仰臉,很興奮的模樣:“可以嗎!”
季景禮溫柔道:“當然可以。”
他話鋒一轉,試探道:“不過這筆錢並不多,沒辦法應急。你是缺錢了嗎?”
路玥笑臉一僵。
她差點沒繃住自己的演技。
一百多萬叫不多?
是不是幾天沒仇富打卡你們有錢人又飄了?!
你們真是有錢啊,真是替你們高興啊,嗬嗬。
隻有她。
朝老天爺許願一些錢財,老天爺說隻能給一半,於是她得到了賤。
“不是啦。”路玥解釋道,“是我家人的療程到了下個階段,醫生通知有些藥要換成進口藥物,我就另外找了資助人。這筆錢存在醫院也是浪費,我就想取到賬戶裡。”
國外藥物?
季景禮作為醫學世家出身,很快就察覺到這四個字意味著更昂貴的藥價。
而學院的資助額度定下後,是不能增加的。
什麼資助人會無償為路玥資助?
至少以季景禮的性格,他所有看似沒有代價的善意,都會在未來幾倍上百倍地收回,從不會做任何的虧本買賣。
他笑容冷了些。
“誰?”
路玥:“什麼?”
季景禮:“資助人。”
不會又是路玥的哪個好哥哥好姐姐吧?
想到路玥麵對昂貴的藥費,不來向他求助,而是去找彆人,季景禮手上的力道就沒控製住,將紙張一角揉出深深的褶皺。
“季哥,你輕點,這是醫生給我的藥單呢。”
路玥很心疼地盯著那褶皺。
季景禮現在可沒有心思琢磨藥單。
他下頜繃緊,忍耐住現在就調查清楚的衝動,耐心將紙上的內容逐字看完。
嗯?
他覺得有些不對。
這幾樣藥……
效果和國產藥區彆不大,根本不用更換,除非醫生的目的就是為了更高昂的藥價。
外行人看不出來,他卻是清清楚楚。
“這個藥單,我先替你保管吧。”
他道。
路玥疑惑地嗯了聲:“怎麼了嗎?”
季景禮將紙張疊起,笑著問:“你要是告訴我資助人是誰,我就告訴你。”
“其實我也不知道。”路玥搖頭,“是醫生告訴我的,後天中午才見麵。”
楚悅婉當然沒這麼說。
隻是有紀鶴雪在,他自然有辦法把楚悅婉約出來。
季景禮聽完,很快下了決定。
“我和你一起去。”
費儘心思想到從醫院方麵下手,他很好奇,對方究竟想對路玥做什麼。
在他麵前,還敢不敢繼續。
季景禮的目光落在路玥還有些懵的表情上,被染指所有物的不悅轉為無奈。
太單純了。
沒有他在,路玥八成會被那個資助人騙得團團轉。
可惜。
有他在。
那張紙存在感十足地放在他的襯衫口袋處。
就讓他看看,是誰有這麼大的勇氣,想染指他精心養育的花。
……
“喂?”
連續掛掉三次薛染的視頻,原妄才大發施舍地接起,懶洋洋地喂了聲。
這是對上次薛染惹怒他的懲罰!
他本來以為視頻接通,薛染肯定要先生氣地先罵他兩句,結果並沒有。
視頻對麵的青年一向打理精致的金發亂糟糟的,目光無神,眼尾還有點紅色。
“你怎麼了?”
原妄遲疑地道。
“……一副被人騙錢騙感情騙身了的慘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