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遙立刻折返,去找了定南將軍。
“你可有看見章玉麟?”
去往那條路上,司遙隻帶了琳琅,並沒有帶章玉麟。
回來時沒看見他,便以為他是回營帳睡著了。
於是就沒放在心上。
誰知剛才去看,人影子都不見了。
定南將軍大驚,“不見了?我現在就派人去找!”
“不用,我先去找。”司遙製止他,眸色從焦急轉為冷靜。
本來今晚發生的事就讓軍心動搖了,若再派人大動乾戈的去搜尋,隻怕會適得其反。
章玉麟不像是胡來的人。
他如此依賴自己,唯一的可能就是趁所有人沒注意到時候,追上去了。
那條路中間有一條岔路。
或許是迷了路。
想到這點後,司遙立刻騎上馬,揚塵而去。
定南將軍看著司遙消失在夜色裡的身影,還沒來得及轉身,裴昭不知從哪站到了他後麵。
麵色陰鬱,晦暗不明。
裴昭問:“她去哪了?”
定南將軍還不知道今晚司遙和裴昭起了衝突,沒多想,直接道:“章玉麟不見了,元帥去找他。”
找章玉麟。
裴昭腦子裡隻剩下這四個字。
他咬緊了後槽牙,不知是不是定南將軍的錯覺,他總覺得,裴昭的臉色好像更難看了?
為什麼?
他想不明白,索性便不想了。
定南將軍:“世子,時候也不早了,你早點回營帳休息吧。”
說完,定南將軍走了。
留下裴昭站在原地。
沒一會兒,蘇雲崢從另外一頭走了過來,額上纏著白色的繃帶,看著裴昭一人在那,好奇問道:“世子,這麼晚了你在這做什麼?”
裴昭掃他一眼,沒說話。
蘇雲崢隻當裴昭就是這個性格,自顧自的又說:“元帥讓我看著你,有事的話隨時叫我啊。”
“司遙讓你監視我?”裴昭突然抬眼。
乍一對上那雙陰鷙的長眸,蘇雲崢愣了一下,回想了一遍自己剛才的話,並沒有任何問題。
那麼裴昭為什麼這麼大的反應?
是和元帥有仇?
蘇雲崢在心裡腹誹著,麵上卻不動聲色。
他解釋說:“軍營這邊危險重重,元帥可能是擔心你的安危,所以派我來保護你,不是監視。”
這番話,讓裴昭的心情立刻陰轉晴了。
變臉來得過於迅速,蘇雲崢咋舌,下一秒,就聽見對方向他確認道:“真的是司遙派你來保護我?”
裴昭刻意加重了保護兩字。
然而他不知,蘇雲崢根本聽不出其中的用意。
蘇雲崢點頭,“是元帥剛才親口吩咐我的。”
裴昭唇角翹了翹。
俊逸的麵龐上,不再是駭人的陰鬱之色。
他語氣緩和,“我知道了。”
司遙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
明明就很在乎他,表麵卻一副厭惡的樣子。
表裡不一。
回營帳的路上,蘇雲崢寸步不離的跟在裴昭身邊。
他對盛京裡麵的事並不是太了解,自然也不知道司遙和裴昭的關係。
不禁多嘴問了一句:“世子,你和元帥是什麼關係?”
這個問題問得好。
連帶著裴昭對蘇雲崢的印象都好了不少。
他垂眼,瞳仁比夜色還要深邃。
嗓音清冽,“她是我未過門的世子妃。”
世子妃。
嗯?世子妃?
蘇雲崢大腦宕機了一秒,而後驚詫道:“元帥和你定親了?”
“是陛下親賜的婚事。”
“……”
與此同時。
馬蹄聲‘踏踏’在石子路上,劃破靜謐的夜。
棲息在枝頭的鳥雀,驚得四處飛散。
“章玉麟!”
“章玉麟!”
司遙的嗓音混雜在其中,她走了另外一條沒有走過的路。
這邊的路更是崎嶇不平,馬背顛簸,左右兩邊都是茂密的樹林。
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又過了一刻鐘。
她司遙聽到一聲“司姐姐。”
“籲——”
司遙嗬停駿馬,牽著韁繩,利落的下馬。
循著聲音找過去,前方塌陷了一個大坑,鋪在上麵的雜草,散的到處都是。
司遙走近,低頭一看,正好和章玉麟來了個大眼瞪小眼。
“司姐姐!”
章玉麟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興奮。
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麼。
司遙克製著心頭的怒意,深呼吸了一口氣,“等著,我馬上來救你。”
說完,她便把駿馬暫時拴在了旁邊的一棵樹乾上。
而後隻身一人闖入更深處,尋找著可以拖拽人的工具。
半個時辰後。
司遙拖著編織好的藤條回來,等章玉麟順著藤條爬上來後,她才發現坑底還有一個人。
麵朝下倒在那,一動不動。
像是死了一樣。
司遙擰眉,問:“她是怎麼回事?”
章玉麟眼神純淨,撓了撓頭,“好像是我砸暈的。”
司遙:“……”
司遙:“你站在這裡不要亂跑。”
既然是章玉麟砸暈的,那她自然不能見死不救。
這裡除了駐紮的軍營,方圓十幾裡處,還有幾個村落,裡麵住著幾十口人。
想必是哪個村莊的百姓。
司遙動作利落的下了坑,等把人翻了個麵,在看清她的臉後,麵色驟然變得更冷了些。
宛若冬日裡的暴雪。
借著幽幽月光,隻見女子巴掌大小的瓜子臉上,有著不同程度的擦傷。
上麵血跡乾涸,狼狽不堪。
胸膛還在起伏著,還有氣。
司遙毫不猶豫的轉身,空手上去,並且指揮著章玉麟將她編織好的藤條,毀屍滅跡。
章玉麟聽話照做,仗著自己天生神力,兩條胳膊一伸,藤條霎時斷成了好幾截。
確定不能用了以後,司遙轉身去牽馬,“走吧。”
章玉麟‘咚咚’的跟上去,身上衣服灰撲撲的,頭發淩亂,憨厚老實的臉上沾著泥土。
章玉麟一步三回頭,猶豫幾下,還是問道:“司姐姐,不救她嗎?”
救?
她又不是聖母,救什麼救?
司遙頭也不回,眼底譏誚的光比月光更甚,丟下一句話,“坑底昏迷的人是司蓁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