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宏,你不給老娘我一個說法,今天這事兒,沒完!”
胡麗晶來到牛宏近前大吼一聲,雙手掐腰怒目而視。
牛宏看著麵前這個身高隻有一米五五,聲音卻有三層樓那麼高的胡麗晶,嗬嗬一笑,說道,
“想要說法,你想要什麼說法?”
胡麗晶見狀,杏眼圓睜,大聲叫囂著,
“你今天打了我男人,還有我兒子。
這頓打,我們不能白挨,你必須賠償我們一百塊錢,否則,我就去公社告你,讓人把你抓起來。”
圍觀的社員一聽,臉上露出了然的表情。胡麗晶一家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還是這副德行,無論遇到誰都想訛詐幾個錢兒。
牛宏今天遇到麻煩嘍,要被訛了,一百塊錢可是一筆巨款啊。
不給胡麗晶錢,這事兒恐怕不能善了啊!
就在眾人為牛宏暗捏一把汗之際,就聽牛宏說道,
“哦豁,去公社告我,還讓人把我抓起來,你知道你兒子一大清早都乾了些什麼嗎?
你兒子一大清早跑到我家裡來訛詐我,張口跟我要二十塊錢。
現在,你竟然跟我要一百塊錢,還威脅我,給我抓起來。
你還要點逼臉不?
實話告訴你,要錢,沒有!你,可以滾犢子了。”
“好啊牛宏,不給錢是吧?不給錢,老娘現在就和你拚了,老娘死了,到時候會有人找你為老娘報仇的。”
有五個哥哥和二三十個子侄在背後撐腰,胡麗晶有恃無恐,叫囂著就要衝過來拚命。
突然,一個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你們一個個的,是不是閒得蛋疼,是不是吃飽了飯沒事兒乾?沒看見屯子裡這麼厚的積雪沒人打掃嗎?都給我掃雪去。”
隨著聲音,從不遠處走過來七八個人,為首的正是牛家屯生產大隊大隊長牛天才和民兵連長牛勝利,他們身後跟著數名身背步槍的民兵。
圍觀的人群見狀,無不替牛宏鬆了口氣。
“大隊長,你可要替我們一家做主啊,你看看牛宏把連升和春兒打成啥樣了!
嗚嗚嗚……”
胡麗晶看到走過來的牛天才和牛勝利,急忙來到兩人麵前,一把鼻涕一把淚,惡人先告狀。
牛天才漠然地看了眼胡麗晶,高聲說道,
“行啦,彆哭啦,抓緊時間回家準備清掃積雪,否則,今天不但一個工分領不到,還會倒扣你家十個工分,你可要想清楚了?”
工分對於農村家庭非常重要,是年底生產隊分配口糧的憑證。
普通男社員一天能拿八個或者是九個工分,已屬不易。
想拿十個工分,幾乎不可能。
女社員的滿工分是八個。
秋後結算,沒有工分或者工分少的家庭想要領取口糧,就得向生產隊交錢平賬。
因此來說,倒扣十個工分的懲罰不可謂不嚴厲。
胡麗晶聽後,臉上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她很清楚,自己娘家的勢力再強,可誰也不能在工分這件事情上幫到她。
再繼續糾纏下去,對她百害而無一利。
牛連升見狀,連忙從雪地上站起身。
顧不得拍打身上的汙漬,惡狠狠地看了牛宏一眼,怒罵一聲“走著瞧”,隨即便拉著呆愣在那裡的胡麗晶和牛春匆匆離開了現場。
其他圍觀的社員見狀也連忙散去,各回各家,為打掃屯子裡的積雪做準備。
牛天才看到事件順利平息,心裡很滿意,帶著牛勝利等人轉身離去,至於牛宏,他自始至終都沒正臉瞧上一眼。
三腳踹不出個屁來的家夥,若不是看在自家侄媳婦的麵子了,他才懶得管牛宏的閒事。
牛宏看在眼裡,心中冷笑一聲,看來曾經的自己的確是太老實,太本分,才會被人如此的瞧不起。
他哪裡知道,更大欺負和侮辱還在後麵等著他呢。
所謂咬人的狗不叫,牛天才概莫如是!
突然,一個熟悉身影映入牛宏的眼簾,
“是東升嫂!她怎麼來了,難道是小妹牛鮮花有事找自己?”
想到此處,牛宏連忙帶著馬蘭花迎了過去。
“嫂,你咋過來啦,是不是鮮花出了啥事兒?”
“不是,鮮花還在睡覺,我聽到你在街麵上和人發生爭吵,出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兒,天才叔和勝利哥他們沒來晚吧?”
牛宏聞聽心中一動,看著張巧英那滿眼關切的目光,疑惑地詢問道,“嫂,他們都是你喊來的吧!”
“嗯呐,我出門的時候看到牛連升兩口子正向這邊走,嘴裡還罵罵咧咧的。
擔心你要壞事,就去大隊部喊了天才叔和勝利哥過來幫忙。”
張巧英說著,注意到牛宏的身邊一直站著一個姑娘,沉默不語、不離不棄,不免起了疑惑,問道。
“宏弟,這位妹妹是……”
“嫂,這是馬蘭花妹妹,我姑家的隔壁鄰居。”
“蘭花妹妹,這是東升嫂,喊嫂就行。”
牛宏連忙給張巧英、馬蘭花兩人做了介紹。
張巧英聞聽,連忙走過來,親熱地拉住馬蘭花的小手,笑盈盈誇讚說,
“蘭花妹子長得好水靈!今年多大啦?”
“嫂,我今年剛十七。”
馬蘭花微笑著回應,舉止落落大方,說話不卑不亢。
“宏弟,既然來了朋友,咋不帶著蘭花妹妹來家裡吃飯呢,吃完了早飯再去清掃積雪也不遲嘛。”
馬蘭花一聽張巧英說話的語氣,敏感地看了眼牛宏,轉過頭委婉地拒絕。
“謝謝嫂,我今兒來,是找宏哥說點事兒,說完就走。”
作為過來人,又是女人,張巧英見狀連忙找了個借口,離開了現場。
馬蘭花看著張巧英離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一起相處十多年,宏哥從來沒有跟自己提起過一個名叫東升嫂的女人。
而現在,這個女人竟然用家人般的語氣在跟宏哥講話,這是什麼情況?
難道……她和宏哥之間……?
如果是這樣,
自己這次來又有什麼意義呢?
馬蘭花眉頭微蹙,心情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此刻,
牛宏絲毫沒有注意到馬蘭花的異樣,環顧四下無人,輕聲說道,
“蘭花妹妹,今兒一大早過來找我有啥事兒嗎?”
記憶中,
今天應該是蘭花妹妹相親的日子。
她過來找自己,就是要問一下自己的意見。
今天這個親,她是去相,還是不去相呢?
記得自己當時給出的建議是“去”,因為那個男孩的條件真的很優秀。
從此以後,
他再也沒有見到過蘭花妹妹。
多年後,他幡然醒悟,對自己當時出的餿主意悔恨不已。
今天,
蘭花妹妹如果再就這個問題征求自己的意見,自己又該怎麼回答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