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知畫麵如雷霆劈入腦海。
林陌看到兩個未來分支:分支一中,蘇璃獨自繼承囚牛琴魄,玉化完成時化作冰雕;分支二裡,自己龍化程度突破臨界,與蘇璃建立某種金色紐帶
“雙生琴主!“他脫口而出,龍爪緊握蘇璃半透明的手,“囚牛琴魄可以分魂共承!“
蘇璃的嘴唇已呈現玉質光澤,但紫眸依然清明。她似乎聽不見林陌的話——玉衡琴魄的侵蝕讓她喪失了聽覺——卻通過相觸的手掌理解了意思。微微頷首時,一滴玉淚凝固在臉頰。
囚牛龍屍的悲鳴從雲端傳來。初代閣主的紫黑氣息已經腐蝕了大半龍軀,楚月寧的身影在龍腹中若隱若現。時間所剩無幾。
林陌將蘇璃的手按在囚牛琴上,自己則按住琴尾龍紋。當兩人氣息同時注入,琴身突然浮空旋轉,一分為二!較小的冰玉琴飛向蘇璃,較大的金龍琴沒入林陌胸口。
『以魂為弦,以心為徽——』
囚牛殘存的神念在兩人腦海同時響起,
『雙生琴主,啟!』
蘇璃的身體突然發出玉石相擊的清響。從指尖開始,玉化現象逆向消退,但雙耳卻流下金色血液——聽覺被永久轉化為弦音感知。林陌的龍化則驟然加速,鱗片覆蓋到左胸,卻在心臟位置形成金色琴徽。
前所未有的共鳴在兩人之間建立。林陌“聽“見了蘇璃的心跳聲,那節奏竟與無弦琴的振動頻率完全一致;而蘇璃雖然失去俗世聽覺,卻通過新生的弦心感知,直接“看見“了林陌周身流轉的音律波紋。
“林陌“蘇璃開口,聲音帶著玉石的共振,“我聽見了龍魂的記憶“
她的手指在空中虛劃,玉衡琴魄的力量將囚牛逆鱗中的信息具現化——三百年前的真相如畫卷展開:
祖師與星隕閣初代閣主表麵合作鑄琴,實則是為封印這個吞噬龍魂的魔頭。七把九霄環佩對應七情,本應構成完美囚籠。但初代閣主暗中汙染了主掌“惡“的寂夜琴,導致楚星河接觸時被蠱惑
畫麵突然扭曲。垂死的囚牛龍屍終於被完全腐蝕,楚月寧破腹而出!她現在的模樣恐怖至極——右半身是原本的紫弦紋路,左半身卻完全由紫黑霧氣構成,胸口嵌著初代閣主的青銅鈴本體。
“把囚牛琴交出來!“雙重嗓音震得冰峰搖晃,“否則我讓整座昆侖化為血海!“
她抬手一抓,遠處雪穀中頓時升起數百道血柱——是那些死去的星隕閣修士殘血!血柱在空中交織成網,向四麵八方延伸。凡血絲觸及之處,山石崩裂,雪原塌陷。
林陌的無弦琴自動護主,新生玉弦與龍吟弦交織成盾。但更驚人的是蘇璃的反應——她未卜先知般提前半步側身,恰好避開一道偷襲的血絲。弦心共鳴讓她能預判林陌的每一個防禦動作!
『她繼承了囚牛預知之力』殘存的龍魂驚歎,『真正的雙生琴主』
楚月寧——或者說初代閣主——顯然也發現了這點。紫黑霧氣突然收縮,全部湧入青銅鈴。鈴鐺瘋狂膨脹,眨眼間變成丈餘高的巨鐘,鐘口對準冰峰。
“最後通牒。“初代閣主的聲音完全壓倒了楚月寧的本音,“交出琴魄,或者看著這丫頭——“
巨鐘突然轉向,照向雪穀邊緣。鐘口噴出的紫光中,浮現出個模糊身影:素衣女子被冰弦纏繞,正是蘇明玥殘留的靈識!
蘇璃的弦心波動驟然紊亂。林陌立即共享視覺,看到初代閣主的陰謀——他早將蘇明玥的靈識囚禁在攝魂鈴內,就為此刻擾亂蘇璃。
“母親“蘇璃的玉指深深掐入掌心。林陌通過弦心感受到她靈魂的劇震,但下一秒,某種更堅韌的東西在共鳴中浮現。
蘇璃突然按住無弦琴的第六弦:“相信我。“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林陌瞬間理解她的計劃。弦心共鳴最深處,他“聽“見了蘇璃無聲的呐喊:攻其必救!
兩人同時出手。林陌的龍吟弦全力轟向巨鐘,而蘇璃則撥動新生玉弦——目標卻是腳下冰峰!琴音穿透萬丈堅冰,直抵山髓深處。
整座昆侖山脈開始歌唱。
這是最純粹的山靈之音,是玉衡琴魄與囚牛琴魄共鳴引發的天地異象。巨鐘的紫光被聲波乾擾,蘇明玥的虛影趁機掙脫束縛,化作流光沒入蘇璃眉心。
初代閣主暴怒,巨鐘調轉方向猛砸下來。千鈞一發之際,雪地裡突然射出一道焦黑琴弦——是那個死去龍侍腰間所係!琴弦如靈蛇纏上巨鐘,竟暫時定住了這件至寶。
『師兄』
琴弦中傳出疲憊的男聲,
『你忘了心弦最懼離恨之火』
林陌渾身一震。這聲音他在幻象中聽過——是楚星河善念!
初代閣主顯然更加震驚:“星河?!你竟敢“巨鐘劇烈掙紮,震碎了大半焦黑琴弦。但這點耽擱已經足夠。
林陌與蘇璃十指相扣,兩把分魂琴魄在弦心共鳴中完成最終融合。無弦琴的第七根弦——一根半玉半金的“弦心弦“——終於成型!
『天地為琴,七情為弦——』
囚牛龍魂最後的力量推動著他們,
『奏《天地弦》!』
七弦齊鳴。沒有技巧,沒有章法,純粹是靈魂共鳴的自然流淌。音波所過之處,時空仿佛靜止:崩落的雪塊凝固在半空,飛濺的血珠定格如紅玉,就連初代閣主的巨鐘也停滯在最後一寸。
唯有音波在流動。它們具現成金玉交織的絲線,纏繞巨鐘每一寸。當初代閣主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叫時,林陌終於明白楚星河提示的“離恨之火“是什麼——
蘇璃失去聽覺前最後的凡音,與她母親靈識中三百年的思念,在弦心共鳴中化為無色之火。這種火焰不焚實體,專燒魂魄執念!
巨鐘表麵出現裂紋。楚月寧的右半身突然恢複控製,她掙紮著撕開自己胸口:“林陌他弱點是啊!“
紫黑霧氣從她七竅噴出,重新凝成初代閣主的樣子。而楚月寧的本體如斷線木偶墜落,被林陌的龍尾卷住。
“沒用的!“初代閣主的魂體在離恨之火中扭曲,“你們根本不懂《心弦啟門圖》的真義!“
他猛地張開雙臂。天幕上剩餘的五道星芒突然血光大作,各自射出一道鎖鏈纏向不同方位。林陌的預知能力被動觸發,看到五把九霄環佩被強行召喚的景象——
寒月琴從北極冰原破空而來;
熾陽琴掙脫玄天閣封印;
潮生琴自深海漩渦升起;
寂夜琴撕裂祖師閉關處;
還有把藏在沙漠中的古琴(想必是開陽)被沙暴托起
但最駭人的是寂夜琴的反應。它本該被祖師鎮壓,此刻卻主動響應召喚!琴身上浮現出祖師痛苦的麵容,七根琴弦如活物蠕動,其中三根已經斷裂。
“看到了嗎?“初代閣主的魂體在火中狂笑,“連玄天老兒都成了寂夜琴的養料!集齊五琴,我就能“
他的狂言戛然而止。蘇璃突然撥動弦心弦,奏出一個不屬於《玄天八章》的音符。這個音引發的共振讓初代閣主魂體劇烈抽搐——因為它直接針對楚月寧體內殘留的紫弦!
林陌立刻會意。龍爪按在楚月寧心口,龍吟弦順著紫弦紋路逆向侵入。通過弦心共鳴,他與蘇璃同時看到了初代閣主最大的秘密:
要完全複蘇,他必須依附“七情俱全“的活人軀體。而楚月寧作為琴魂族與星隕閣混血,本是最佳容器。但此刻,她體內缺少的正是喜之情!
“囚牛琴魄!“林陌恍然大悟,“你急著奪琴不僅為力量,更為補全七情!“
初代閣主的魂體突然收縮,化作黑箭射向楚月寧眉心。林陌本能地阻擋,卻見蘇璃更快——她竟用自己的身體護住昏迷的楚月寧!
黑箭貫穿蘇璃肩膀,玉質化的部位頓時出現蛛網裂痕。但這一瞬的耽擱已經足夠。林陌的龍吟弦與弦心弦同時纏上黑箭,而無弦琴的第七弦自動奏響——
那是融合了囚牛預知、玉衡山靈與龍族驕傲的一音。
黑箭崩碎成霧。初代閣主發出不甘的咆哮,被離恨之火徹底吞沒。天幕上正在飛來的五把古琴突然失去牽引,其中四把(寒月、熾陽、潮生、開陽)轉向飛回原處。
唯有寂夜琴繼續飛來,琴身上的祖師麵容突然睜眼:
『孩子帶琴來七星祭壇』
話音剛落,琴身突然自燃,化作流光遁向東方。林陌的預知能力再次觸發,看到個模糊坐標——東海深處的星隕閣舊址!
懷中的楚月寧突然抽搐。她睜開眼時,紫弦紋路已經消退大半:“他還沒死寂夜琴裡有“
話未說完便再度昏迷。蘇璃跪坐在雪地上,肩膀的裂痕緩慢修複,但玉質化程度明顯加深。通過弦心共鳴,林陌感受到她在“聽“寂夜琴殘留的波動。
“祖師還活著“蘇璃的聲音像隔著水幕,“他在寂夜琴裡與初代閣主另一半魂魄對抗“
她突然咳嗽,吐出的竟是玉屑。林陌這才發現弦心共鳴正在消耗她的生命力。正當他準備強行中斷連接時,蘇璃按住他的手:
“等等寂夜琴在傳遞訊息“她的玉眸映出星空,“七星祭壇需要七情俱全者而我們現在“
她輕輕觸碰林陌心口的琴徽,又按在自己眉心的玉紋上。弦心共鳴深處,一個瘋狂的計劃逐漸成形——
他們要主動集齊七把九霄環佩,但不是為了開啟天外天,而是重鑄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