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躺在地上聽到紀景蘭遠去的腳步,趕緊睜開雙眼,一個軲轆翻身起來。也顧不得全身的疼痛,一溜煙往自家房子跑去。
剛跑到大門就和紀炎陽撞了個正著。
“娘,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
紀炎陽跑到家,坐在炕上好不容易緩過勁,突然想起自家老娘還在二房,這才又急匆匆的出門去找人。
“你這不孝子,居然一個人逃跑,把老娘給丟在二房那狼窩裡。”
“我都跑了,你不趕緊跟著跑,這怪誰呀?再說了,我這發現你沒跟回來,不是正準備去找你嘛?”
終究是自己親生的,大伯母也沒過多責怪,揉著自己的老腰,齜牙咧嘴的進了屋。
紀炎陽也屁顛屁顛的跟在她身後進去。
“娘,我看二房全家都反骨了,最近咱們就彆再去惹他們了。”
這連著好幾次都沒討到好,大伯母這心裡雖有不甘,但也隻能暫時歇了那心思。
彆被她逮著二房的啥小辮子,不然自己非得讓他們一家子全部下地獄。
紀景蘭蹦蹦跳跳的回家,坐在水井邊上哼著小曲,搓洗被麵子和床單。
“小蘭,看樣子你心情不錯。”紀景軒拿著本書,躺在院子裡的破躺椅上,搖搖晃晃的。
“憋屈了十幾年,終於出了口惡氣,能不高興嗎?
果真硬氣些才不會受那檔子窩囊氣。
要不是大嫂給的底氣,我不知猴年馬月才有這膽兒。。
我真是越來越喜歡大嫂了。”
紀景蘭越發仔細的搓洗著手裡的床單,心情好到快要起飛。
紀景軒嘴角微微提起,自己也越來越喜歡她了……
初小七進城後,直接去了木匠鋪子。
“姑娘,不是說好十天後再過來取貨嗎?”木匠鋪的老板見初小七來了,還以為她是來催餐車的。
初小七擺擺手,“掌櫃的,我今天來不是來催你的,我是想你幫我做一塊板子。”
“板子?什麼樣的板子?”
初小七比劃,“大概那麼長,那麼寬。幫我劃拉平整,刷上白色的漆。”
“那麼大點兒,你拿來做什麼用?”掌櫃子一臉的疑惑。
“哦,我拿回去給我夫君寫字用。”
“寫字?這這這……”
“唉……,掌櫃的你就彆問了,就說能不能做嘛。”
“行行行,不問了,半個時辰過來拿。”
“好嘞……,謝謝掌櫃的……”
木匠鋪老板答應下來,初小七便轉身去了肉鋪。
“喲,小七妹子來了……,不昨天才來買了兩斤肉,這就吃完了?”一回生二回熟,豬肉鋪的老板也跟初小七熟絡了起來。
初小七翻看著案板上肉,咧嘴笑道:“哪能那麼快呀,這天氣漸涼了,我買點兒肉回去做肉腸,放著冬天解饞。”
“肉腸?
剛好對麵羊肉鋪的孫老哥今天有事先關門,放了一籠羊腸子在我這兒。
你要的話,我給你算便宜些。”
“那敢情好呀,謝謝江大哥!”
真是趕得好不如趕得巧,自己還正愁這古代怕是不好找這火腿腸的腸衣。
還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遞枕頭。
買了三斤肉,花了210文,羊腸,江老板隻收了10文錢。
她又去集市買了些香菇和紅曲米,打了一斤酒,兩斤白糖,才又回木匠鋪。
木匠鋪掌櫃已經按照她的要求,幫她把板子刨平刷上了白色的大漆,已經乾得差不多了,再曬了個把時辰就能徹底乾透。
初小七滿意的拿著板子翻看,“掌櫃的,這板子多少錢?”
“算了,小玩意,不收你錢了,拿去玩兒吧。”
掌櫃子大氣的擺擺手。
“那就謝謝掌櫃的了,以後我一定報答你。”
說完,將板子放在背簍的麵上,哼著小曲走了。
木匠鋪老板一臉無奈的看著初小七離開的背影,自家的都指望不上,還能指望她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初小七回家,正好趕上中午飯。
原則上,這古代一天隻吃兩頓飯,可她習慣了三頓,再加上一家子早上都起得早,也吃得清淡,還沒到正午就餓得前胸貼後背的。
那人餓著,哪有力氣乾活?
所以應她的要求,紀家便改成了一日三餐。
她不在家,紀母就煮了一鍋清粥,炒了個白菜,油都舍不得放,清湯寡水的,看著就沒食欲。
但她也沒說什麼,將就對付了兩口。
吃完飯,讓紀父在院子裡給她糊了個烤爐,紀家人從來沒見過這麼稀奇的爐子,都圍著熱鬨。
“大嫂,這個是什麼爐子呀,怎麼長得那麼奇怪?
這上麵一層空蕩蕩的,是做什麼用的?”
“這個,這個……,這個叫烤爐,做糕點用的。”
初小七組織了好一會兒語言,才用“烤爐”這個詞。
其實按照這個空間的物價標準,“烤爐”這種東西應該已經出現了。
也許是這北河縣太落後,“烤爐”和各種點心都還沒能流傳到這邊。
“點心?是發糕嗎?”紀景蘭一臉激動的問道。
紀景澤則悄悄的吞咽口水。
“不是,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晚上做些烤餅給你們嘗嘗,就知道了。”
說完也不等紀家人再問什麼,轉身去抱了一捆樹枝放進爐子裡麵,在上麵一層碼放了一摞小木頭,然後點火。
“大嫂,這是烤木頭吃嗎?”
初小七輕輕的拍了一下紀景蘭的腦袋,“這怎麼吃?我在烤炭。”
紀景蘭還準備問什麼,初小七立刻打斷她,“去給我找一些小拇指粗細的細竹子來。”
十來分鐘,紀景蘭拖著一大把剮好的竹條回來遞給初小七。
初小七比劃著長度,讓紀景澤兄妹照著這長度粗細分好,將中間破開,將裡麵磨圓潤。
紀景軒坐在屋內看著院子裡熱鬨得很,特彆想參與,但他不敢,怕初小七說他不好好學習。
隻能透過窗戶悄悄的看著他們說笑。
烤爐大火燒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初小七才將上麵的石板推開,將裡麵已經燒成炭的木條給取出來。
把木條放進研缽裡麵磨成細粉,加了一丟丟的麵粉進去,加水攪勻搓成條灌進小竹條裡麵,再丟進烘烤格小火烤了一炷香的時間。
把竹條打開,取出裡麵黑乎乎的硬芯,又放進烘烤格小火烤了小半個時辰,全部拿出來晾涼。
初小七試了下硬度和掉粉程度,覺得勉強合格。
叫紀景蘭拿點兒麵粉攪了一小碗漿糊,回屋問紀景軒要了一遝寫過的廢紙,然後坐在堂屋的桌邊上開始裹炭芯。
紀景蘭在邊上給她裁紙,整體速度也要快上很多,半個時辰,就裹了兩百來支。
紀景軒實在是太好奇了,忍不住跑到堂屋去拿著她裹的炭芯看了又看。
“小七,你這整的什麼呀?”
初小七將最後一根裹完,深深的呼了口氣,轉頭對紀景軒道:“你去把我曬在院子裡的那塊白板拿進來,順便帶一張濕抹布。”
“哦……”紀景軒放下手中的東西,轉身出了堂屋門。
紀景軒將東西拿進來放在初小七的麵前,初小七又把麵前的白板放回到他的麵前。
當著他的麵,拿起一根炭筆,將頂頭的紙撕了一小節,露出裡麵的炭芯,用匕首將炭芯刮了幾下遞給他。
“在白板上寫字試試!”
紀景軒接過炭筆,在木板上劃拉了幾個字,頓時一臉驚喜的抬頭看向初小七道:
“這東西真好用,耐磨不起灰,還不會斷。”
“你拿抹布擦擦看……”
紀景軒聽話的拿起抹布擦木板,上麵的字兒一下就沒了,木板潔白如新。
這可把紀景軒給激動壞了,如視珍寶的將炭筆拿在手裡看了又看。
“以後在家,你就用這炭筆和白板反複練習,就不會覺得可惜了。
我這大概做了200來支,怎麼也夠你用個一兩個月了。
等用完了,我再給你做。”
紀景軒一把握住初小七的手,熱淚盈眶語無倫次的道:
“七七,謝謝你……”
初小七像是被什麼電了一下。
七七?
七七是什麼鬼?
這是啥陰間稱呼?
她趕緊將手從紀景軒的手裡抽出來,站起身來奪門而出,“我要去做晚飯了,”
紀景軒看著她倉皇的逃跑的背影,笑得老開心。
她這是害羞了嗎?
跑到廚房的初小七,趕緊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胸口。
這紀景軒在搞什麼鬼?突然那麼猛浪,是想嚇死我,好繼承我的錢匣子嗎?
嚇死寶寶了……
阿彌陀佛,各路神仙顯顯靈,一定要讓紀景軒秋闈中舉,會試金榜題名。
隻要會試一結束,她立刻留下一封和離書,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晚飯,初小七做了鮮肉烤餅,讓紀景澤拿了幾個,帶著一鬥半米去村長家裡還米。
這一路上,那烤餅的肉香,可把紀景澤給饞壞了。
到了村長家,他一把將東西塞到周晴晴的懷裡,丟下一句“我大嫂還給你們的”,轉身就往家裡跑。
周晴晴看了眼手裡的東西,伸直脖子看向紀景澤跑遠的背影,嘴裡嘟囔:
“又不是第一次見,害羞個啥?”
紀景澤一進家門,就直衝堂屋,在桌上拿起一個烤餅就往嘴裡塞。
“兔崽子,你洗手沒有?”紀父在邊上大吼。
紀景澤嘴裡叼著餅往外跑,含糊不清的道:
“現在就去洗……”
村長從城裡辦事兒回來,正好路過紀家二房。
紀家二房的院門沒有關,他正好看到紀景澤叼著餅跑出來,紀父追在後麵罵罵咧咧。
他沒有進屋,隻是笑了笑,紀家二房終於不再死氣沉沉的了,真好!
村長回家在院子裡洗了手,進屋坐在炕上,看到炕桌上的烤餅,抬頭問周晴晴:
“這是紀家二房送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