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這段時間,屠小蟬早晚修煉不停。
白天沒事兒就跟村裡的孩子溜冰、打撲克、抓麻雀,偶爾跟鄰村的小孩子們約架打村仗,玩的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晚上聽十三太爺講故事,閒暇之餘還跟太爺爺學了幾個保命的小手段。
班花張靜大概是從他的話裡聽出了點什麼,找了他兩次。
屠小蟬就一句,那是我瞎編的,糊弄了事。
年前趕集,太爺爺叫他跟村裡的拖拉機去集上置辦些年貨。
小孩子都喜歡熱鬨,屠小蟬也不例外。
“買什麼?”
“大米、肉蛋、豬下水,其它的你想買什麼買什麼。”
“好!”
屠小蟬接過十張老人頭,把一條尿素袋卷吧卷吧夾在腋下出門。
等他趕到大隊門口的時候,拖拉機車鬥上男女老少大大小小,滿滿當當坐了十幾號人。
人太多了,插不進腳,屠小蟬臉皮兒薄不太好意思硬擠。
“小蟬到我這兒擠一擠。”
班長華軍站在人堆裡朝他招手。
屠小蟬趕緊厚著臉皮上車,仗個子小往人堆兒裡一蹲,算是占了個位置。
“謝謝!”
“就你一個人去?”
“嗯!”
屠小蟬從兜裡掏了個小紙包兒塞到華軍手裡。
華軍打開一看,不認識,金黃色一顆一顆。
“這是啥?”
“鬆子,當瓜子吃。”
鬆子是丁家給的,所剩不多,出來的時候裝了這一把。
村裡人都沒見過這東西,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玩意兒。
華軍看他磕開了吃芯,也跟著磕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嘟囔。
“真香”
香味散開,引的身邊幾個小孩子吞著口水,朝他倆投來豔羨的目光。
東西太少,不好分,否則屠小蟬肯定得讓大家都嘗嘗。
“騰騰騰”
拖拉機上路,中途路過一片低窪地,華軍指著路西一個長滿枯黃蘆葦的水潭說那裡就是“四女墳”,鬼打牆就是繞著那個水潭轉圈兒。
拖拉機聲音太大,車上說話有點費勁,屠小蟬點點頭記下位置,閒來無聊可以過來看看。
到地兒,拖拉機停在一處曬穀場,眾人呼啦啦下車,屠小蟬跟著人群往前走。
賣肉的都集中在集這頭兒,他離開人群過去訂了一套鹵下水,買了個香噴噴冒著熱氣的豬蹄兒,一邊啃一邊溜達。
路過賣鞋的攤子,他低頭看看自己的破鞋,再想想家裡那幾雙露腳指頭的破襪子,然後給自己買了一雙棉鞋,一雙單鞋,十雙棉襪子,又給太爺爺買了一套,扔掉鞋盒把鞋塞進袋子裡背上繼續逛。
走了幾步她就在一個水果攤位上看見了熟悉的東西,一串黃色的長條狀水果,好像是香蕉!
就是個頭太小,七八個加一起來也沒有他在丁家吃的那一個大。
問了問價格,兩塊五一斤,比豬肉貴一倍。
攤主說這是熱帶水果,從南方幾千公裡運過來的!
說罷還指著攤位一角兩根黑乎乎的東西道:“香蕉怕凍,一凍就發黑,發黑就不值錢了,一路輾轉運費加折損,到咱這兒不翻幾倍根本賺不到錢。”
屠小蟬買了五塊錢的,扒了一根嘗了嘗,又甜又香,然後把剩下的小心翼翼的放進袋子。
他雙手比劃了一個三十幾公分的長度,問攤主有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香蕉?
“沒見過,倒是聽說過,你說的那種香蕉叫大麥克,一個一斤多,國內還沒人種植,是從國外進口過來的,咱這兒的人彆說吃了,見過的都不多。”
“哦!”
屠小蟬心說丁家人是真有錢啊,吃個水果都是進口的!
賣水果的攤位旁邊就是賣糖果乾果的,瓜子、花生糖、蝦酥他都稱了一些,收拾好剛要走,一抬頭他看見兩個熟人。
一個錐子臉身材瘦削不過百斤的青年,領著一個小眼睛鴨蛋臉的小男孩兒。
“大舅!”
屠小蟬一眼就認出眼前的男人就是他之前世界裡的大舅,現在跟他肯定沒關係,儘管沒關係,可看見熟人屠小蟬還是挺激動的!
至少能說明這個世界裡自己的母親可能是存在的。
他不能上去認親,悄悄的跟著大舅和表弟。
跟了十幾分鐘鐘頭終於是被他找到接近表弟的機會。
趁著大舅進供銷社排隊買鞭炮的空檔,他就過去抓了一把糖遞給表弟:“俊傑,過年你大姑回不回奶奶家??”
六歲的俊傑沒接屠小蟬手裡的糖,把手縮回去,搖著頭怯生生的說道:“不知道。”
“你大姑父在哪兒上班?”
“大姑父在城裡開飛機。”
“哦”
知道這個世界的媽媽有了好的歸宿屠小蟬心裡一暖。
他拿了一包剛買的花生牛軋和把那串香蕉一起塞到俊傑懷裡,拍拍他的小腦袋笑道:“哥走了!”
六歲的孩子能有多少心眼兒,看見好吃的眼都直了!
眼見小哥哥給自己這麼多東西,隻當是遇上了親戚家的哥哥,高興的喊道謝謝哥。
等大舅拿著兩串鞭炮過來的時候屠小蟬已經跑沒影了,看著俊傑的手裡的東西就問他哪兒來的?
“哥哥給的。”
“那個哥哥?”
“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麼能拿生人的東西?”青年嚴厲的嗬斥道。
計劃生育時代,第一胎生了男丁就不能再生了,他家就這麼一個寶貝蛋子,就怕有丁點兒閃失。
“他知道我的名字,知道大姑,還問我大姑過年回不回奶奶家。”
“哦以前見過那個哥哥沒有?”
“應該見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