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安安的沉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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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梨身後,隱約還能聽到壓低的聲音飄來。

“唉,這孩子命苦……”

“後娘就是後娘,心硬著呢……”

“聽說為了工作的事兒?”

“噓……小點聲……”

許知梨腳步未停,嘴角卻勾起一絲冷嘲。

命苦?

或許吧。

但很快,她就要自己改寫命運了。

剛走到家門口,那扇熟悉的木門內,就清晰地傳來了後娘張久美那尖利又刻薄的聲音,像指甲刮過玻璃般刺耳。

“這小賤蹄子,死哪兒野去了?飯點不回家,耽誤我事兒,真是晦氣!”

張久美聲音裡充滿了不耐煩和嫌惡。

許知梨臉上最後一絲暖意瞬間凍結,嘴角緩緩向上勾起,形成一個冰冷到近乎殘酷的弧度。

許知梨眼底深處,末世戰神特有的狠厲與算計,如同冰層下的暗流,洶湧而起。

她深吸一口氣,沒有絲毫猶豫,伸手猛地推開了家門!

“吱呀——”

門軸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屋內的景象瞬間撞入眼簾:飯桌旁,林進國、張久美,還有那個鳩占鵲巢的繼姐林婉婉,一家三口正圍坐在一起吃飯。

桌上擺著兩菜一湯:一盤油光水亮的炒臘肉,一盤翠綠的炒青菜,還有一盆飄著蛋花的湯。

飯菜的香氣與屋外的悶熱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虛假的“家”的溫馨。

然而,這溫馨的畫麵,卻像一把淬毒的冰錐,狠狠紮進了許知梨的心底!

她的目光,第一時間越過了那三個人,精準地投向客廳角落的陰影裡。

那裡,一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一張破舊的小板凳上。

是她的弟弟,許知安。

六歲的孩子,本該是活潑好動的年紀,此刻卻像一尊沒有生氣的泥塑。

他低著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大半張臉,隻能看到尖尖的下巴和過分單薄的肩膀。

他身上穿著明顯不合身、洗得發白的舊衣服,袖口短了一截,露出細瘦的手腕。

他懷裡緊緊抱著一個早已褪色、臟兮兮的布偶兔子,那是媽媽許諾言離開前,留給他的唯一念想。

他就那麼安靜地坐著,一動不動,仿佛與周圍的世界隔著一層厚厚的、無形的玻璃。

飯桌上的談笑聲、碗筷碰撞聲、張久美剛才的咒罵聲。

似乎都與他無關。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一個隻有恐懼、沉默和那隻破舊布偶兔的世界。

自打親眼目睹母親被帶走後,他變得愈發沉默寡言。

後來,林進國娶了張久美,這張久美許知安采取冷暴力,不僅缺衣少食地苛待他,原主又生性軟弱可欺,根本做不到細心照料,反而更多的是自艾自憐。

這孩子長期處於被忽視和情感虐待的環境中,久而久之,對周圍世界充滿了不信任感,漸漸地將自己封閉在內心世界裡,仿佛與世隔絕。

這一家人似乎都選擇性地忽略了他的存在,更令人心寒的是,林進國作為親生父親,竟也嫌棄許知安是個傻子,滿心厭惡。

林進國似乎察覺到了門口的動靜,抬起頭,看到是許知梨。

他眉頭習慣性地皺起,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厭煩,仿佛看到什麼臟東西,隨即又漠然地低下頭,夾了一筷子臘肉放進嘴裡,吃得津津有味。

張久美更是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隻顧著給林婉婉碗裡夾菜,嘴裡還念叨著:“婉婉多吃點肉,看你瘦的。”

林婉婉則抬起眼皮,瞟了許知梨一眼,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帶著優越感的譏誚,隨即又低下頭,小口吃著碗裡的飯菜,仿佛門口站著的隻是一團空氣。

沒有人!

沒有一個人!

想起角落裡還有一個沒吃飯的孩子!

許知梨的心,在那一瞬間被巨大的憤怒和尖銳的心疼攫住了。

那憤怒如同岩漿,灼燒著她的五臟六腑;那心疼如同冰水,瞬間澆滅了剛剛在國營飯店積攢的所有暖意,隻剩下刺骨的寒!

她握著門把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才勉強壓住那股想要掀翻桌子的暴戾衝動!

後娘張久美刻薄的嘴臉,父親林進國冷漠厭棄的眼神,繼姐林婉婉那虛偽的優越感。

還有角落裡,那個被所有人遺忘的、沉默得像影子一樣的弟弟!

好啊!

好一個“溫馨”的家!

許知梨的眼神,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緩緩掃過飯桌旁那其樂融融,實則冷漠自私的一家三口,最終定格在後娘張久美那張保養得宜、此刻卻寫滿刻薄的臉上。

她的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甚至帶上了一絲近乎殘忍的、期待看好戲的笑意。

“耽誤你事兒了?”

許知梨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飯桌上的咀嚼聲,帶著一種冰碴子般的寒意。

“那正好,我也回來辦點事兒。”

她抬腳,穩穩地踏進這個名為“家”的戰場。

目光如炬,直射張久美。

“我那份工作轉賣兩千塊錢,以及斷親書,還有我留下的東西,是不是該給我了?兩塊錢‘小妾’。”

空氣,瞬間凝固。

一場醞釀已久的暴風雨,終於降臨。

張久美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噌”地站起來,臘肉油星濺到林婉婉裙子上:“老林!你聽聽!這死丫頭嘴裡噴的什麼糞!沒娘養的野種就是……”

“啪!”

林進國重重拍下筷子,震得湯碗晃蕩。

他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鏡,試圖拿出“嚴父”派頭,聲音卻帶著不易察覺的虛。

“小梨!注意你的言辭!她是你母親!怎可如此無禮!”

許知梨仿佛沒聽見,慢悠悠踱到茶幾旁,拿起一個蘋果。

“哢嚓”咬下一口,汁水順著她纖細的手指流下。

她歪著頭,笑得天真無邪:“老頭子,年紀大了記性差?我親媽叫許諾言,北大荒的風雪裡永遠記住你們一家是什麼時候倒黴呢。”

她目光輕飄飄掃過張久美,像看一件劣質擺設,“至於這位?誰缺媽誰認去唄,上趕著給人當後媽…嗬,小妾永遠是小妾,這愛好,挺彆致。”

“嗷——!!”

張久美徹底炸了,抓起一把筷子劈頭蓋臉砸過來,“反了天了!小賤蹄子!老林!撕爛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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