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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過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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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手裡拿著大紅包,有a4紙對折那麼大,摸著很實在的一疊,倒不是她刻意想知道裡麵有多少,而是沉甸甸的分量擺在那裡。

蕭老太太不僅給她發了,還給進來的每個小輩都發了。

蘇清進大學就再沒拿過紅包,況且她習慣了給彆人發錢,如今居然同嘴裡還叼著棒棒糖的小屁孩同伍,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此刻坐在房間正中地毯上,腳邊一隻氦氣瓶,正在給剛打了氣的氣球收口,又紮上了一根帶著蝴蝶結的亮色長絲帶。

身邊圍著十幾個目光閃亮的小孩。

今晚的壽星蕭老太太去大堂應酬了,至於這間休息室為什麼一下子成了兒童間,要從兩個小孩當著蘇清的麵爭搶一個氣球說起。

蘇清大學兼職過babysiter,管小孩相當得心應手,自帶姐姐氣場,再加上一點孩子王的天性,沒過幾分鐘就把屋內的小孩們拿捏得死死的。

剛趕來的蕭謝邁進這間屋子時,臉上掠過吃驚,但一想到這群孩子圍著的人是蘇清時,倒也見怪不怪了。

隻是目前蘇清身邊沒他能進去的位置,蕭謝索性立在門口乖乖等著。

拿了氣球的小孩一隻隻又蹦又跳地從蕭謝麵前路過,像是從木柵欄裡蹦出來的羔羊,這教蕭謝回憶起四年前,第一次見到蘇清的時候。

那一天,海灣是沉悶的藍灰色,雨後小路上踏過五六個孩子,赤著腳走成了隨意的線,最後麵跟著的是位提著一串鞋的年輕女士。

她像是位得心應手的牧羊人,趕著她的‘小羊群們’閒散而愜意。

海邊來來往往路過許多人,亞洲人的麵孔並不少見,可蕭謝不知為什麼隻對那位年輕女士印象深刻。

或許因為她古典的東方氣質,教他想起了他剛過世的母親;

或許因為她走過的泥路上正巧落下了一縷穿透烏雲的陽光;

又或許是因為,在他第三次遇到她時,她主動上前同他說了話。

那天她是一個人,用英文問他手上的數字謎題做得怎麼樣了?

他淡淡搖頭,接話的興致不大。

她又說總見他一個人,大人會回來接他嗎?

他低著頭依舊沉默。

她坐了下來,海天背幕,兩人並肩,離得不近,卻也不遠。

沉默了二十分鐘,天際的雨雲正席卷而來,她偏頭問他,要送他回家嗎?

她同他說話時總帶著明朗的笑,或許是想拂去他眼底的灰暗。

可她緊接著又說,“你可當心了,也許我是個專門騙小孩的人販子。”

他合上書,平靜說了句‘沒關係’。

送他回家的路上,她不幸被警車攔了下來。

警車上下來的是位退休返崗的白人老爺爺,她被要求坐在車裡拉下車窗,拿出駕照。

是他幫她從副駕前淩亂的手套箱裡找到的駕照,他遞出時看了一眼她的名字。

因為超速,車裡還載著未成年,老爺爺冒著大雨與她隔著車門,諄諄教導了十分鐘。

她拉著他扮起了低頭認錯的乖兔子,揪著他的臉頰叫他一同表演最虔誠的微笑。

警官走後,她又像隻僥幸逃脫的狐狸般吐了吐舌頭。

隻下一秒又堆上了極難得的正經,告訴他這是反麵教材,以後不要模仿!

他對她無語至極,卻在之後的日子裡反複想起這一幕。

樂此不疲。

她送他到家門口時,雨終於停了,她下車與他作彆,揉了揉他的腦袋,攪得他頭發淩亂。

那時他隻高出她半個頭,她對他說,下雨天出門記得帶傘,也彆輕易上陌生人的車,還有,往後記得提醒載他的司機不能超速。

這三點他都記住了。

之後,他主動開口問她,手腕內側的紋身是什麼意思。

她一愣,提到康乃馨時,眼底黯然,他看得出,那是失去親人的神色。

同他一樣。

最後,她揮揮手走了,依舊是明朗的笑,似雲海下那一縷不經意觸入泥潭裡的薄光。

隻是,自此直到回國,他再沒在那片海灣遇到過她。

思緒回到眼前,不知不覺,屋內已經不剩幾個孩子。

蕭謝自門口走向蘇清,接過她手裡的氦氣瓶,大高個子盤坐下,挨著她,似一隻尋回到主人身邊的藏獒。

兩人並肩,正正好的距離。

“最後給我也打個氣球唄。”蘇清心情不錯地給自己挑了一隻藍色的,小時候沒舍得買‘會飛的氣球’,長大有錢了,年齡卻不合適,但今天不一樣,既然厚著臉皮拿了紅包,也該配隻氣球才算完美。

蕭謝接過蘇清遞來的氣球,“一個夠嗎?”

聽這麼問,蘇清索性托起手裡一盒,“要不,把它們都搞了?”

她彎著眼眸,調皮裡帶著認真,蕭謝忍不住笑了,回了一聲“好。”

安靜的屋內,隻剩下氣球的聲音,一個打氣,一個紮口,默契得宛若那一句,‘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蘇清打過招呼後提前離開了宴會,牽著一隻藍色的氣球,身旁跟著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的蕭謝。

西裝大衣口袋裡是蘇清轉手給他的壽宴紅包,她塞入時還送了他一雙白眼。

蕭謝沒問為什麼,隻低低笑著,手裡托著一盒蕭老太太給的點心。

點心是親自做給孫子吃的,但這麼多年過去了,蕭謝早就不喜歡這種甜膩的糕點,而在老太太看來,拒絕的是她的心意。

在邊上瞧著的蘇清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因為不忍老人家傷心,她向蕭謝勸了句,“看起來很好吃啊,偶爾吃點甜的換換心情。”

蕭謝以為她喜歡,就接下了。

蕭老太太隔著窗台看著樓下兩人離開的背影,前院的引路燈將她的孫子越送越遠,老太太不舍,可祖孫倆的心結何止是分開了十四年。

又想起之前蕭謝問她,十四年前他母親被誣陷買凶殺害蕭老爺子時,老太太的反常態度教霖老察覺可能知道什麼,卻始終保持緘默,究竟是在包庇誰?

當年蕭老爺子車禍去世,警方查到行凶車輛來自一家物流公司,而謝菲手裡的項目在事發前有一筆向該物流公司雇員的十萬元轉賬。

轉賬授權是謝菲的簽字,但謝菲本人毫無印象。

收款是物流公司雇員劉匡的私人賬戶,警方後來在廉租房裡找到的劉匡屍體,人是在蕭老爺子車禍發生前一周就已經死了,死因安眠藥服用過量。

一個死人怎麼可能再去殺人,但行凶車輛上隻有劉匡的指紋。

道路監控拍到真正行凶的司機影像,帶著帽子和口罩,看不清容貌特征,隻能辨得身形清瘦,是個成年男子。

劉匡的廉租房裡有另一個人短暫居住過的痕跡,卻也沒留下任何指紋,但從屋內鞋印大小與深淺能推斷,男子清瘦,微跛足。

種種跡象表明,凶手具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

最終筆記鑒定結果為,十萬轉賬的授權簽字是有人偽造了謝菲的筆跡。

謝菲被排除了嫌疑,而此案線索有限,至今未能結案。

但這件事卻成了謝菲離開蕭家的導火索。

此時,馮春華手裡端來蕭謝給老太太的壽禮,一套帝王玉翡翠三件套。

馮春華隨著蕭老太太見過不少世麵,笑著誇讚,“小少爺真有孝心,知道您喜歡玉,就挑了最好的。”

蕭老太太輕輕看了一眼,“哪是孝心,他今天,是來同整個蕭家了斷的。在他心裡,我們祖孫倆的情義便是這套翡翠的價碼了…”

當初購下中茵酒店,便是衝著蕭恒來的;

之後是算計他大姑的蔣氏企業;

今天竟然來質問她十四年前的事!

以前不動聲色是因為還未成年,很多事情他不能親自出麵,如今成年了,趕儘殺絕,不留情麵。

蕭老太太竟不知該為這樣的孫子感到欣慰,還是害怕…

馮春華說,“不管怎麼樣,小少爺還是會念及您的。”

蕭老太太勉強笑了笑,“如今他已經搬出了老三家,往後我再想見他一麵都難…”

馮春華皺著眉想了想,回道,“好在他不是不出國了嗎!隻要還在江城,總能見到的!”

蕭老太太回眸尋向遠處早已瞧不見的身影,說道,“剛才給他糕點的時候,看得出,他還挺聽那位蘇小姐的話…”

“可不是嗎。”馮春華會意拍了拍兜,“蘇小姐的手機號碼就在我這呢,對了三遍,一個數都不差!”

蕭老太太回頭看向馮春華,會心笑了,“就數你最機靈!”

而蕭家的大堂另一處,一晚上忙於周旋賓客的高秋杭終於得到了一刻空閒。

他立在露台上抽了根煙,餘光瞥見了蕭謝提前離開的背影時臉上掠過一絲吃驚。

掐滅煙頭,正想下樓去叫住他,此時兩三位賓客拿著酒朝高秋杭走了過來,高秋杭不得不收回腳步,向著賓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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