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洛心中狐疑,麵上不顯,拒絕的很是乾脆:“不能。”
謝雨柔沒想到寧清洛竟然連表麵客套都沒有,杏眸瞬間盈上一層水霧。
“玉恒哥哥讓我明日去長寧侯府勸長寧侯夫人允許玉恒哥哥納清妹妹為妾,我不願清妹妹遭受做妾的委屈,隻要清妹妹當著長寧侯夫人的麵發誓此生不會做玉恒哥哥的女人,我就相信清妹妹是真的不喜歡玉恒哥哥了。”
寧清洛:“……”
她為什麼要聽謝雨柔的去惹長寧侯夫人不痛快?當做自證更是沒有必要。
“長寧侯府我是不會陪柔姐姐去的,柔姐姐若不信我便不信吧。”
寧清洛對謝雨柔態度冷漠,讓謝雨柔心中更覺委屈,眼淚控製不住的落了下來。
“我知道清妹妹怨我頂替了跟玉恒哥哥的婚事,清妹妹要打我罵我都行,隻要清妹妹肯幫我這次,過去的事情我都不與清妹妹計較了,我發誓以後一定會對清妹妹好。”
有事說事,動不動就哭究竟是個什麼毛病?
寧清洛看不得謝雨柔那副隱忍堅強小白花的樣子,索性站起身打開窗戶,仰頭看著夜色中高懸的彎月,不溫不火道。
“柔姐姐不是口口聲聲體諒我嗎?是什麼時候跟我計較上的?”
“我……我沒有,我……”
謝雨柔被寧清洛噎的半天沒說出句完整的話。
寧清洛轉頭看著謝雨柔,冷聲道:“我自認不欠你什麼,不會任由你利用。”
“你竟然有臉說你不欠我什麼?”
謝雨柔像是被寧清洛的話刺激到了,情緒有些激動。
“當年我吵鬨著要吃冰糖葫蘆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攔住我,我誆騙我爹爹說你也想吃的時候,你為什麼要配合我點頭?如果你不點頭配合,我爹爹就不會在去買冰糖葫蘆的時候出意外死了,我娘親也不會跟著殉情。”
爹娘的死一直是謝雨柔心中抹不去的傷痛,此時謝雨柔也顧不得掩飾自己,指著寧清洛,淚水像是決了堤,幾乎是哽咽著嘶喊出聲。
“是你害死了我爹娘,害我孤苦無依寄人籬下,我怎麼就不能與你計較一二!”
謝雨柔覺得隻要把舅父意外過世的責任全部推卸到她身上,自己就能心安理得的活著,是真的騙過了自己,認為自己是無辜的受害者。
寧清洛被謝雨柔的邏輯驚到了,突然覺得謝雨柔可笑又可悲。
“所以你要搶走我的一切?”
寧清洛的質問如同利劍般穿透了謝雨柔的偽裝。
“我沒有,我一開始真的沒想過跟你爭搶過什麼。”
謝雨柔極力辯解著:“我什麼都沒有了,你擁有姑父姑母跟哥哥們的愛,卻自私的不願主動分我一些,都是你逼我的,誰人不誇我一句善良懂事,要不是你我怎麼會淪落至此,這都是你應該補償我的。
寧清洛感到一陣心累。
再交談下去毫無意義。
跟講道理的人講道理,跟謝雨柔這種連人話都說不了一點的人溝通都難,更何況講道理了。
“夜已深,柔姐姐早些回去休息,清洛就不奉陪了。”
寧清洛歎息一聲,剛起身就被謝雨柔抓住了衣袖。
“你不要走,當年我讓你點頭你就點頭,如今我讓你陪我去長寧侯府見長寧侯夫人,你為何就不肯了?”
寧清洛用力從謝雨柔手中拽出袖子,微微蹙眉:“你簡直不可理喻。”
“我真的無法忍受玉恒哥哥有彆的女人,尤其是你,隻要你陪我去見長寧侯夫人,你害死我爹娘之事我就原諒你了,以後也不會再提一句。”
開始的時候,謝雨柔是因為寧清洛想要得到薑玉恒,可慢慢發現,自己是真的愛上了薑玉恒,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為了薑玉恒,謝雨柔已經卑微到了骨子裡,就差給寧清洛跪下了。
“你可曾記得我爹爹有多麼疼你,你喜歡騎馬,我爹爹就親手給你做了一隻小木馬,你喜歡放風箏,每年重陽節後,我爹爹都會做一隻風箏送你,求你看在我死去的爹爹麵子上幫我這一次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清妹妹,求你了……”
寧清洛無聲的搖了搖頭,沒有作答。
謝雨柔不知是哭的還是羞惱的麵色漲紅,仿佛一頭瀕死的野獸在作最後的掙紮:“我都低三下四的親自來請你幫忙了你還要怎樣,難不成要逼死我嗎?”
寧清洛想到兒時跟謝雨柔玩在一起的美好時光,想起舅父溫和地撫摸著她的頭,眼中滿是慈愛,重重的從胸口吐出一口鬱氣,看謝雨柔的眼神充滿了同情。
“柔姐姐,你真的好可憐,彆再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糟踐自己了。”
"可憐?"謝雨柔的身體猛地一僵,眼中的瘋狂瞬間凝固,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般。
“我不用你可憐,我一點都不可憐,可憐的是你!"
謝雨柔的聲音漸漸升高,手指直直指向寧清洛,眼中滿是冰冷的惡意。
“你連自己親舅父都能害死,沒了心愛男人沒了姑母的寵愛,被大哥三哥厭惡,被姑父跟二哥利用嫁給一個糟老頭子,你才是那個最可憐的人!"
喊完,對上寧清洛平靜無波的眸子,謝雨柔像是失了渾身力氣,所剩那點可憐的自尊跟驕傲讓謝雨柔再也控製不住,趴在桌子上崩潰大哭起來。
寧清洛長長歎息一聲。
想來舅父要是看到自己女兒變成如今模樣,定會心疼的做鬼都做不安寧。
也不知舅父會不會原諒當年自己配合謝雨柔點頭的那一下。
她默默走出了小廳,把廳門緊緊關上,並到後院吩咐王嬤嬤跟打雜的小廝天亮前不準踏入前院一步。
然後自己也回到了房間,關緊了門窗。
算是儘可能的幫謝雨柔保住一點尊嚴。
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她頭疼的厲害,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也不知謝雨柔是什麼時候走的。
雨後,又冷了一些。
寧清洛一早還沒見到春桃回來,自己添置了一件衣服。
昨夜劉嬤嬤回來的很晚,見她屋子滅了燈沒敢打擾。
一早就來跟她回稟,門房處沒人見過春桃出府。
“老奴過去的時候,天香院後院落了鎖,前院翠珠守在門口像是在等人,沒多會就看見柔小姐匆忙進了院……”
劉嬤嬤小心謹慎的湊到寧清洛耳畔,跟做賊似的小聲道。
“老奴剛要走,就聽見院門裡傳出丫環慘叫,越叫聲音越大,最後撕心裂肺的都不像是人動靜了,嚇的老奴趕緊跑回來了。”
“您前兩年不在府中可不知道,那柔小姐打死三個丫環了,據說都是想要攀上薑小侯爺的高枝,下作的勾搭薑小侯爺時被柔小姐發現的,打死後用一卷草席抬到北門馬廄那邊,馬房管事的劉二牛,就是春桃那個廢物爹,為柔小姐做的這種處理下人屍體的臟活。”
“昨天春桃會不會跟著彩屏去了天香院……”
寧清洛不敢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