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就是知道，今兒個小姑難產，林家人都不在家，才故意挑這日來村裡賣東西。
她拿下牛車上的兩袋東西，道，“三娘，五奶，我婆家一家子病秧子，窮的都快揭不開鍋，我是來村裡換糧食的，這些衣服鞋子是我男人和我公婆穿過的，都是的確良補和細棉布，八九成新，沒有補丁，的確良五塊錢一件，棉布兩塊錢一件，呢子大衣十塊錢一件，皮鞋五塊錢一雙，布鞋兩塊錢一雙，想要的，就拿錢和糧食或雞蛋來換。”
“啥，十塊錢一件，都能買新的了，你這二手貨，哪裡值這個價。”大姨奶拿起一件衣服看了看，有心想壓價。
林芳可憐巴巴道，“價格不能少，這是我婆婆定的價，我要賣少錢了，我婆婆肯定罵我。”
縣城離紅旗鎮遠，林芳是看準了，蘇家的事還沒傳到林家村來，就故意拿婆婆說事。
五奶走過來，拿走大姨奶手上的呢子大衣，懟她道，“供銷社一件呢子大衣要二十多塊錢，還要布票，這十塊錢一件，不要布票，你還嫌貴，那你就不要買。”
又對林芳道，“芳丫頭啊，這件呢子大衣我要了，你三堂哥冬月的大喜日子，這衣服買回去，正好他結婚穿。”
大姨奶急眼了，一把搶過去，道，“這是我先拿的，我家老大年前也結婚，我看這衣服我家老大穿著不胖不瘦剛剛好。”
“你家老大瘦猴子似的，穿這呢子大衣，還不得跟穿麻布袋似的，行了，你想買就買吧，我挑彆的。”
五奶翻了翻，又翻出一件列寧裝，“哎喲喂，這件好，這件還是新的一樣，這有沒有褲子？”
“應該有的，五奶，我幫你找找。”
林芳很快就找出同款褲子，“五奶，這一套是最好的的確良布料做的，縣城百貨商場賣三十二塊錢一套，我男人買回來隻穿過一回，你給十塊錢。”
五奶生怕衣服又會被人搶了，拿著衣服就走人，“芳丫頭，你等著，我給你拿錢去。”
等五奶回來，又給自己挑了一件厚棉襖，給五爺爺挑了一套棉襖，又給兒子和兩個大孫子也各買了一雙鞋，見有大茶缸賣，又挑了兩個大茶缸，幾個碗，一共花了三十五塊錢。”
大姨奶買了呢子大衣，一個熱水瓶，林芳收她十五塊錢。”
其他老太太見衣服便宜，且布料都是好的，也各挑了好幾件拿回家，沒錢的，就拿糧食和雞蛋換。
林瘸子低頭，看了看腳上補丁打補丁又快露腳趾頭的鞋，忍不住也給自己買了一雙布鞋穿。
他要掏錢，林芳笑道，“七爺爺，你老就彆給錢了，一雙舊鞋而已，以後我回娘家，你老彆收我牛車錢。”
林瘸子掏出兩塊錢，塞進她兜裡，“一碼歸一碼，這是婆家人讓你來賣的東西，他們肯定是有數的，你少了一樣錢，回去怎麼跟婆家人交代？”
林芳：“……”
她隻是找個借口，這下還把自己埋裡麵了。
林芳偷偷把蘇強穿的幾雙襪子和一雙手套，塞給林瘸子，“這是我男人私下給的，我婆婆沒數，七爺爺，你快拿著。”
“你這丫頭。”
“七爺爺，東西都賣了，我走了。”
林芳生怕林瘸子又把襪子推回來，她揮了揮手，趕緊跑了。
林瘸子不放心叮囑道，“錢收好了，還有糧食雞蛋，可彆被你爺爺奶奶拿走了。”
“嗯，我會放好。”
林芳沒有回家，她繞路偷偷去了牛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