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的東宮,一如既往的沉寂幽靜。
而偌大的寢殿內,粗重急促的喘息聲交織,聽起來極為地清晰、真切,且撩人心弦。
紗幔內的空氣不斷升溫,烘得人渾身發燙。
江箐珂受不住,嚶嚀求饒。
“殿下,饒”
可話還未說完,就又被親吻堵了回去。
親吻如暴風驟雨般細密而急促,攪得江箐珂不能呼吸。
她伸手想扯掉蒙在雙眼上的綢帶,可指尖剛碰到綢帶,細腕便被大手緊緊箍住。
雙手被按在頭兩側,修長骨感的手指霸道地穿過指縫,與她十指相扣。
奇怪。
好奇怪。
意亂情迷之際,江箐珂卻走了神。
嫁入東宮已有數日,她和李玄堯也行了數次的床事。
可每晚沐浴更衣之後,侍奉的宮婢都會用綢帶蒙住她的雙眼,然後由太監們抬送到李玄堯寢殿的床上。
從洞房那晚起,便是如此。
明明寢殿內漆黑一片,可行事中途,每每當她想摘掉眼上的綢帶,都會像今日這般,被李玄堯製止。
且夜裡的李玄堯更是不曾說過一句話。
思忖之際,一晌貪歡終了。
李玄堯披上衣袍,在江箐珂身側躺下,手臂一攬,將她勾入懷裡。
汗水濕濡的臉埋在她的發絲和頸窩間,李玄堯一下下輕吻著她,似是意猶未儘。
江箐珂轉身,手搭在李玄堯腰背上,往他的懷裡鑽了鑽。
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殿下,今晚,妾身能留下嗎?”
然,李玄堯仍未同她說半個字。
手臂從江箐珂腰間移開,他撐身坐起,搖了幾下床頭的鈴鐺。
殿門應聲而開,幾名太監隨即走了進來。
李玄堯將被子蓋在江箐珂的身上,拒絕的意思再清楚不過。
如近幾日一般,江箐珂又被太監們抬回了鳳鸞軒。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可江箐珂又說不上來具體是哪裡不對勁。
扯下蒙眼的綢帶,她裹著被子,翻身下榻,疾步追到殿門口,及時叫住了李玄堯的心腹太監曹公公。
“曹公公。”
曹公公頓住轉身,捧著拂塵朝她躬身行了一禮。
“奴才在,不知太子妃有何吩咐?”
江箐珂抿唇,猶豫了片刻。
可最終拗不過心中的好奇,還是開口說出了這幾日來的疑惑。
“侍奉太子殿下時,為何要把我的眼睛蒙住?”
曹公公恭敬賠笑,尖細的嗓子說起話來不緊不慢。
“回太子妃,之所以在侍寢前蒙住太子妃的眼睛,一是咱們太子殿下初嘗男女情事,難免會害羞。”
“二來呢,許是太子殿下就喜歡這樣,算是一種房中情趣吧。”
這兩個理由
姑且算它說得通吧。
江箐珂又問出另一個疑惑。
“我和太子殿下都已同房成了夫妻,可為何殿下從不與我同床共眠,總是在事後,又命你們將我送回鳳鸞軒?”
似是早已預想到她會問這些,曹公公的臉上不見半點窘態和難色。
他對答如流地笑道:“殿下年輕氣盛,難免會不懂節製,敬事房那邊怕殿下與太子妃每夜縱欲過度,傷了根基,才如此安排。”
這個理由勉強也說得過去。
江箐珂心中仍剩一問。
紅唇無聲啟合,她卻是一個字都問不出來。
她想問曹公公,為何太子殿下在床上時從不與她說句情話,從不像她一樣,忘情時會在他耳邊喃喃幾句。
而此等私密之事,江箐珂就算再不拘小節,也是羞於開口。
曹公公走後,江箐珂裹著被子坐在矮榻上兀自琢磨。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蹊蹺。
抬眸看了眼殿內侍奉的宮婢,她重重地歎了口氣。
東宮裡的宮婢,除了她的陪嫁婢女喜晴和樊嬤嬤外,一個個都是不識字的啞巴。
話也說不出,字也不會寫。
能問出什麼來。
次日。
李玄堯下朝後,來鳳鸞軒與江箐珂共用午膳。
食不言,一頓飯,兩人吃得安安靜靜的,靜得連碗筷偶爾輕碰時的聲響,都顯得那麼地突兀。
壓抑的氛圍,讓人感到窒息。
根本沒有新婚夫妻蜜裡調油的曖昧。
江箐珂心不在焉地拿著碗筷,一粒一粒米地往嘴裡送。
她美眸微抬,打量了幾眼李玄堯。
他腰背筆挺,坐得規規矩矩的。
俊美矜貴的一張臉,除了嚴肅威冷,看不出半點情緒。
許是江箐珂偷瞄得太過放肆,李玄堯突然掀起眼皮,冷冷地朝她看過來。
那眼神鋒銳犀利,似是詢問,也似是在警告。
態度冷冰冰,眼神不拉絲。
白天的李玄堯與夜裡的李玄堯,簡直是兩種感覺。
江箐珂扯唇,佯做嬌羞地衝李玄堯敷衍一笑。
收回視線,她低頭思量。
李玄堯若是不喜她,懶得同她扮情深意濃,可為何一到夜裡又那般熱情強勢?
時而弄得重了,他還會憐香惜玉地將動作放輕一些。
時而弄疼她了,還會俯身吻她的臉,親她的唇,啄去她的淚。
再與她鼻尖蹭著鼻尖,麵頰蹭著麵頰,耳鬢廝磨。
這白天夜裡,一冰一火,簡直判若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