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麅子、四隻鬆雞的吸引力實在太大。
李香草恨不得牛宏立刻、馬上就跟自己回家,兌現他的承諾。
劉巧芝看著一臉認真的李香草,忽然意識到李香草並不隻是口頭上說說,而是真的在向牛宏發出邀請。
一時間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牛宏歪著腦袋看向李香草的眼睛,嗬嗬一笑,說,
“樹林嫂,彆逗啦,馬上就要放學,讓小朋友們看到,會嚇著他們的。”
牛宏的話音剛落,就見李香草的整個身體都向他擠過來,仿佛要和他粘在一起。
“怕小朋友看見,就答應嫂子,跟嫂子回家,嫂子家的炕頭可熱著呢。”
看著眼前如此潑辣的女人,牛宏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太夠用。
尷尬地一笑,說,
“嫂,我跟你回家,非得被樹林哥打斷腿不可,不行,我不能跟你回去。”
“你住牛東升家就不怕被打斷腿?”李香草看到牛宏拒絕自己,那肯善罷甘休。
牛宏心說,這都是哪跟那的事兒啊?
“香草,人家牛宏不願意跟你回去,你還想牛不喝水強按頭不成?”
劉巧芝的話音剛落,就聽李香草衝她啐了一口,尖聲斥責。
“閉嘴,你知道什麼?”
劉巧芝猛地一驚,心說,李香草今天吃錯了什麼藥?說話這麼衝。
她哪裡知道李香草今天不是吃錯了藥,而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下午,李香草去張巧英家串門,正好看到張巧英在家裡包餃子,而且是三鮮餡白麵餃子。
那可是白花花的小麥麵粉啊!
據說,小麥麵入口極其絲滑,一點不拉嗓子,好吃的很。
這還不算完,
張巧英竟然說她的三鮮餡是飛龍肉、野豬肉、狼肉混合一起調製而成。
那香味,讓她終身難忘。
而這些白麵,狼肉、野豬肉還有飛龍肉都是拜牛宏所賜。
現在牛宏提出拿麅子、鬆雞換在她家借住的機會。
不管牛宏是跟她開玩笑還是當真。
李香草都不想錯失這個機會,極力邀請牛宏去她家借住,一定要把牛宏從張巧英家撬過來。
就在此時,姚姬、杜淮茹兩位老師帶著學校的小朋友走了出來。
“哥……”
牛鮮花看到牛宏,顧不得和老師告彆,興奮地跑過來,拉住了牛宏的大手。
李香草見狀,不得不離開牛宏的肩膀,恨恨地一跺腳,極其不舍。
劉巧英見狀,微微抿了抿嘴,心裡樂開了花。
“哥,你今天沒遲到哦。”
“嗯呐,走吧,我們回去。”
“回家嘍!”
牛鮮花牽著牛宏的手,歡快地向前跑去。
聽到“回家”兩個字,看著牛鮮花歡快的身影,牛宏的心一疼。
家!
對牛宏來說,是個沉重的字眼。
現在他和妹妹牛鮮花實打實的是兩個有家不能回的人,寄人籬下的日子總讓他有種在人前抬不起頭的感覺。
牛宏暗下決心,無論如何在來年春天必須建造自己的房子。
……
距離冬至越近,天黑的也就越早、越快。
牛宏和牛鮮花剛回到東升嫂家,天就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呀,有餃子吃耶!”
牛鮮花看到張巧英端出來的晚飯,高興地蹦跳起來。
“嫂,辛苦了。”
“宏弟,你去公社啦?”
張巧英看著牛宏拿回來的雪板,驚詫的說道。
“嗯呐,跟德彪叔去了趟黑市,順道買的。”
“宏弟,我也去了趟供銷社,順便把家裡的糧票都換成了糧食,不過今天去供銷社買糧食的人可真多,每個人都像瘋了一般。
黑市那邊怎麼樣?”
“黑市,還算正常吧,不過我看德彪叔拿去的黑木耳很好賣,明天我準備進山一趟,也去采摘一些回來。”
張巧英聞聽,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宏弟,北山上的黑木耳早被人采光了,你現在去,太晚了。”
牛宏微微一笑,說道。
“我準備往帽兒山深處走一走,那裡麵的黑木耳應該還沒有人采。”
“你瘋了,裡麵的野獸那麼多,就沒見有人從裡麵活著走出來,你不能去。”
張巧英不容拒絕地說道。
“咳咳,宏弟,你嫂說得對,帽兒山深處就不是我們人類能夠涉足的地方,你千萬彆去。"
“哥,嫂說得對,危險的地方你千萬彆去。”
牛鮮花小大人似的,看著牛宏鄭重其事地說道。
“嗯呐,我聽我妹妹的話,不去,其實哥去的地方都不危險,因為哥才是最危險的呢!"
牛宏輕輕撫摸了下牛鮮花的小腦袋,輕聲回應。
“切,你還是最危險的,我咋就不信呢?”
張巧英看著牛宏一撇嘴,嘴裡嘀咕著,發出的聲音恰好能被牛宏聽到。
“嫂,栓寶和二丫他們呢?”
牛宏羞赧地一低頭,裝作什麼都沒聽見,繼而又環顧四周,沒有看到兩個孩子。
“吃過飯就去了你的炕上,睡下了,說是要和他乾爹一起睡。”張巧英無奈地說著,給牛宏端來一盤餃子。
“宏弟,趁熱吃。”
“哎!”
牛宏嘴裡答應著,心中在盤算,今天晚上東升嫂會不會借著看孩子的幌子,又賴在自己的炕上不走。
自己一個大小夥子,天天不是狼肉就是野豬肉,晚上再摟著個娘們兒睡覺,這樣下去,自己非流鼻血不可。
牛宏一邊吃,一邊想著心事,就連三鮮餡兒的餃子到底是什麼滋味都沒嘗出來。
“宏弟,好吃不?”
張巧英借助昏暗的燈光,一邊做著針線活,一邊和牛宏嘮嗑,不遠處的炕上,牛東升已經發出均勻的鼾聲。
“還彆說嫂,你包的餃子真好吃,咋感覺一盤都不太夠吃呢!”
牛宏說完,下意識地向鍋裡瞧了一眼。
“宏弟鍋裡還有,放開了吃,我今天又去供銷社買了十斤白麵。”張巧英的語氣裡滿是豪氣。
牛宏聞聽,想了想放下手裡的筷子,看著張巧英很鄭重說道,“嫂,我感覺馬上就得鬨饑荒。”
“鬨饑荒?”
張巧英的臉上露出一絲慌亂的表情,很快又被她遮掩過去。
牛宏沒去理會張巧英的驚訝,而是繼續說道。
“接連下了兩場大雪,所有的道路都被大雪封死,沒有個十天半月,通不了車。
不通車,物資就進不來。
物資進不來,大夥兒不就得鬨饑荒?”
“啊……,宏弟,我們該怎麼辦,這兩天我可著白麵造,現在咱們家的白麵都所剩無幾啦,我是不是太敗家啦!”
張巧英此刻也沒了繼續做針線活的心思,可憐巴巴地看著牛宏,一臉的無助。
牛宏看在眼裡,心裡偷偷一樂,心說,東升嫂還行,不是那種四六不分的人,稍加一點撥就能明白過來。
隻是,接下來的話,自己又該跟她怎麼解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