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女聲乍然響起,刺得人耳膜隱隱作痛。
司蓁蓁倉皇失措的跑進來,秀美的五官略顯得扭曲,與她平日裡溫柔體貼的模樣,有些許出入。
司雲渡下意識蹙眉。
“蓁蓁……”
他的聲音拉回了司蓁蓁的理智,幾乎就是眨眼間,她立馬換了一副麵孔。
眼眶泛紅,貝齒咬著下唇,雙手卻攀附上司雲渡的袖口,輕輕抓住。
強顏歡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會不會還有遺漏的地方?大哥,那塊玉佩對我來講很重要,是我回府時,你們送我的第一份禮物……”
又提及到她在外的那十年。
司雲渡眼底的心疼一閃而過,他寬慰道:“那就再仔細搜一遍。”
得到命令,丫鬟們重新開始忙碌起來。
房中的每一個角落都不曾放過,就連床榻上薄薄的棉絮,也得將外麵的布料拆了,仔細翻找。
過了一會兒,司青山匆匆趕到了。
他身後,跟著嬌媚的柳姨娘。
她飛快的看了司遙一眼,而後柔弱無骨的手臂挽上司青山健碩的胳膊,“夫君,遙遙她不像是手腳不乾淨的人,您彆誤會了她——”
“放肆!這哪裡輪得到你說話了?!”
老夫人一雙眼銳利的掃過去,直接打斷了柳氏後麵的話。
常年被她打壓,柳氏骨子裡本能的產生畏懼。
臉色一白,噤了聲。
司青山也沒護著她,甩開柳氏的手臂,轉頭盯著司遙。
眼睛裡滿是對她的偏見,“司遙,你最好是真的沒偷蓁蓁的玉佩!”
司遙輕笑,“那就等找到了再說。”
言罷,她的目光一直鎖定在司青山臉上,定北將軍所說的兩個熊貓眼,此刻已經淡的幾乎看不出來了。
想來是用了司淮序特製的傷藥。
司遙不免感到有些遺憾。
院內氣氛緊張,偶聞幾隻飛來的麻雀‘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房中的一切都被翻得淩亂,終於在第十遍的時候,被迫步行回來的春杏,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趕到了。
司蓁蓁就像是見到救星似的,眼前一亮。
她回頭給翠萍使了個眼色,翠萍立刻意會,當起了司蓁蓁的嘴替,“春杏,你來的正好!你之前不是同我說,曾看見過司小姐在房中藏什麼東西嗎?”
自從司遙上次從將軍府離開後,春杏就被司蓁蓁提為了一等丫鬟。
待遇地位,都水漲船高。
翠萍說了,隻要此事一成,就馬上把她從邀月閣調走。
並且大小姐還會為她和司景行牽橋搭線,讓她坐上妾室的位置。
思及此,春杏也顧不得什麼賣主求榮了,當即雙膝跪地,聲音鏗鏘有力,“確實有此事,可惜當時奴婢沒看清小姐藏得什麼。”
司青山連忙追問:“那藏的地點你可知道?”
春杏害怕的看了司遙一眼,佯裝畏懼的低頭,緊咬著嘴唇,不吭聲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怎麼回事。
司遙威脅春杏了!
司雲渡上前半步,語氣深沉,不容置疑,“將軍如今在此,你隻管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如若屬實,你也算是立了功,回頭讓庫房多撥一月的月錢給你。”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春杏戰戰兢兢的道:“奴、奴婢看見小姐她、她把東西藏在了床縫裡!”
司雲渡馬上讓丫鬟去翻找,卻被司遙叫住,“等等。”
司雲渡冷漠的盯著她,“剛剛已經給過你機會了,現在認錯?晚了!”
司青山也跟著說:“我就知道是你這個逆女!蓁蓁替你在外受了十年的苦難,我心善,沒趕你離開,結果竟縱容你如此針對她!”
“……”
謾罵責怪的話儘數落在司遙身上。
每個字都像針似的,往她心上紮。
肢體殘留的情緒讓司遙的身體輕不禁顫了兩下,琳琅連忙扶住她,“姑娘……”
“無事。”
司遙掐緊掌心,忽地抬眼看向司青山。
對方長著一張威嚴忠厚的臉,雖說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跡,但細看,仍能看出年輕時的風華。
司家的基因,就沒有一個長得醜的。
可惜,個個都是睜眼瞎。
司遙譏誚的揚眉,“玉佩都還沒找到,說這些話會不會太早了些?”
見她還如此冥頑不靈,老夫人連說了三個好字,“真是不見黃河不落淚!都去床縫給我搜!”
幾個丫鬟合力將檀木床抬開,四麵縫隙都來來回回找了許多次,除了長時間沒有打掃而落下的灰塵外,哪裡有玉佩的影子?
“將軍,少爺,老夫人,沒有找到大小姐的玉佩。”
丫鬟垂手而立,聲音裡帶著小心翼翼的忐忑。
屋內氣氛瞬間凝固。
司蓁蓁攥著袖口的指尖驟然發白,春杏則如遭雷擊,踉蹌著癱坐在滿地狼藉中。
她望著床縫裡的灰塵直發怔 —— 她半月前親手塞在床板縫隙裡的玉佩,此刻竟不翼而飛!
“不可能!” 春杏尖叫著撲向床榻,指甲摳進木頭縫隙,溢出猩紅的血絲,“明明就在這裡…… 你、你肯定是你——”
‘啪!’
琳琅上去直接甩了她一巴掌,這下兩邊臉腫的對稱了,“姑娘豈是容你這般放肆的?”
司遙立在窗前,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切在她麵上,將眼底冷光碎成點點寒星。
她掃過司青山鐵青的臉,又看向老夫人驟然繃緊的嘴角,忽然輕笑出聲:“老夫人,將軍,如今搜也搜了,鬨也鬨了,可還滿意?”
明明是平靜的一句話,但聽在他們耳中,卻更像是一種挑釁。
老夫人拐杖重重敲擊地麵,震得香爐裡的香灰簌簌落下:“許是…… 許是你見我們搜查,提前轉移了贓物!”
司遙唇角微揚,噙一抹譏諷笑意 —— 她早知會有此語。
須臾斂眸,聲線淡淡:“老夫人明鑒,我今晨方跨進府門,何來轉移之說?倒是春杏一口咬定是我偷物,莫不是…… 掩耳盜鈴?”
琳琅立馬接話,嚴肅道:“姑娘,奴婢倒是想起來一件事,春杏是您的貼身丫鬟,之前卻偷懶,處處往大小姐的院子跑,會不會是……”
後麵的話琳琅沒有說完。
點到為止。
司蓁蓁看著事情嫁禍失敗,心底恨得咬牙,正欲開口說 “罷了”,司雲渡卻沉聲道:“此事須得徹查到底。”
春杏還住在邀月閣的偏房。
司雲渡命人馬上進去搜,不及一刻,丫鬟捧一布包出來,雙手奉上:“大少爺,這是從床的夾縫中找到的。”
布包攤開,一枚刻著 “司” 字的羊脂玉佩赫然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