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虎山深處。
五道溝,山神廟。
“先生,試探計劃順利。”
“河西山路已經被雪崩徹底封堵,其他二十七個咽喉要道,我們的人也已經基本探明,隻要先生一聲令下,這一府九城數千村……”
山神廟中,有一個穿著一身粗布的漢子,赫然正恭敬的在地上跪著。
他粗布衣服之下,赫然有這個時代極為珍貴的貼身軟甲,偶爾乍現。
“雪還不夠大。”
“河西要道是一次嘗試,既然成功了,那就再等幾天,這個冬天,會很漫長。”
山神廟中,有一個一襲白衣的弱冠書生,坐在山神廟中的一個火盆邊,他身前赫然正放著一張地圖。
千年清河崔家,龍城慶家,渭城趙家……河西節度使,黑甲軍大營,九城縣尉……太平商行,馬家當鋪,胡家米行……
風雪吹如山神廟,火盆中的火焰跳動,那白衣弱冠書生的眸子,也像是一抹隱藏在黑暗的火焰,在無聲跳動!
“先生,主上二十七年布局,這山中的人,真要死上大半嗎?”那書生身後,有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女,忽然顫抖的問了一句。
“等風來。”
“人之道,損不足以盈有餘!小姐,從現在開始,這一府九城數千村,這個冬天,都將會成為我們手中的籌碼,州府的節度使和三大豪門的家主,今天晚上也將要到了。”
“百姓,隻是魚肉,不要去看那些隨時可以捏死的螻蟻!”
那個弱冠書生,看著山神廟的無儘風雪,他赫然再度開口!
……
河西村,秦峰家。
“小婉,你家隻有這一張床嗎?”
山中風大,蘇小婉,蘇小青和周豔婷,在確定了蘇浩然當時距離雪崩,還有很遠的距離之後,她們在驚魂未定中,又返回了家裡。
路,徹底被堵死了。
周豔婷回到家的第一時間,就先將憋了一路的問題,趕緊問了出來。
“啊,好像,隻有這一張吧?”
蘇小婉還沒想這麼多,她正拉著楊小瑩的手,在鍋邊的餘溫烤一下。
楊小瑩的棉襖,裡麵有一半裝的都是楊絮,根本就不保暖,還爛的到處都是窟窿,昨天晚上,如果不是蘇小婉把楊小瑩撿回來,她或許就在門外凍死了。
“小婉姐,昨天晚上在被窩裡做什麼?”
“為什麼天亮之後,你的喉嚨會這麼疼?你好像很累,我能幫你嗎?我,能乾一些活的,你能不能彆趕我走……”
楊小瑩低了低頭,八九歲的她,在外麵已經乞討了兩年。
這兩年她大部分時間,也都是在渭城蘇家門口,等蘇小婉偷偷給她送吃的,蘇小婉被嫁到山村之後,她一直都極為恐懼。
她能一路活著找到河西村,也是一個奇跡。
“啊!咳……我,我不會趕你走的。”
“不過,等會還是需要問問夫君,如果夫君願意,可以留你做通房丫鬟,這,終歸是一條活路。”
蘇小婉猝不及防,清秀的臉通紅。
秦峰剛在回來的路上,並未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鐵匠鋪。
蘇小婉是想留下楊小瑩的,但山中多養一個人,就多一個人吃飯,這種大事,她也不敢自己做決定。
“姐,秦峰那個廢物敗家子,他不會夜裡也讓你乾活嗎?”
“乾的什麼活?為什麼喉嚨會疼?他這個廢物,有什麼活他自己不會乾嗎?”
“還有,他這次看似讓村長吃了大虧,可這裡是河西村,他一個廢物敗家子,鑽空子讓村長吃虧了,村長能放過他?村長的兒子可是在渭城和京城,都有關係的!”
“姐,那個廢物敗家子,昨天讓你乾的什麼活……”
蘇小青聞聲,剛剛還心神不寧的她,立刻就又有些怒了。
“小青!這個先都彆說了!”
“這出去的路,真要等好幾個月,才能出去嗎?要是出不去,我們四個,不,再加上秦峰,都要睡這床……咳!咳!不是,我們五個人這個冬天,吃什麼?”
“這冬天,可是會餓死,凍死人的!你們以前沒有見過災荒,我給你們說,山村裡的冬天,每年都會有人餓死,凍死的!”
周豔婷話說了一半,她感覺很不合適。
下一刻,她猛地就想起了,一個更為嚴峻的問題!
除了晚上睡的問題,更重要的,還有吃的問題,她丈夫雖然是亭長,但是平日裡,卻都是在城裡住的。
她在鎮上和村裡,是不認識什麼人的。
睡,也就睡了,晚上可以擠擠。
也可以捂著耳朵不聽!
可吃,怎麼辦?
周豔婷可不感覺,區區一個廢物敗家子,能養活他們這麼多人!
……
村南頭,鐵匠鋪中。
“秦大哥,紅山叔說,真要讓你當族長?”
二虎將熔鐵的爐子,燒的通紅。
他見秦峰不斷朝著爐子裡,扔一些山上的石頭和碳粉,他有些看不懂,他心中卻忍不住問出了一個最疑惑的問題。
“可能是在開玩笑。”
“二虎,開始加大火焰,爭取天黑之前,把東西都做好,山裡,或許有人要做一些事情,我們得在此之前,做出一些底牌,至少,我們得可以完全自保。”
秦峰將最後一把碳粉,撒進了爐子裡,然後又退了一次爐渣。
這大山裡,有人在布局?
秦峰之前在雪崩處,並未有什麼動作,秦峰上一世早已經悟透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陰謀都不堪一擊。
“什麼事情?底牌又是什麼?”
“哎,秦大哥你快看,鐵水,這不可能,你真從石頭裡,練出鐵來了?這,這怎麼可能?”
二虎聽的一臉茫然。
不過,二虎在加大力氣,拉破木風箱的時候,他看著爐渣被秦峰掏走,爐子裡竟出現了類似鐵汁的東西後,他狠狠揉了揉眼。
剛剛秦峰往爐子裡,扔石頭的時候,他都感覺秦峰是瞎忙活。
不過!
他畢竟是將秦峰當成了真正的救命恩人,他雖然疑惑,但秦峰讓他乾什麼,他還是乾什麼的。
“秦,秦大哥,你是不是被山神上身了?”
二虎又揉了揉自己的眼,他想起早晨從石頭裡煮出的鹽,又看著石頭裡燒出了鐵汁,他眼神之中,猛地一下就爆發出了一抹敬畏。
這,有些超出他的認知了極限!
在二虎的記憶裡,村裡的那個老鐵匠,在打鐵之前,可都是去城裡買了生鐵,才能打造各種農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