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宏說得不無道理。
獐子這種動物帶有明顯的季節性和地域性:
夏季,獐子喜歡氣溫清涼、陽光充足的地方,因此,它們往往會去地勢較高的草地和森林的邊緣。
冬季,為了躲避嚴寒,獐子往往會遷移到溫暖、濕潤的地方,比如森林深處或者是氣溫相對較高的河邊。
現在大雪封山,想捕獵獐子,隻能去往原始森林的最深處,那裡的溫度相對森林邊緣要高出很多,正是獐子最喜歡待的地方。
而帽兒山的原始森林對於人類的凶險,無異於地獄,更何況現在還是大雪封山,行走困難。
對於這一狀況,汪耀祖是心知肚明。
然而,縣長秦光榮私下裡已經找過他多次,讓他一定要給自己找些獐子肉調養調養身體。
上一周,找了他三次,這一周,找了他四次。
汪耀祖也理解縣長秦光榮那種難言的苦衷,五十多歲的年紀,娶了個二十一歲的女大學生。
不將自己的革命本錢保養好,家庭怎麼會和睦,革命工作又怎麼順利開展?
男人難,
做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更難,
尤其是娶了個二十一歲小嬌妻的男人,更是難上加難。
而他汪耀祖,作為一名後廚服務人員,領導的需求就是最高工作指示,一定要不打折扣、一絲不苟地去完成。
然而,
在這個寒冷的冬季想要打到獐子,可不是一般的困難。
完成縣長交代下來的任務,成為壓在汪耀祖心上的一塊巨石,每天都讓他感到異常的難受。
現在牛宏出現了,汪耀祖覺得自己的機會來啦。
看向牛宏就好似看到了救星。
“牛宏,我可是聽說老弟你獨自進入帽兒山,憑借一人之力,將李總工夫人解救出來。
單憑這份兒能耐,打幾隻獐子還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兒?”
牛宏聞聽,心說,完犢子了。
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六隻野豬的事情還沒平息,解救張知和的事情又被傳得沸沸揚揚。
自己以後想要安靜地待在牛家屯苟活一世,好像不太可能啊!
“爹,你怎麼跟牛大哥稱兄道弟起來了?”
汪耀祖的話音剛落,遭到了自己女兒的強烈抗議。
“嗬嗬,”
汪耀祖尷尬地笑了笑,悻悻地說道。
“牛宏,這個忙你一定要幫叔啊。但是,如果真的有困難,就當我沒說。”
“大叔放心,你打算要幾隻?”
牛宏身懷軍火倉庫,擁有現代科技設備,對於凶險的帽兒山還是絲毫沒有將其放在眼裡。
更何況汪耀祖說價格好商量,這麼好的發財機會豈能白白放過?
“兩隻,兩隻就夠。”
見牛宏終於答應幫忙,汪耀祖喜形於色,連忙伸出兩根手指。
“嗯呢,放心吧叔,今天下午我就進山,用最快的速度給您打到獐子。”
“好,好,太好啦,牛宏,有時間一定來叔家吃飯、喝酒,叔的家裡有好酒。”
“嗯呢,叔,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牛大哥,你先等會兒。”
牛宏剛要邁步離開,又被汪丹丹開口攔了下來。
“丹丹,你還有什麼事兒?”
牛宏疑惑不解的詢問說。
“牛大哥,你答應去我家吃飯喝酒,知道我家的大門朝那開嗎?”
“啊……這……”
牛宏看向汪耀祖尷尬的一笑,“大叔,你家住在哪裡啊!”
“東山街二號院,是二號院,彆記錯了哈。”
不等汪耀祖回話,汪丹丹搶先一步把自己家的地址報了出來。
汪耀祖驚訝地看向自己的女兒,心頭微微一動,意識到自己的女兒長大了,開始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連忙附和著說道。
“牛宏你一定要記住啊,東山街二號院。如果實在記不住,就來供銷社找丹丹,讓她帶著你一起來家裡。”
牛宏嗬嗬一笑,
“好的叔,好的丹丹,我今天下午還要進山,不多聊了,再見。”
他實在不能再在這裡繼續待下去了,
午飯沒吃,報到還沒報,牛東升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他也不了解。
再繼續待下去,黃花菜估計都要涼啦。
……
此時,金山縣人民委員會大院正門左手第三間辦公室。
王明義、楊振棠、胡金良、秦光榮、李思誠等人齊聚一堂,正在焦急地等待著一個人。
胡金良坐在那裡麵沉似水,隻是,急劇起伏的胸膛暴露出他此刻的內心並不平靜。
王明義更是不時地轉頭看向窗外,看向大門,一臉的焦急。
“大夥兒彆急,牛宏說來,他一定會來的。”
楊振棠畢竟是行伍出身,性格樂觀開朗,看著眼前的幾位領導都在那裡暗中自己跟自己較勁。
連忙開口出言安慰。
“哼,來了,天也黑了,他還能進山打獵?又白白浪費了一天的時間。”
“光榮,話千萬不能這樣說,打獵也是要提前做些準備工作的,哪能說走就走嘛?”
“……”
秦光榮還想再說些什麼,就聽縣委書記胡金良的聲音響起。
“振棠說得對,牛宏已經答應出手進山捕獵老虎,我們也不必糾結這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大家再耐心等等。”
“楊部長,你給牛宏準備的武器都準備好了嗎?”
坐在那裡一直默不作聲的李思誠看向楊振棠,關切地詢問道。
就在此時,一個年輕的秘書快步走到胡金良的身邊,附在他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你確定?”
“確定,是我們的人親眼看到的。”
“好的,我知道了。”
胡金良說完,如釋重負地掃了王明義、楊振棠、秦光榮、李思誠等人一眼,哈哈一笑。
“哈哈,你們大家猜一猜,牛宏為啥遲遲沒來報到?”
“……”
一句話,讓在場的眾人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約而同地看向縣委書記胡金良。
看到眾人一臉迷茫的模樣,胡金良的心中很是得意,開口解釋說,
“牛宏他呀,是去縣供銷社賣野豬去啦。”
“賣野豬?不是說好的今天來報到嗎?他怎麼去打獵、賣野豬,這簡直拿政府交辦的任務當兒戲嘛?”
秦光榮今天身上的火氣明顯有點大。
“不對,情況有些不對!”
王明義說著站起身,看向楊振棠,
“楊部長你想想,我們今天早晨離開牛家屯的時候,牛宏還沒離開。
從牛家屯到金山縣城起碼也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現在野豬都躲進了深山,想打,必須要進大山。
進山、出山,一進一出可不是短短幾個小時就能做到的。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有那麼巧,牛宏就能打死一頭野豬並將其拉來金山縣城?
各位,你們說,可能嗎?”
縣委書記胡金良看到王明義對自己說的話產生質疑,心裡很不爽,鼻子重重地哼了一聲,
冷冷地說道。
“明義同誌,你知道牛宏昨天在供銷社賣了幾頭野豬嗎?”
“幾頭?”
王明義疑惑地反問了一句,心中暗想,野豬是大白菜嗎,想打就打,想賣就賣?
“兩頭。”
“什麼?”
這一次,王明義徹底地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