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長這話,一下把眾人從興奮中拉回了點現實。
林東讚許地看了李長山一眼:
“叔考慮得是!所以啊,光靠這一個加工廠,那是獨木難支!咱得‘多條腿走路’!”
“多條腿走路?”眾人又被勾起了好奇心。
“對!”林東再次看向那張大白紙,實際上,他的腦海中,更廣闊的藍圖早已鋪開。
他拿起木炭條,在代表靠山屯周圍的山林地帶,重重畫了幾個圈。
“咱這疙瘩,山好水好,老天爺賞飯吃!遍地都是寶!不能光盯著打獵那點東西。”
林東的目光掃過眾人,“大夥兒想想,咱這山上,除了野豬麅子,還有啥?”
“有樹!”王大壯搶答,惹來一陣低笑。
“還有蘑菇!木耳!”孫小玲眼睛一亮,脆生生地補充。
“還有人參!我爹年輕那會兒在老林子裡挖到過一棵老山參,賣了不少錢呢!”李勤也激動地喊道。
“是啊!”林東一拍巴掌,笑道,
“這就對了!咱可以搞特色種植!這片林子底下,最適合種啥?人參!那玩意兒金貴,雖然長得慢,可一旦出手,就是大錢!”
“還有木耳、猴頭菇這些山珍,咱可以學著自己種,搭幾個棚子,一年四季都能有收成!”
“五味子、刺五加這些藥材,城裡藥鋪搶著要!”
他又在地圖上另一片區域畫了個圈:
“光種吃的還不行,還得養!打獵畢竟是靠天吃飯,不穩定。咱可以學著養!”
“瞅瞅,後山那片向陽的坡地,地方夠大,圈起來,養雞!就叫‘靠山屯林下溜達雞’!吃的是林子裡的蟲兒,喝的是山泉水,那肉質,那雞蛋,絕對比城裡那些飼料催出來的強百倍!保管能賣上高價!”
“還能養豬!”林東又畫了個圓滾滾的小豬圖案,
“不過,咱不養那家豬,沒特色!咱養野豬!挑幾頭性子溫順點的小野豬崽子,在山裡圈塊地,慢慢馴化!”
“要是能養成,那可就是獨一份的‘山珍野味’!城裡人就好這口稀罕的!”
眾人聽得是心潮起伏,呼吸都粗重了。
眼前仿佛不再是那張破紙,而是漫山遍野的人參搖曳,
棚子裡長滿了肥碩的蘑菇木耳,林地裡成群的溜達雞咯咯叫,豬圈裡哼哼唧唧的都是特供野豬!
這日子,光想想就讓人渾身冒熱氣!
林東話鋒一轉,炭筆指向地圖上幾處山清水秀的地方,眼中閃著更亮的光:
“光有吃的還不夠!咱這兒山好水好,景色更是一絕!”
“城裡人現在生活慢慢好了,腰包鼓了,就稀罕咱這沒被破壞過的原生態!咱可以搞‘生態旅遊’!”
“旅、旅遊?”
這兩個字對靠山屯的男女老少來說,比建肉聯廠還新鮮,簡直是天方夜譚。
“對!就是旅遊!”林東加重了語氣,耐心解釋道,
“咱選幾處風景最好的地方,比如那道鷹愁澗,那片紅葉林,還有那個一線天瀑布,修幾條結實安全的小路,立幾個介紹的牌子。讓城裡人來咱這兒爬山、看景、呼吸咱這不要錢的新鮮空氣!”
“還可以讓他們看看咱狩獵隊是咋打獵的,當然,得保證安全。體驗體驗搓麻繩、削套杆、挖陷阱!”
“到時候,村裡再開幾家‘農家樂’,讓他們吃咱的溜達雞、野豬肉,住咱熱乎乎的火炕房!這錢,它不就嘩嘩地來了?”
林東越說越帶勁,越說眼睛越亮,仿佛一幅波瀾壯闊的畫卷,已經在靠山屯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展開了!
屋子裡,針落可聞。
所有人,都被林東描繪的這幅宏偉藍圖,給徹底鎮住了!
他們仿佛已經看到了一個全新的靠山屯——不再是那個出門要飯都沒人給的窮山溝,
而是一個富饒、美麗、家家戶戶冒炊煙、人人臉上帶笑容的世外桃源!
“林…林小子……”
李長山的聲音都發顫了,他哆哆嗦嗦地指著那張畫滿了道道的白紙,
“你說的這些……真能成?”
老村長眼裡,有激動,有渴望,更有深深的忐忑。
“叔!”林東斬釘截鐵,聲音如洪鐘,
“隻要咱們屯上下一條心,擰成一股繩,就沒有乾不成的事兒!我敢擔保,一定能成!”
“我的個老天爺啊!”
王大爺激動得猛地一拍大腿,差點從破凳子上出溜下去,
“老漢我活了大半輩子,做夢都沒想到還能有這麼一天!林東!你這腦瓜子是咋長的?太,太神了!”
黃建發更是“噌”地一下從凳子上彈了起來,幾步衝到林東麵前,
看著林東的眼神,簡直像是在看下凡的財神爺,充滿了近乎狂熱的崇拜!
“林老弟!服了!我黃建發立馬服了,徹底服了!”
他激動得臉紅脖子粗,唾沫星子橫飛,
“您這哪裡是什麼商業奇才,您這簡直就是經天緯地的戰略家啊!”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天大的決心,鄭重無比地說道:
“林老弟!這個肉聯加工坊,我投!您剛才說的那些特色種養殖、生態旅遊,我也投!有多少錢我投多少錢!”
“我黃建發這輩子,就跟著您林老弟乾了!咱們一起,把這靠山屯,打造成這興安嶺上,最亮的一顆星!”
“好!”
林東毫不猶豫伸出手,緊緊握住了黃建發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的手,
“黃老板!一言為定!咱們就大乾一場,給這片山,這屯子,換個活法!”
“大乾一場!換個活法!”
李長山“霍”地站了起來!
王大爺也顫巍巍地扶著桌子站了起來!
李強、王大壯、孫小玲、張鐵牛……有一個算一個,全站了起來!
“大乾一場!”
“跟著林東兄弟乾!”
“讓城裡人也瞅瞅咱靠山屯的厲害!”
激動的呐喊聲,幾乎要掀翻這間簡陋土屋的屋頂!
第二天天剛亮,就聽到一陣
“轟隆隆……轟隆隆……”
那動靜,真跟天邊滾過悶雷似的,老遠就鑽進了靠山屯人的耳朵眼兒裡。
幾輛嶄新的解放牌大卡車,車頭都精神抖擻地紮著大紅綢子花,輪胎上還沾著幾十裡外頭路上的濕泥。
它們像幾頭鉚足了勁兒的鐵牛,吭哧吭哧地喘著粗氣,
車鬥裡拉著一水的嶄新家夥什,慢悠悠、穩穩當當地開進了屯子口。
“來啦!車來啦!東子買的那些大機器,拉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