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雞都還沒打鳴,紀父就去屋後的竹林砍了一顆大竹子,在院子裡鋸得吱嘎響。
一家子都被這老驢拉磨的聲音吵醒了。
“爹,公雞都還沒打鳴,黑燈瞎火的你整啥呢?”紀景澤揉著眼睛,不滿的嘟囔。
紀父繼續劃拉他的竹筒。
“我給你們做個裝餅的槽掛在垮籃上,免得你們帶著碗上街,把碗給摔碎了。”
初小七走到紀父的邊上,拿起地上破開的竹筒看了看。
彆說,她這便宜公爹手還挺巧的。
他把手腕粗的竹子從三分之一處破開,在裡麵加了小隔板。
這樣,可以同時放好幾個口味的餅在裡麵,還不串味兒。沒人試吃的時候,還能用劈開的那三分之一當蓋子蓋上。
總的來說,乾淨衛生還輕便。
吃了早飯,大家準備出門了。初小七見紀父站在屋簷下,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家的籬笆牆看。
“爹,你看啥?那圍牆上有東西嗎?”
紀父一臉糾結的轉頭看向初小七,“我在想,家裡的院牆是不是太矮了?
昨天家裡進了那麼多糧食,我擔心招賊惦記。”
敢情是擔心地窖裡那些糧食。
“要真有賊惦記,你把圍牆加高也沒用。
你要真擔心,還不如把院子裡地窖口給堵了,在屋裡開個口。”
說完,她也沒放心上,背著背簍走了。
紀景軒從出門就一直偷瞄初小七,心裡琢磨怎麼才能牽上小手。
就算初小七再粗神經,也發現了紀景軒的小動作。
在外麵,她倒是沒去逗弄紀景軒。但她不明白,這紀景軒最近是在整哪一出?
難道紀景軒喜歡她?
這怎麼可能?紀景軒的官配可是丞相千金!
不過那是明後年的事情了,也是自己該離開的時間。
這麼說,在這之前,自己還能好好逗逗紀景軒那傻小子尋開心?
畢竟,這種貌若潘安的美男,真不多見。
再說,這家夥以後腹黑得很,將來誰知道他會不會放過自己。
要是不管怎麼都逃脫不了慘死的結局,那還不是現在及時行樂。
她突然嘴角微微掛起,笑得有一丟丟的邪惡。
這麼說來,那滿譽皇城的大才女丞相千金,還得用自己的二手貨。
想想就覺得有些暗爽!
紀景軒看到初小七那莫名的邪笑,突然感覺背脊一陣寒涼,怪滲人的。
“七七……”
他想問初小七在想什麼呢?
結果初小七突然伸出小手握住了他的大手,還在他手心輕輕撓了撓。
一股熱血頓時順著他的四肢百骸延展開來,心臟也劇烈的開始跳動。
有了昨天心跳過速暈過去的經驗,他今天學會了壓製和控製這狂野的心動。
他狠狠的咬著自己的下嘴皮,不讓自己興奮得暈倒,將初小七的手緊緊的拽在手心裡。
雖然天還沒有亮,但初小七就是從他低著頭咬著唇的小動作,看出他正在害羞。
紀景澤和紀景蘭兩人走在前麵,商量著進城後分開行動的路線,很懂事的沒有回頭看他們。
快要進城了,初小七又撓了撓紀景軒的手心,湊近他的耳邊輕聲道:“相公,快要進城了,還要牽著嗎?”臨了還輕輕的在他耳邊吹了一口氣。
這曖昧的舉動,讓紀景軒大腦頓時宕機,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感覺自己暈乎乎的,快要窒息暈倒了,搖搖晃晃的撐住路邊的樹乾上深呼吸。
初小七掙脫他的手後,給他隔空拋了個媚眼,“相公,午時書院門口碰頭。”
紀景軒背靠著樹乾,將頭轉到一邊,不敢再看初小七,再看怕是要交代在這裡了。
初小七本就長得妖媚中帶有一絲英氣,美得不像凡人。她那媚眼一拋,就如同那畫本裡寫的勾魂狐狸精一般。
這愛與不愛時還真是兩回事兒。
不愛的時候,巴不得對方趕緊消失,看著都厭煩,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愛上後,巴不得一天12個時辰都待在她的身邊,都還嫌不夠。更是一個眼神,都能要命。
紀景軒活了十九年,情竇初開,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姑娘,這內心是既歡喜又害怕。
歡喜是因為自己喜歡的這個人,是自己的娘子,而且娘子好像也是喜歡自己的。
害怕是因為擔心自己做得不好,讓她不高興,會離開自己。
初小七和紀景澤兄妹進了城後,初小七將係好的三包藥拿給紀景蘭。
“小蘭,你一會兒打聽下陳員外家住在哪裡,往那個方向去叫賣,將這藥送去給陳少夫人。”
紀景蘭點頭答應,將藥掛在腰上,打了招呼就一路叫賣著走了。
紀景澤直接就往書院門口去了,他想著今天興許會有一些昨天的回頭客。
他一路叫賣到書院門口,兩百多個餅就已經賣了三分之一。
到了書院門口,果然遇上好些昨天買餅的學生,還有一些新顧客。
沒一會兒就又賣了大半,書院打鈴上課後,他便到其他地方去叫賣。
初小七去林記木匠鋪結算,掌櫃的今天見到她客氣得很。
以前過來說了事兒就走,今天將人請進了內堂,還特意給她泡了一杯茶。
本來是初小七拿著銀子要跟掌櫃的結賬,但剛坐下,掌櫃的就將一遝銀票和一包碎銀子放在桌上。
“小七娘子,你還真是我的財神。”
初小七一臉不解的看向坐在自己對麵的掌櫃的,幾塊白板就賺大發了?
“林掌櫃,這話怎麼說?不就是幾塊板子嗎?能賺幾個錢?”
林掌櫃用手指敲了敲桌上的銀票。
“那板子是值不了幾個錢,就靠那板子我的確也發不了財。
但昨天你相公來給我帶了話後,突然就源源不斷的人上門來買板子。
過來買板子的人,順便就看了下我這店裡的家具和手藝,有需要的就帶上一兩件走,還有下單定做的。
就昨天一天的家具訂單,都能趕上我一年的訂單了。
小七娘子,我得感謝你,這都是你的功勞。”
初小七恍然大悟,原來是板子帶動了鋪子商品的銷售。
“小七娘子,為了感謝你,那板子的成本,我給你讓五文錢,收你三十文一塊。
在我店裡按100文一塊賣出的,我把那70文原封不動的結給你。
你看怎麼樣?”
有便宜不占烏龜王八蛋,她一把握住林掌櫃的手,激動的道:
“林掌櫃大氣……”
林掌櫃有些不自在的將手抽回來,撓了撓後腦勺,一臉憨厚的道:
“就是,就是小七娘子的那炭筆不夠賣,你啥時候能再給我送來,買白板的客人都在問。”
初小七但是沒預料到,五文一支的炭筆,居然能那麼好賣。
“明早,我讓我相公給你送過來。”
“好好好,要是多的話,我可以趕牛車下去拉的。”
初小七扯了扯嘴角,家裡現在就剩三四百支,還用得著牛車拉?
她趕緊擺擺手,“不用不用,明日先給你送一千支過來。
我小叔和小姑子每天都在城裡賣餅,你這邊賣完了,就讓他們捎個話給我就行。”
“好好好……”
講妥了,兩人便坐下來分錢。
昨天一共賣了130塊板子,林掌櫃要給初小七九兩一,除開前麵初小七要付給林掌櫃的板子成本一兩五,一共付七兩六給初小七。
一百支炭筆,五文一支,一共賣了五百文,除開林掌櫃的提成,初小七該得四百文。
兩樣收入一共八兩銀子。
初小七心情澎湃的拽著自己的錢袋,終於有一項長期穩定的進賬了。
這下真餓不死了……
時間還早,她去了趟濟民醫館,幫陳員外抓了些製作丹藥的藥材。
人家給了她那麼多糧食,又給了一百兩銀子,總要整點兒好藥給人家吃。
過去後,免費幫張掌櫃坐了半個時辰的診。
她的針灸術和外傷處理方法都很是獨特,張掌櫃想問,又不太好意思開口,這畢竟是人家的絕學。
不過初小七雖然沒有教他們什麼,但也沒掖著藏著,大大方方的讓他們父子觀看。
不過說來也奇怪得很,張掌櫃行醫一輩子,從未見曆節患者杵著拐杖進來,離開的時候便能丟掉拐杖,獨立出門。
堪稱神效!
原本初小七幫忙坐診,她抓藥張掌櫃是不要錢的。
可初小七非說一碼歸一碼,要是不收錢,下次就不來濟民醫館抓藥了。
張掌櫃沒法,隻有將錢收下。
出了濟民醫館,她找了一家看上去不起眼的成衣鋪,除了給紀景軒買的棉布長衫,給家裡人都一人買了兩套厚麻布衣。
出了成衣鋪,她直接去了集市,買了些花生和芝麻做餅子餡料。
又買了些肉骨頭和藕節。
見一農戶背了一背簍茄子,一斤隻賣5文錢。她又講了講價,一斤4文,八十斤她全部要了。
那農戶很好講話,不僅少價,還幫初小七送到書院門口。
紀景蘭那邊一路吆喝著去了陳員外家,剛轉進胡同口,遠遠的就看見陳可可騎在自家門口的石獅子上玩耍。
陳可可見紀景蘭來了,立刻麻溜的從石獅子上滑下來,跑過去。
“蘭姨,蘭姨……”
紀景蘭見他跑得跌跌撞撞的,便快走一步將人給接住。
“你慢著點兒……”
陳可可聳著鼻子到處聞,“蘭姨,你身上是不是藏了餅子?”
紀景蘭伸手捏了捏他的臉,“你這鼻子,比狗鼻子還還靈。”說完,在自己的垮籃裡麵夾了一個白糖和蔥油餅出來,用箬葉包起來遞給他。
“昨天我大嫂不是給你們一家包了二十多個餅嗎?這麼快就吃完了?”
陳可可撅撅小嘴,一臉不高興的道:
“那餅拿回來,我連味兒都沒聞著,爺爺就分給家裡那些個老人們了。”
“原來是這樣呀。那以後你想吃餅,就在胡同口等著,我每天都會往這邊來叫賣。”
陳可可連忙將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一般,“好好好……,謝謝蘭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