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歎了口氣,低頭看著自己懷裡的女人,“看吧,我說要出事,你死活不相信……”
“小桃,我給夢秋準備什麼,也給你備一份,那不是出於我本意。
而是夢秋要求我準備兩份。
她非要說自己與你情同姐妹,你為了照顧我們的孩子,這輩子都沒有嫁人,這就算是給你的補償。
不然,我那點兒俸祿養小玉都不夠,怎麼可能還擠出錢來給你準備東西。
不過你也真夠恨毒的……
我好吃好喝的供著你,你卻要弄死我唯一的血脈……”
“不,不是這樣的。
陵川,你肯定是礙於薑夢秋在,才那麼說的對不對?
小玉死了,薑夢秋生不出來,我幫你延續香火好不好?
你想要多少孩子我都給你生……”
小桃明顯有些瘋癲了。
縣令已經失去了解釋的耐心,“你的樣子真讓我作嘔。”他抬起手揮了一下,“全部拿下,明日午時,西城門外點天燈……”
衙役們拿著刀,衝著小桃母女靠近。
“統統讓開……”
還沒靠近,身後就傳來初小七的大吼聲。
衙役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還是條件反射的紛紛散開。
初小七提著張逸風提前幫她準備好的唧筒,衝著小桃母女一陣狂噴。
還沒爬出一米遠的蟲子頓時停在了原地,緊接著,老婦人一口接著一口的吐血。
突然,她單手捂住自己流血的眼睛,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大叫。
小桃見老婦人痛苦不已,便慌不擇路的朝著初小七發起攻擊。
沒有老婦人的助攻,小桃那點兒三腳貓功夫,根本就不是初小七的菜。
三兩下就被打的節節後退,捂著胸口連連嘔血。
小桃見打不過初小七,準備朝著縣令夫人揮掌,被老婦人一把拉住搖了搖頭。
接著從兜裡掏出個東西砸在地上,頓時地麵煙霧四起。
待煙霧散去,先前小桃母女站的地方隻剩下一堆不知名的蟲子,人已經不見了。
縣令放開懷裡的人,看著煙霧,若有所思的道:
“這是沐殊國死士特有的煙霧彈,據說這煙霧有劇毒,隻有受過專業訓練的死士,才有抗毒性。
這母女難道是沐殊國的死士……”
話還沒說完,周圍的人便一個接著一個倒下,最後還剩初小七一個人站在院子裡麵。
“出來吧,沐殊國的細作!”初小七冷聲道。
老婦受了重傷,小桃也被傷得不輕,怎麼可能在這一瞬間逃走?
肯定還躲在這院子的哪個角落裡。
話音落下,院門角落裡,淅淅索索的走出來兩個人。
老婦人一臉震驚的上下打量初小七,“你也是沐殊國的死士?”
初小七伸出手指搖了搖,“不,我是漓國人!”
“那你為何……”
“為何沒有中毒是不是?”沒等老婦人說完,初小七就將她的話接了過來。
“因為能與斑斕草搭配製成的毒藥,總共就那幾種。
在你們母女來之前,我已經吃了解藥。
原本隻是以防萬一,沒曾想還真用上了。”
聽到“斑斕草”,老婦更加震驚。
“你認得斑斕草?還會製解藥?”
初小七點點頭,沒有否認。
“你們母女在我們漓國,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放蠱之術,規矩你們應該懂。
說說想要怎麼死?”
小桃側身擋在老婦的麵前,惡狠狠的道:
“要殺要剮都衝我來,放了我母親……”
初小七挑眉問道:“你說放就放,憑啥?
將她放了,她好在漓國繼續放蠱害人,做奸細?”
“我娘她沒有放蠱害人,給小玉下蠱下毒的人都是我。”
初小七唾棄,“你還有臉說是你做的?
人家縣令夫婦對你那麼好,你卻恩將仇報,你才是最該死的那個。”
這會兒小桃已經冷靜下來了,她哽咽的道:
“是,是我對不起薑夢秋,對不起小玉。
但她千不該萬不該,獨占陵川。”
初小七無語,這就是變態的執念,隨便你怎麼解釋,她就隻認定自己認為是對的事情。
“獨占?這話說得……”
“人家的陪嫁丫鬟,哪個不是給男主人做了妾?
而薑夢秋偏偏就是不把我給陵川。
若是她大度些,我根本就不會對小玉下手,逼著陵川絕嗣納我。”
“我去,你這是什麼邏輯?
人家縣令大人已經說了,他壓根就不喜歡你。
他若是喜歡你,夫人能攔得住他納妾?
說白了,人家兩口子伉儷情深,壓根就沒想過要第三個人插進來破壞他們的感情。”
小桃還想說些什麼,被身後的老婦給拉住。
“姑娘,錯在我。
你殺了我吧,放小桃一條生路。
當年,我犯了死士的規定,擅自與他人成婚生育子女,被組織四處追殺。
孩子她爹在與我們逃亡的路上被組織殺死,我實在沒法了,想方設法逃到了沐殊國的敵國,漓國。
當年我滿身是傷的抱著孩子倒在蔣家大門口,的確是薑夫人好心收留了我們母女。
在蔣家的庇護下,我們母女也終於過上了平靜的日子。
可誰知道,小桃卻一根筋的,愛上了自己主子的男人。
其實,小桃在救縣令大人之前,在薑家親眼看到他去求娶薑家大小姐。
因為當時縣令大人家道中落,薑老爺不同意嫁女兒。
小桃也不知道,薑家大小姐已經私下與縣令大人見過麵。
又誤打誤撞的在薑家後門救了縣令大人。
縣令大人不善言辭,塞了張字條給她,又沒交代要轉交給薑大小姐。所以小桃就以為是給她的,就此對縣令大人心生愛意。
這些年我勸也勸過,打也打過,但她就是認定了縣令大人是愛她的。
作為母親,我實在不忍心見她愛而不得,所以當她提出要小玉死時,我便同意了幫她。
她從小沒有爹,不管怎麼說,都是我沒有教養好她,才讓她一路長歪。
你要殺,就把我這罪人給殺了吧……”
吱嘎……
靈堂的大門從裡麵打開,秦含玉從裡麵走了出來。
見到秦含玉活著,老婦卻一點兒也不意外。
能製出斑斕草解藥的人,醫術必定很厲害,讓秦含玉假死,那肯定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小七,放她們走……”
老婦和小桃猛的抬頭,一臉意外的看向秦含玉。
“小玉……
你,你不恨我?”
小桃雙眼通紅,聲音顫抖的問。
秦含玉搖搖頭,“不恨!
我還要感謝你是給我下毒,而不是給我爹娘下毒。
我爹娘是這世上最好的爹娘,我寧願自己死,也不願他們死。
還有,桃姨,不管你有多喜歡我爹,但小七有句話說對了。
我爹他不喜歡你。
其實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娘就有意讓我爹納了你,但被我爹拒絕了。
為了這事兒,他們還冷戰了好幾天。
其實,你在我爹的茶水裡麵下助興藥,我娘也是知曉的。
隻是我娘以為你是為了他們夫妻和諧,才給我爹下藥的。
而我爹,以為是我娘授意你給他下藥,促進他們的夫妻感情。
他們壓根就沒想到,你是在逼著我爹對你犯錯。
桃姨,今日我放你們一條生路,就算了結你與我娘幾十年的情誼,還有與我這十幾年的情誼。
若你仍然糾纏不休,就彆怪我們趕儘殺絕。
我爹雖說沒啥後台了,但薑家,卻是你們惹不起的存在。”
“小玉,我……”小桃還想說什麼,被老婦一把拽住。
現在說什麼還有用?
“小玉,是梅香奶奶和你桃姨對不住你,謝謝你還願意放我們一條生路。
梅香奶奶為你有這樣的朋友而感到慶幸。
希望你這輩子福澤深厚,健康快樂。
我們就告辭了……”
說完,拉著一步三回頭的小桃離開了秦家。
初小七看著那娘母二人離開的背影,伸手杵了杵邊上的秦含玉“球兒,你就這麼把人給放走了,不怕她們轉頭回來報複?”
秦含玉一臉無所謂的道:“借她們十個膽子……”
“之前那是不知道是誰下的毒,現在知道了,她們還敢來,那不是自掘墳墓?”
初小七癟了癟嘴,看秦含玉這樣子,恐怕她外祖家的背台也是相當硬實的。
躲在院子拱門牆邊的的衙役,小心翼翼的問眼淚吧嗒的縣令。
“大人,還追不追……”
縣令被秦含玉的一番話感動得一塌糊塗,吸了吸鼻子搖搖頭。“不追……,明天讓師爺寫一道折子,把這母女乾的事情報上去。
衙門所有的武夫,被這母女用毒煙霧全部放倒後逃脫。
記得呈上畫像!”
衙役狠狠的點了點頭,但就是遲遲沒有離開。
“你還不走,站這兒乾啥?”縣令一臉奇怪的看向衙役。
“大人,我這腳抬不起來……”
衙役們吃了解藥後,就幫著家仆拆靈堂。
秦含玉坐在院子裡的樓梯上,抱著紀景澤給她帶的大骨頭,啃得油口油嘴的。
紀景澤坐在邊上,跟她講自己坐在房梁上看到的事情。
說那蟲子多麼多麼的醜陋,多麼多麼的惡心。
說完,見秦含玉還吃得津津有味的,一臉嫌棄的問:
“小玉姐,你聽我說那蟲子的事情,就一點兒也不惡心嗎?”
秦含玉包口包嘴,含糊不清的道:“惡心什麼?我又沒親眼看到……”
紀景澤扯了扯嘴角,自己這真是雞同鴨講話,不在一個頻道。
初小七一臉嫌棄的在院子的草坪上搓鞋底。
縣令夫人扭扭捏捏的來到初小七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