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東伸出三根手指,“考力氣,考本事,再考是否齊心!一關關地篩!誰行誰上,不行就麻溜下去!“
”誰也彆想托關係!現在,有打退堂鼓的沒?自個兒往後退,沒人笑話你,總比到時候扛不住丟人強!”
人群一陣小小的騷動,有人交頭接耳,有人低頭尋思。
過了片刻,真有那麼七八個漢子,還有兩三個婆娘,紅著臉,訕訕地從人群裡擠了出去。
但剩下的大多數人,眼神反而更加亮了,透著一股子破釜沉舟的狠勁兒。
窮怕了,餓怕了,好不容易有個指望,誰肯輕易撒手?
“好!”林東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剩下的,都是有膽氣、敢拚命的好漢!咱就彆磨嘰了!第一關,看你們這身子骨和腿腳利索不利索!都跟上!”
林東一揮手,領著浩浩蕩蕩近六十號人,朝著村後那片平時放牛、雜草比人高的陡坡走去。
坡不算陡得嚇人,但碎石頭多,路滑,爬起來絕對不輕鬆。
到了坡底,早有人按照林東的吩咐,抬來了一摞摞拿粗麻袋裝好的沙土包,鼓鼓囊囊,看著就沉。
“規矩簡單!”林東指著坡頂那棵歪脖子老鬆樹,聲音洪亮,
“瞅見那棵樹沒?一人,扛一個沙袋,這玩意兒,少說也得四五十斤!”
他拍了拍一個沙袋,發出沉悶的“嘭”聲。
“從這兒,給我卯足勁兒衝上去,繞著鬆樹跑一圈,再跑回來!我這兒掐著表,頭三十個回來的,算過關!聽明白了?!”
“明白——!”底下響起一片粗嘎的吼聲,
不少人已經開始原地蹦躂,搓著手,眼睛死死盯著那些沙袋,像餓狼看到了肉。
“好!自個兒領沙袋!準備!”
呼啦一下子,人群湧上去搶沙袋。
林東眯著眼看著,就見人群裡一個黑塔似的壯漢,胳膊比一般人腿都粗,輕輕鬆鬆就把一個沙袋甩到肩上,穩穩當當。
正是上次想進隊沒選上,憋著一股氣的張鐵牛!
這漢子悶聲不響,不像旁人那樣咋咋呼呼,隻是沉著臉,默默地調整著呼吸,
那眼神,跟釘子似的,透著一股子“這次非拿下不可”的狠勁。
“這鐵牛,看來是真下決心了。”林東心裡嘀咕了一句。
“都扛好了沒?!”林東揚聲大吼。
“好嘞——!”
“預備——跑!”
一聲令下,如同開了閘的洪水!
近六十號扛著沉重沙袋的漢子、婆娘,嗷嗷叫著,像一群紅了眼的蠻牛,朝著陡坡猛衝上去!
那場麵,真叫一個塵土飛揚,嘶吼震天!
有人仗著年輕力壯,一馬當先,步子又大又穩;
有人才跑了幾十米,臉就憋得通紅,腿肚子打顫,呼哧呼哧喘得像破風箱;
還有的倒黴蛋,腳下一滑,被碎石絆了個趔趄,連人帶沙袋差點滾下坡去,引得後麵一陣帶著緊張的怪笑。
林東雙手抱胸,站在坡底,眼神銳利,掃視著每一個在坡上掙紮的身影。
他看的不僅是誰跑得快,更看誰在力竭時還能咬著牙往前挪,看那股子不服輸、不認慫的韌勁兒!
張鐵牛果然沒讓他失望!
這家夥,肩上扛著四五十斤的沙袋,愣是跟沒事人一樣,步伐沉穩得像頭老黃牛,呼吸雖然粗重但極有節奏。
他始終牢牢占據著第一梯隊,而且越往上爬,優勢越明顯。
那身腱子肉賁張著,汗水順著古銅色的皮膚往下淌,把後麵不少精壯小夥子都甩開了距離。
那股子悶頭往前衝的狠勁,看得人暗暗心驚。
大半個時辰後,隊伍才稀稀拉拉地返回坡底。
先回來的幾個,也是累得癱坐在地上,舌頭伸得老長,胸口劇烈起伏。
後麵回來的,更是丟盔棄甲,有的人把沙袋一扔,直接躺地上不動彈了,嘴裡罵罵咧咧,不知是罵這坡還是罵自己
還有十來個,乾脆就沒回來,半道上就撂挑子了。
林東麵無表情,接過李勤遞過來的、用鉛筆頭歪歪扭扭記著名次的小本本,當場就念了前三十個人的名字。
張鐵牛,毫無懸念,頭一個!
還有幾個平時看著悶不吭聲,但乾活舍得下死力氣的莊稼漢子,也咬著牙衝進了前三十。
“恭喜各位!第一關,你們扛過來了!”
林東對著這三十個,雖然累得像死狗、但臉上明顯放光的漢子(還有兩個婆娘)說道,
“彆高興太早!下一關,考的是真本事!光有力氣,碰上狡猾的牲口照樣抓瞎!”
他領著這三十人,來到打穀場另一邊的空地。
這裡,早就按他的吩咐,立起了幾個草靶子,旁邊還堆著做陷阱用的木棍、繩套、柔韌的藤條。
“進山打獵,靠的是啥?靠眼力,靠手藝,靠腦子!”
林東說著,隨手抄起一張半舊的硬木獵弓,拉了個滿月,動作乾淨利落,
“這第二關,就考這三樣:射箭、做套子、認道兒!”
話音未落,他猛地鬆弦,“嗖”的一聲,箭矢破空,正中五十步開外一個草靶子的紅心!
“好!”底下頓時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喝彩和驚歎。
這一手,鎮住了所有人!
接著,林東放下弓,拿起木棍和繩套,手把手地示範了兩種最常見、也最實用的陷阱——拍杆套和絆馬索。
怎麼選址,怎麼偽裝,怎麼提高成功率,他講得細致又實在,全是山裡摸爬滾打出來的乾貨。
最後,他掏出幾張畫著各種野獸腳印、糞便的簡筆畫,讓大家夥兒認!
又指著周圍地上的幾叢野草,考他們哪個能填肚子,哪個吃了致命,哪個受傷了能救急。
這下,可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
有人射箭歪歪扭扭,但擺弄起木頭藤條卻靈巧得很,做出的套子又隱蔽又結實;
有人壓根沒摸過弓,可對山裡的門道卻一清二楚,瞅一眼腳印,就能說出是啥玩意兒留下的,連公母大小都猜個八九不離十。
張鐵牛的表現,依舊紮眼。
射箭,雖沒林東那份神準,但也是像模像樣,三箭中了倆靶,算是不錯了。
輪到做陷阱,那更是他的拿手好戲!
隻見他選了根韌性十足的木棍,砍削、打磨、綁繩套,動作麻利,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一個拍杆套,
偽裝得跟周圍環境融為一體,一看就是家傳的老把式!
辨認腳印和植物,他也對答如流,顯然是山裡的老油子。
林東一邊看,一邊在心裡給每個人劃拉分數。
他注意到,除了鐵牛,還有兩三個年輕人,雖然手法生澀,但腦子轉得快,學東西一點就透,也是可造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