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衙役押著哭天喊地的汪雨荷母女來到公堂上。
“大人,我們母女二人冤枉呀……”汪母跪在堂下哭哭啼啼喊冤。
秦縣令本就心煩意躁,聽到汪母哭哭啼啼的聲音更是煩心。
他拿起驚堂木狠狠的砸在案桌上。
“何氏,我問你,初小七去杏春樓賣身的流言,是不是你們母女二人傳出來的?”
汪母抬起頭看了眼初小七和紀家人,眼珠子心虛的在眼眶裡麵提溜著打轉。
“大蓮嬸兒,就因為我家紀景軒拒絕納汪雨荷做妾,你們就在背後敗壞我的名聲?”
初小七眯著眼,一臉陰鷙的看向汪母。
汪母原本想著,讓汪雨荷找機會與周二虎發生關係,讓周二虎不得不將人納進家。
趁著初小七的名聲臭了,把周二虎的工錢給捏在手裡。
但她是萬萬沒想到,這個事情竟然會傳播得那麼迅速。
才一天的時間,就鬨得那麼大。
可現在都已經對簿公堂了,她們母女已經沒有退路,隻有背水一戰。
若是贏了,初小七就徹底臭了。
要是輸了,無非就是她們母女的名聲再臭上一些罷了。
“你沒做,我又怎麼會說?
昨天我們母女親眼看到你進了杏春樓,一個時辰後才出來。
出來時,手裡捏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
“你親眼看到我做皮肉生意了?”初小七冰冷的問道。
“若不是做了那皮肉生意,哪裡會有那麼多錢?”
汪母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癟著嘴道。
“大蓮嬸兒,你胡說八道,我娘子才不會做那等齷齪的事情。
我要告你汙蔑罪!”
紀景軒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對著汪母怒吼。
“景軒哥哥,你怎麼能告我們母女?
我們這都是為了讓你看清初小七的真麵目,彆被她蒙蔽了,看不到她人的好。”
汪雨荷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看向紀景軒。
餘氏冷哼一聲,轉頭看向高堂上的縣令。
“縣令老爺,你看到了吧?
這汪雨荷是不是當著我和我兒的麵,就開始勾搭我親家大郎。
此種浪蕩女,我們周家如何能要?”
汪母狠狠的在汪雨荷的胳膊上擰了一把,將人拉倒身後。
“我家雨荷隻是在陳述事實,怎麼就在勾搭男人呢了?”
“喲,這還不叫勾搭,要躺在人家床上了,才叫勾搭?”餘氏可不是省油的燈,立刻給汪母懟了上去。
這時,看熱鬨的百姓也開始議論紛紛。
“得了吧何大蓮,汪雨荷對紀景軒啥心思,我們那十裡八村的人都清楚得很。”
“就是,不然那天為什麼躲在蘆葦蕩裡麵,專撲穿白衣的少年郎。
不然,周二虎怎麼會被你家逼著嫁娶?”
“母女兩人恬不知恥,還往彆人身上潑臟水。”
汪母聽到百姓的議論聲,氣得腦袋上的青筋直冒,咬著牙,指著門口看熱鬨的百姓直跳腳。
“鹹吃籮卜淡操心,我汪家的事情,關你們屁事兒?”
秦縣令就坐在高堂上看著這幾家扯皮,也沒打斷他們,就讓他們相互攀咬,扯到最後總要分出勝負。
“我家雨荷再浪蕩,她沒去青樓賣屁股,到底誰不要臉?”
“你……”紀景軒聽到汪母指桑罵槐,氣得捏起拳頭要衝上去。
初小七一把將人給拉回來,“心臟的人,看什麼都是臟的。
你跟她較什麼勁?”
她轉身對著高堂上看戲的秦縣令作揖道:
“大人,我朝汙蔑罪該如何判處?”
“看情節輕重,若是致人死亡的,判處死刑。若情節較輕,需受三十大板,並處以十五日以下的牢刑。”
秦縣令伸手撫摸自己的小山羊胡,耐心的給初小七解答。
初小七從錢袋裡麵拿出兩張字條,呈給秦縣令。
“大人,這是我和杏春樓簽的化妝品銷貨清單,和我在濟民醫館采購原材料的清單。
上麵詳細記錄了每樣化妝品的銷售金額和數量,還有我原材料的采購數量。
民婦懇求大人,派人去請杏春樓的媽媽和濟民醫館的掌櫃過來對峙,還民婦的清白。
並對汙蔑民婦的人進行判處……”
秦縣令拿著手裡的銷售清單看了看,心下震驚不已。
沒想到這化妝品那麼賺錢,十來套就賣了一百多兩銀子,成本還不到兩成。
這可真是暴利呐……
他對著堂下的衙役點了下頭,示意去請人。
汪家母女看到初小七言之鑿鑿的模樣,心想,壞事兒了,怕真是誤會了。
看樣子她們母女今天想要全須全尾的走出這衙門,怕是不可能了。
“哎喲,親家,原來都是誤會一場呀。
對不住,對不住……
這事兒是我們的錯,我們給你賠不是。
你看都是一家人,這事兒就那麼揭過罷了。”
初小七似笑非笑的看著汪母,“誰是你親家?誰與你是一家人?”
汪母厚臉皮的堆笑道:“哎呀,怎麼不是一家人呢?
雨荷是二虎的妾,二虎又是你們紀家的上門女婿。
這將來都要生活在同一屋簷下,可不就是一家人嗎?”
初小七冷哼一聲,“那也得汪雨荷順利嫁給周二虎後,我們才勉強算得上是一家人。
現在隻是一個口頭約定,你就在這攀咬認親,不合適吧?”
汪母被初小七懟得一臉的尷尬,隻好轉頭看向餘氏。
餘氏壓根就沒有給她講話的機會,直接對著堂上的秦縣令跪下。
“縣令大人,情況您也看到了。
本來當時我家答應納汪雨荷做妾,就是被逼無奈。
現在,人還沒進門,就做那長舌婦的勾當,汙蔑我親家。
這種人,我周家實在是容她不得。
請大人解除我們兩家的這口頭約定。”
汪母和汪雨荷這下真著急了。
若縣令今天真在這大堂之上,判了兩家解除口頭婚約,汪雨荷這輩子真是要徹底廢了。
秦縣令本就不願意處理這種家長裡短的事情,不管你怎麼判,都不對。
“餘氏,情況我已經讓人去了解。
汪雨荷固然有錯,但周二虎的確與她有了肌膚上的接觸,這畢竟關乎一個姑娘的清白。
這次就且給她一次機會,若下次她再有出格的事情,本官準許你們周家與她汪家解除這口頭婚約。”
既然縣令都那麼說了,餘氏隻好作罷。
雖說臉上不甘心,但其實心裡卻是樂開了花。
縣令都開口,若下次汪雨荷再犯錯,兩家解除這口頭約定,汪家再也沒話說。
想逮汪雨荷的錯,那機會可實在是太多了。
汪母和汪雨荷聽到縣令的話,都深深的鬆了口氣。
汪母想的則是,等下次,汪雨荷怕是都已經成了周二虎的正妻,掌管家中中饋了,誰休棄誰還不一定呢。
而汪雨荷心中想的則是,等自己爬上紀景軒的床,懷上孩子,一定讓紀景軒把初小七給休了。
杏春樓和濟民醫館離衙門並不遠,也就五分鐘至十分鐘左右的腳程。
一炷香的時間,一群烏泱泱的姑娘們,扭著水蛇腰,在老鴇的帶領下,一搖一晃的來到公堂上。
那一身的香味,隔得老遠都能聞到。
“民女拜見大人……”
個個聲音嬌軟,聽得圍觀看熱鬨的男人們,那骨頭都酥了。
“起來吧……”
秦縣令麵對這一群嬌滴滴的姑娘,是正眼看也不是,不正眼看也不是。
“方媽媽,昨日初小七是否去過你們杏春樓?”
老鴇轉頭看了眼抱著雙臂站在邊上的初小七,點了點頭。
“去了!”
“她去你們杏春樓乾什麼?”
“去給姑娘畫了個妝,然後推銷她的化妝品。”
“可有什麼證據證明?”
老鴇還沒有開口說話,花青就舉手搶答道:
“我在小七姑娘那裡訂了一套化妝品,她給了我一張訂貨單,說是送貨過去的時候,憑這訂貨單取貨。”
花青一開口,其他訂了化妝品的姑娘也紛紛開口。
“我也有……”
“我也有……”
衙役將姑娘們的訂貨單收上去交到秦縣令的手裡。
秦縣令拿著單子一一核對,良久後點點頭,“杏春樓姑娘們提供的訂貨單,與初小七提供的銷售清單一致。
能夠證明,初小七的確是去杏春樓賣化妝品。”
這時張掌櫃和店鋪的夥計也急匆匆的來到大堂上,將賬本呈給縣令。
縣令翻看核對後道:
“材料采購清單也對得上。
初小七的確在濟民醫館購買了上等人參、珍珠粉、當歸、白僵蠶、白芷、白術、白附子、白茯苓、滑石、蛤粉……
總共六十多味藥材。”
初小七站在堂下對秦縣令作揖,“大人,現在是否已經能證明民婦是清白了?”
秦縣令點點頭,“是的!”
“那還請大人嚴懲汙蔑我的元凶。”
初小七隻說嚴懲汙蔑她的元凶,沒說汙蔑她的所有人。
這讓縣令和一眾傳播流言的婦女,都深深的鬆了一口氣。
要正經追究起來,這堂上站的八卦婦女們,有一個算一個,都得拉進牢裡關上個七八天。
彆的不說,光是吃飯,都得吃掉三四石糧食。
這年底了,衙門也有經費緊張的時候呀。
秦縣令趕緊落下驚堂木,“何氏,汪雨荷,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汪母和汪雨荷嚇得直接跪在地上,“大人,民婦知錯,民婦知錯……”
“民女知錯……”
“行吧,既然知錯了,那就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處以十天的牢刑。”
秦縣令趕緊丟下刑簽,讓衙役將人拖下去執行,根本不給那母女二人任何掙紮的機會。
判決已下,所有人都散去。
杏春樓的姑娘們出了縣衙都沒急著離開,站在門口等著初小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