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視線地圖中,也出現一個綠色光點。
“咦!”
陳徹抬頭望去,隻見巷口處那老婆婆正同兩名年輕女子交談。
兩名女子一大一小,小的那名年約十五六歲,青衣夾襖,丫鬟打扮。
另一名女子挽手而立,大約雙十年華,身穿寶藍勁裝,外披厚實藏青羊毛大氅,雪白毛絨護頸映襯出一張美麗溫婉的麵容,正是記憶裡的一名熟人。
來人正是周奎的姐姐周雪盈,陳徹原身曾見過一麵,他也沒想到那麼巧,在這裡居然能遇到她。
話說起來,原身記憶裡對這漂亮姐姐似乎頗有點想法,回去之後就念念不忘。
不過話說起來,溫柔漂亮的大姐姐,誰不喜歡呢?
陳徹給原身點了個讚,表示英雄所見略同,起身招呼:
“盈盈姐,這邊……”
“嗯?”周雪盈轉過身來,看到陳徹,不由眼睛一亮。
“好巧,少將軍怎麼在這裡?”周雪盈走到桌前,隨手解下大氅遞給丫鬟:“對了,應該是周奎帶你來這的,他去哪了?”
“說來話長。盈盈姐你還是直接叫我名字吧,不用如此見外。”陳徹搖了搖頭,“我們還是坐下再說吧。”
周雪盈秀眉微顰,卻是聽出了陳徹語氣中有其他言語。
當即也沒多說,隻落座之後喚過丫鬟:
“小玉你跟胡婆婆說下,我們還是老樣子。”
“哎……”
目送丫鬟小玉離開,周雪盈才開口問道:
“少…陳徹你不妨直說,發生了什麼事情?莫不是與周奎有關?”
“這倒不是。”
陳徹一句話打消了她的疑慮,周雪盈頓時鬆了口氣。
“盈盈姐當初答應讓周奎跟我,也是為了讓他能進正途,隻是事有不巧……”
周雪盈當初就表露過這個意思,她知道黑風寨現在雖然威風,但隨著齊國逐漸擴張,早晚會被納入版圖之中。
這等占山為王的行徑是過不得長久日子,因此她作為姐姐,自然要為周奎著想。
恰好碰到陳徹,等了解他的身份之後,這才同意原身將周奎帶到身邊,當做親兵護衛,也好得個正經出身。
周雪盈向來極有主見,自從十八歲以後,周敢就把山寨裡的部分事務交由她來處理。
現在聽聞情況有變,但她也不著急,隻耐心聽陳徹接下來說話。
“事情要從七天前說起,齊皇旨傳金牌……因此,我就帶著周奎前來求助。”
周雪盈聽到這裡,也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隻是這種事情並非陳徹所能掌控,而且周奎也不一定就要走這條路。
更何況周奎現在安然無恙,那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聽到陳徹說想到黑風寨求助,周雪盈接口道:
“此事簡單,等下我就跟你一起上山。”
陳徹見她誤會,猶豫片刻,決定還是說出實情:
“不瞞盈盈姐,此前我已同周奎上山見過周前輩,隻是不想他大發雷霆……也不知道是在何處得罪了前輩。”
“什麼?”周雪盈聽到這裡,不由雙眉深蹙,眸光微凝:
“我之前同父親說過此事,他還大力讚成,怎麼現在……不行,我得趕緊回去,肯定是出什麼事情了。”
“陳徹你且隨我回山,此事我會給你個交代……”
說話間周雪盈就欲起身,這幅雷厲風行的性格,卻是與她溫婉的相貌截然不同。
“盈盈姐且慢。”陳徹出聲製止。
他也知道其中肯定有問題,剛才在山上的時候,周敢雖然語氣凶橫,但確實沒有什麼敵意,隻是表麵假裝而已。
隻是雙方確實不熟,有些事情周敢不願意說,他也不好強行逼人開口。
現在有周雪盈作為中間人,那是再好不過。
隻是。
陳徹看向端麵過來的小玉和胡婆婆兩人:
“盈盈姐匆匆趕來想來也是為了一嘗美味,此時已近晌午,事情再急也不急這點時間,我們還是先吃過再說。”
周雪盈心中微奇,眼前的陳徹同當初跟自己剛見麵時的陳徹判若兩人。
那時候的陳徹雖然氣度不凡,但就像周奎一樣,充滿了年輕人的焦躁感,全然不如現在穩重。
想到這裡,周雪盈目光微凝,隨即展顏一笑:
“也好……那你再詳說下事情經過。”
“當然可以……”
……
此時鎮外官道之上,一群身著紅黑錦袍的騎士策馬而來,馬蹄如雷,濺起地上積雪紛飛。
“籲——”
“好大的一棵胡楊。”
錢庸扯住韁繩,在路口處停下,看到巨大的球形胡楊,不由眉頭微揚開口誇讚。
隨著他的停步,身後十數騎人馬也分彆止住馬步。
一名長相頗為成熟的繡衣衛小旗縱馬上前開口:
“百戶大人說的是,這等胡楊確實罕見,不過到了這裡,就距黑石鎮不遠了。”
錢庸認得這名小旗,此人名叫趙升陽,出身山陽趙氏旁支,本是家道中路。
但在三年前突然發跡,拜師高人,獲得主脈族老欣賞,結交各方勢力,僅僅在幾年之間就從手無縛雞之力修煉到了鍛骨境界。
最近又在考核之中擊敗了主脈弟子,加入繡衣衛,更是得到山陽本地繡衣衛千戶張卓看重,也算是個有運道之人。
此次任務手到擒來,千戶張卓托人傳信,讓自己給他個立功機會。
但觀其表現,雖是行事老道,進退有度,並沒有太多特彆之處。
“哦!”
錢庸心裡暗自思索,不置可否點點頭,轉頭向手持羅盤的林顯非常客氣詢問:
“林道長,接下來,我們該走哪條路?”
林顯微一頷首,也不多說,隻是手上掐起法訣:
“氣隨形動,符引魂蹤……顯!”
玄鐵羅盤指針微微一晃,轉向右邊,然後不停地顫抖。
“嗯?就在這邊,距離不到十裡。”林顯臉色微變:“不過所處位置人員密集,導致氣息混亂,隻能確定個大概方位。”
邊上趙升陽心中一喜,趕忙開口:
“大人,那邊就是黑石鎮。十裡範圍尚未出鎮,這麼說來……陳徹那廝定然就在鎮中。”
聽到好消息,錢庸麵色稍緩。
從早上開始暴雪剛歇,一路追蹤下來,雖然有著術法相助不用擔心方向,但也著實勞累。
不過一路以來,對動手拿人之事,卻是沒有半點擔心。
畢竟對方是有名廢物,就算是勉強升到了鍛骨,在他眼裡也隻是個笑話。
這次帶的手下都是鍛骨修為的精銳,戰鬥經驗豐富,拿個毛頭小子,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想到此處,錢庸下意識提高聲音,催促手下:
“既然如此,那我們快點趕去,早點將那陳徹拿下,還有時間在鎮上喝口酒再回去。”
眾人聞言頓時大笑著應和:
“大人說的是……”
錢庸雙腿一夾,催馬前行:
“趕緊,到鎮上你們兩兩一組分開,隻要見到那陳徹就發出信號……”
……
巷口,周雪盈嘴角噙笑,親昵揮手告彆:
“胡婆婆再見……”
“哎,再見再見。下次記得帶小奎一起來,好久沒見著那孩子了……”
“回頭我帶他一起來……”
周雪盈告彆之後,幾人往外行去。
小丫鬟小玉抱著羊毛大氅跟在身後左顧右盼,好奇打量周圍。
陳徹同她並肩而行,想起周奎買餅場景和剛才一幕,不由有些好奇:
“鎮上的人對你跟周奎似乎很熟?”
“當然。我和周奎自小在寨中長大,每逢集市就會到鎮子裡來玩,十幾年了,鎮上街坊對我們也熟得很。”
一陣北風吹來,周雪盈不自覺雙手抱胸,縮了縮脖子。
陳徹心下了然,之前曾聽周奎說過,他這個姐姐天資卓越,年紀輕輕就是三階方術士,隻是修煉期間出了問題,導致大病一場,體質有些虛弱。
如今暴雪初停,正是寒意最盛之際。
“風寒陡峭,盈盈姐你注意身體……”陳徹轉身從小玉手中取過大氅抖開,下意思就要幫她披上。
“我自己來……”
周雪盈俏臉微紅,趕忙接過大氅,自顧披身上係好。
嘖,習慣了。
陳徹心想著輕咳一聲,開口轉移話題:“聽周奎說,你修煉時法出了點問題,不知道現在好些了沒有?”
“嗯,好些了……”
周雪盈輕聲應道,順勢快走幾步,低頭埋在毛絨護頸中,遮掩有些發燙的臉頰。
“這麼說……”
陳徹正欲上前,卻突然間停步,眼角視線裡紅光微閃。
當即眼神一凝。
“盈盈姐,這邊有點急事要處理,你先去馬驛那邊等我……”
“哎?”
周雪盈走了幾步,才反應過來。
停步轉身,卻發現人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