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艇浮出海麵時，暮色正將公海染成墨色。林夏抱著小棠爬上科考船的舷梯，鹹澀的海風裡混著柴油味，船舷處用紅漆刷著的“海洋勘探四號”字樣正在剝落。
“你們遲到了。”甲板陰影裡走出個穿連體工裝的女人，她戴著護目鏡，鏡片上跳動著控製台的藍光，“蘇婉在主控室等你們。”
林夏跟著女人穿過堆滿儀器的走廊，發現艙壁上掛著數十張海域圖，每張都用紅筆圈出不同區域。主控室大屏幕正在播放星耀集團的新聞發布會，ceo正對著鏡頭義正言辭：“所謂礦難報告純屬捏造，我司將追究造謠者法律責任。”
蘇婉轉過旋轉椅時，林夏看見她眼下的青黑比上次見麵更深了。女人將u盤插入主機，屏幕瞬間切出十七個監控窗口，每個窗口都對應著不同海域的鑽井平台。
“這是星耀集團在公海的二十八座鑽井平台，”蘇婉的指甲敲在其中一個閃爍的紅點上，“其中十七座打著勘探旗號，實際在盜采海底多金屬結核。”
小棠突然湊近屏幕，指著某個窗口驚呼：“阿姨快看！那個平台在動！”
林夏順著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發現那個紅點確實在緩慢位移。蘇婉猛地調出航行日誌，瞳孔驟縮：“該死，他們在轉移贓物！”
警報聲突然炸響，船身劇烈搖晃。林夏抱住小棠撞上儀表盤時，看見全船警報燈變成血紅。穿工裝的女人衝進來大喊：“是星耀集團的勘探船！他們要登船檢查！”
蘇婉抓起話筒喊話時，林夏注意到她脖頸處有道新添的刀傷。女人對著鏡頭冷笑：“告訴陳東旭，想查我的船，讓他親自帶著搜查令來！”
話音未落，船體突然發出金屬撕裂聲。林夏被甩到舷窗邊，看見三艘印著“海洋監察”字樣的快艇正從三個方向逼近，艇首的撞角在月光下泛著寒光。
“去底艙！”蘇婉拽著林夏衝進密道，“船底有逃生艙，密碼是小棠的生日！”
小棠突然掙脫蘇婉的手，跑向主控台。她踮起腳尖將懷表塞進主機插槽，屏幕瞬間彈出加密界麵。女孩快速輸入密碼時，林夏看見蘇婉的瞳孔劇烈收縮——那是用小棠出生日期編碼的鈾礦坐標。
“你早就知道！”蘇婉突然抓住小棠的肩膀，卻被林夏一把推開。女人踉蹌著撞上儀表盤，後腰的刀傷滲出血絲：“她必須跟我走，星耀集團不會放過任何知情者！”
逃生艙門彈開的刹那，整艘船突然劇烈傾斜。林夏抱著小棠滾進艙室時，看見蘇婉正用身體堵住被撞裂的舷窗。海水從她指縫間噴湧而出，將工裝褲染成深藍。
“記住，證據在海底！”蘇婉將微型膠卷塞進林夏口袋，那是用感光材料包裹的存儲芯片，“去斐濟，找‘海妖之歌’號科考船！”
逃生艙墜入海麵的瞬間，林夏看見蘇婉引爆了船底的深水炸彈。火光在海水中炸開時，她聽見小棠在耳邊說：“阿姨，懷表還在發熱。”
當她們浮出水麵時，星耀集團的勘探船已經駛離。林夏抱著小棠遊向最近的救生筏，發現筏底用防水布包著個金屬箱，箱蓋上刻著蘇婉的暗語標記。
黎明前的海風裹著鹹腥，林夏撬開鎖扣時，箱內藍光驟然亮起。那是整套潛水裝備和密封罐，罐體上印著“高純度鈾235”的標識，表層還沾著暗褐色的血跡——與倉庫裡看到的樣本如出一轍。
小棠突然抓住林夏的手，將懷表按在密封罐的密碼鎖上。表蓋彈開的瞬間，林夏看見蘇婉的照片背後藏著張字條，上麵用暗碼寫著：斐濟海底火山群，坐標已同步。
救生筏隨著海浪飄蕩時，林夏聽見遠處傳來汽笛聲。她舉起望遠鏡，看見“海妖之歌”號的輪廓正從晨霧中浮現，桅杆上飄揚的旗幟繡著蘇婉常用的暗語圖騰。
當她們登上科考船時，大副正在調試聲呐設備。林夏將密封罐交給他時，發現男人工裝褲口袋裡露出半截銅製礦徽，在陽光下泛著暗紅光澤。
“蘇婉說你們會來。”大副啟動潛水艙時，林夏看見他後頸處有道猙獰的燒傷疤痕，與陳岩如出一轍，“準備下潛吧，火山口等你們很久了。”
潛水艙沉入海底的刹那，林夏感覺耳膜劇痛。她看著小棠在失重狀態下飄浮，女孩脖頸間的懷表鏈子纏住氧氣瓶管，表蓋內側的暗碼正在幽藍的海水中發光——那是通往真相的最後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