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當空，墮神古墓的廢墟上飄蕩著青紫色的磷火。半截斷劍突然震顫，劍穗上的血珠滾落，滲入泥土。
“滴答——“
血滴落下的聲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地麵開始蠕動，無數細小的肉芽從土壤中鑽出，如同活物般交織纏繞。它們貪婪地吞噬著散落的青銅碎片和天魔殘肢，逐漸凝聚成模糊的人形。
我睜開眼。
破碎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素衣最後的微笑，劍碑爆裂的光芒，還有那個始終縈繞在耳邊的“活下去“。抬手看向新生的軀體——皮膚下隱約有黑金紋路流動，胸口卻嵌著半塊青銅殘片。
“這是第幾次了？“
聲音嘶啞得不似人聲。遠處傳來窸窣響動，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從廢墟中鑽出，口吐人言：“第九次輪回，尊上。“
我眯起眼，狐狸的眉心有熟悉的朱砂印記。記憶突然閃回——三百年前我初入古墓時，確實救過一隻受傷的白狐。
“你一直看著？“
白狐前爪交疊行禮：“奴婢守著尊上的輪回繭。每次您隕落，繭就會吸收戰場殘留的力量，讓您重生。“它轉頭看向廢墟深處，“這次要去看她嗎？“
我沉默地走向古墓核心。隨著腳步移動，地麵自動分開，露出水晶棺槨。棺中少女麵容安詳，仿佛隻是睡著。但我知道，這具空殼裡早已沒有素衣的魂魄——她的元神被永遠禁錮在天魔容器裡，成為輪回的鑰匙。
掌心貼上冰冷的水晶，三百年的記憶徹底蘇醒：
第一世，我以本命精血封印天魔，力竭而亡；
第三世，我尋得兩枚劍碑，卻被淩霄暗算；
第五世，素衣為救我主動成為容器；
第七世
白狐的聲音將我從回憶中拉回：“北冥寒淵的劍碑即將現世，這次要提前攔截嗎？“
我凝視著棺中容顏，突然輕笑：“不，這次換個玩法。“
指尖劃過虛空，混沌之力凝結成九枚黑子落在棋盤。每枚棋子都對應一塊天魔殘肢的位置，而棋盤中央——正是玄天宗所在。
“既然他們喜歡下棋“我撚起代表素衣的那枚白子，輕輕放在天魔大陣的陣眼位置，“這次就讓棋子自己走。“
轉身時，新生軀體已化作淩霄真人的模樣。白狐會意地化作道童跟在身後，我們踏出古墓的刹那，整片廢墟沉入地底，仿佛從未存在過。
第二十章：局中局
玄天宗，晨鐘響徹七十二峰。
“宗主！“執法長老驚慌來報，“北冥傳來急訊，寒淵封印鬆動！“
我（偽裝成的淩霄）拂袖冷哼：“慌什麼，本座早有安排。“袖中暗掐法訣，護山大陣突然變換陣型——原本的誅仙劍陣竟逆轉成了獻祭大陣！
幾位長老尚未反應過來，身體便突然爆成血霧。鮮血順著陣紋流淌，在空中勾勒出天魔圖騰。我站在陣眼中央，感受著四麵八方湧來的驚恐情緒——多麼甜美的養料。
“淩霄！你果然入魔了！“天劍閣主破空而來，身後跟著另一個“我“。
那個“我“渾身魔氣繚繞，手持青銅斷劍，儼然是世人眼中的魔頭形象。白狐在我耳邊輕笑：“尊上的魔偶演得真像。“
戲台已搭好，演員已就位。我佯裝震怒：“魔頭！你竟敢假冒本座！“
假“林七“狂笑著揮劍斬來，我順勢引動大陣。當兩股力量相撞的瞬間，暗中催動素衣棺槨裡預留的後手——北冥寒淵的封印應聲而碎！
“轟——“
天地變色，第六塊天魔殘肢破封而出。各派修士還沒從“兩個淩霄“的震驚中回神，就被突如其來的魔氣侵蝕。我假裝不敵後退，看著假“林七“吞噬那塊殘肢，渾身魔紋暴漲。
“不夠還不夠“假“林七“嘶吼著轉向西方，“焚天火山還有一塊“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我露出計劃得逞的微笑。白狐適時遞上清茶：“焚天火山鎮壓的是天魔左眼，最擅長窺破虛妄呢。“
“正好。“我抿了口茶，“讓眼睛看看，它認定的主人究竟是什麼東西。“
茶水中倒映著天空血月，隱約可見素衣的虛影在月相中沉浮。這盤棋，才剛剛開始
（此後每一章都呈現“主角看似接近勝利實則陷入更深輪回“的螺旋結構，所有線索都指向某個終極真相卻又不斷自我否定。素衣的殘魂在輪回中累積記憶，逐漸成為獨立於天魔體係外的變量。而真正的幕後——萬法通天碑的製造者，始終在時空儘頭冷眼旁觀這場永無止境的試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