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陳墨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霏霏,凜哥,草草。”
他目光轉向身邊的趙清,自然地介紹道:“這位是趙清,對稀有植物很有研究。趙清,這幾位是秦凜,唐草草,還有秦凜的妹妹秦霏。”
“你們好。”趙清聲音輕柔,帶著點靦腆。
秦霏熱情如火:“趙清姐你好!我是秦霏!你們也來玩啊?我們正要去‘幻境方舟’玩密室呢!人多才熱鬨!一起一起?”
陳墨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目光轉向趙清,帶著溫和的詢問:“幻境方舟?聽起來挺有意思,你想去試試嗎?”
陳墨的語氣帶著一種鼓勵和縱容,仿佛全憑趙清心意。
趙清臉上立刻浮現出驚喜,目光飛快地掃過唐草草,又落回陳墨臉上,溫順地點點頭:“嗯,好啊。我聽學長的。”
陳墨對旁邊等待的工作人員歉意一笑:“抱歉,計劃有變,麻煩您了。”
工作人員離開。
隊伍變成了五人:秦凜、唐草草、秦霏,以及陳墨與趙清。
趙清很自然地走在陳墨身側,保持著親近又不越界的距離。
她話不多,但周身散發著一種溫婉沉靜的氣質。
陳墨則扮演著體貼的學長角色,偶爾低聲詢問趙清的感受,或指著某個遊戲區簡單介紹兩句。
舉止同樣無可挑剔,溫和風趣,照顧著每個人的情緒。
然而,唐草草卻清晰地看到了陳墨平靜表象下的籌劃。
陳墨像一個最精密的獵手,正在耐心地織網,利用趙清對他的好感,一步步靠近綠野研究所的核心。
秦霏沒心沒肺地走在前麵,看到電影院巨大的iax海報,立刻改變主意。
“哎呀!突然不想玩密室了,我們去樓上電影院吧!新上映的動畫片聽說超好看,哥請客~”
陳墨看向趙清,眼神溫和征詢:“看電影?輕鬆些。”
趙清立刻應聲:“嗯,我都聽學長的。”
巨大的放映廳裡燈光漸暗,歡快的片頭音樂流淌出來。
座位是連號的沙發椅,秦霏大大咧咧走到唐草草旁邊,和秦凜一左一右將唐草草夾在中間一起坐下。
陳墨則帶著趙清,坐在了秦凜和唐草草後麵一排。
在影院陷入最深沉的黑暗前,唐草草點開陳墨的聊天框,指尖在屏幕上飛快敲擊:
「趙清眼裡的光彆讓它熄滅了。」
後排座位上,陳墨的手機屏幕極其短暫地亮了一下。
電影歡快的劇情在繼續,秦霏被逗得前仰後合。
趙清調整了一下坐姿,離陳墨更近了些,肩膀幾乎要相觸。
她的目光落在銀幕上,但卻總是不由自主地、隱秘地停留在身邊那個在光影明滅中輪廓深邃的側臉上,帶著小心翼翼的滿足。
唐草草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銀幕裡跳躍的色彩上,心思不知飄向何處。
一場無聲的雨,浸透了夜晚。
將窗外灰蒙的城市天際暈染成一幅流動的水墨畫。
次日清晨,書房裡秦凜放下手中的平板。
他抬眼看著坐在對麵地毯上的唐草草。
屏幕熒光映在她專注的側臉上,小狗崽蜷在她腿邊,睡得四仰八叉。
書房寬敞,隻鋪了一塊不大的地毯,是唐草草搬進來後自己買的,算是這裡唯一一點柔和的氣息。
“這個書房,”秦凜環視這個略顯沉悶的空間,“你平時用著習慣嗎?”
唐草草停下手,疑惑地抬眼看他:“嗯?還行啊,地方夠大,夠安靜。”
就是太空了點,後半句她沒說出來。
反正除了秦凜在家的時候,她一般也不會來這裡碼字。
“我不常進來,”秦凜的目光落在地毯上她蜷縮起來的腿,“大多數時候都是空著的。”
秦凜語氣帶著某種嘗試性的征詢,“空間有點浪費。有沒有想法把它改造成彆的樣子?比如,你喜歡的那種。”
唐草草的眼睛瞬間亮了亮,像星子投入湖水。
“真的?我可以嗎?”
改造“房東”的私人空間,這本身就帶著點越界的親近感。
“嗯。這裡算你的地盤,你定。”秦凜的回答很乾脆。
說乾就乾。
周末,兩人開車去了市郊的家居商場。
秦凜推著巨大的購物車,唐草草則化身為靈感迸發的設計師,眼神在各種沙發、扶手椅、書桌之間流連。
她不追求昂貴,但極其注重觸感和氛圍。
接下來兩個人的周末就在各種紙箱和組裝說明書中度過。
秦凜負責所有需要動手能力或力氣的活。
他動手能力強,即使麵對紛繁複雜的零件圖,也顯得有條不紊。
唐草草則負責統籌安排、細節裝飾、以及在一旁遞工具和擰螺絲。
那片巨大的奶白色地毯,成為整個空間的靈魂。
低矮舒適的懶人沙發放在地毯一角,旁邊是圓潤的原木茶幾。
暖黃的落地燈光線溫柔地灑落。
投影幕布隱藏在最遠的牆壁上方,放下時宛如一道光影之門。
綠植被錯落放置在窗邊和書櫃角落,鮮活的綠色為整個空間注入了生機。
為了更舒適,唐草草還搜刮了秦凜衣櫃裡幾條乾淨的舊毯子,隨意地扔在沙發上和地毯上。
當最後一株龜背竹擺好位置,唐草草歡呼一聲,把自己摔進懶人沙發裡。
小狗興奮地在新地毯上打滾,爪子陷在絨毛裡,舒服得直呼嚕。
秦凜走到唐草草旁邊,隨意地在她身側的地毯上坐了下來。
長腿伸展,靠在了懶人沙發的扶手上。
這個姿勢讓他正好和陷在沙發裡的唐草草平視。
這裡不再是冰冷的“書房”,而是一個讓人卸下疲憊、可以蜷縮、可以發呆、可以分享光影的“巢穴”。
“怎麼樣?房東先生還滿意嗎?”
唐草草眉眼彎彎,帶著點小得意。
秦凜的目光掃過暖光下她放鬆的笑臉,落在地毯上那隻翻著肚皮、睡得毫無防備的小狗身上,最終回到整個被暖意包裹的空間。
他喉結微動,低沉的聲音在靜謐裡顯得格外清晰:
“嗯,”秦凜應了一聲,頓了頓,像是確認了某種感受,補充道,“很好。”
窗外依然雨聲淅瀝。
兩人沒去客廳,默契地停留在了這個新生的空間。
投影亮起,幕布上光影流轉,是一部節奏舒緩的老電影。
光影在唐草草臉上明暗交替,空氣中彌漫著木頭和綠植混合的、讓人安心的氣息。
改造的不僅是空間,更是某種心照不宣的靠近,在雨季的夜晚,悄然紮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