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算賬的時候絕不手軟,蘇淺月帶著翠兒徑直往劉氏的“錦榮堂”。
她手裡,端著那盆徹底枯死的墨蘭。
翠兒則捧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幾件從庫房“清點”出來的贗品嫁妝,以及一個裝著少量毒羹殘渣的瓷碟。
錦榮堂內,劉氏正為蘇巧兒昨日被禁足之事心火難平,一早起來眼皮就跳個不停,總覺得有事要發生。
她端著參茶,剛喝一口,就聽見丫鬟通報,說大小姐過來了。
劉氏眉頭擰成了疙瘩。
這蘇淺月,以前見了她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今日倒是不請自來了?
她放下茶盞,重重地哼了一聲。
蘇淺月施施然走進廳內,身後翠兒將托盤上的東西一一擺放在劉氏麵前的八仙桌上。
那盆枯死的墨蘭,黑褐色的葉片蔫耷耷地垂著,了無生氣。
瓷碟裡的殘羹,散發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古怪氣味。
幾件“珍品”嫁妝更是粗陋不堪,在錦榮堂這富麗堂皇的陳設映襯下,越發顯得紮眼。
劉氏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像鍋底的灰。
“蘇淺月!你一大早帶著這些晦氣玩意兒來我這裡,是何居心?!”她厲聲質問,眼裡的火氣幾乎要噴出來。
蘇淺月不理她的怒火,伸出纖細的手指,點了點那盆枯蘭,又指了指那碟殘羹。
“二娘,張嬤嬤送來的毒羹,害死了我母親留下的墨蘭。”
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穿透人心的涼意。
“這羹湯是你授意的還是老太君的意思?”
劉氏心頭猛地一跳,麵上卻強作鎮定。
“你休要血口噴人!”
她猛地一拍桌子,茶水都濺了出來。
“張嬤嬤是老太君院裡的人,她做下的事與我何乾?!”
“我看你是自己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想攀扯長輩,往我身上潑臟水!”
劉氏越說越覺得蘇淺月就是來找茬的,聲音也拔高了幾分。
蘇淺月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不與她爭辯毒羹之事。
她話鋒驟轉,拿起托盤上一支玉簪,那玉質渾濁,雕工更是粗糙不堪。
“母親嫁妝中的‘羊脂白玉並蒂蓮花簪’,簪頭白玉溫潤細膩,觸手生溫,蓮花並蒂,花瓣層疊舒展,栩栩如生。”
“當年外祖母尋了江南最有名的玉雕師傅,耗時半年才製成,說是寓意琴瑟和鳴,百年好合。”
蘇淺月頓了頓,目光如冰刃般刮過劉氏的臉。
“何曾是這等布滿雜質、雕工死板的破爛玩意兒?”
不等劉氏反駁,她又拿起那方所謂的“龍紋墨硯”。
“還有這方墨硯,母親說過,是當年外祖父親自去端州老坑挑選的硯石,石質細膩,嗬氣成墨。上麵的龍紋,龍身矯健,龍爪鋒利,每一片龍鱗都清晰可見,乃是宮中造辦處的名家手筆。”
“母親幼時頑皮,曾不小心將此硯掉落,磕掉了一小塊龍頭上的犄角,為此還被外祖父罰抄了十遍《女誡》。”
她語氣平淡地敘述著,每一個細節都清晰無比,仿佛親眼所見。
這些往事,除了林家和蘇淺月自己,外人絕無可能編造。
劉氏聽著這些細節,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眼神開始閃爍不定。
這些東西……她確實見過真的,蘇淺月描述得分毫不差!
“把看管嫁妝庫房的幾個媳婦都叫過來。”蘇淺月淡淡吩咐,翠兒應聲而去。
不多時,幾個管事媳婦被帶了進來,個個低眉順眼,戰戰兢兢。
蘇淺月開啟了係統兌換的“初級威懾”氣場,消耗了15點絕情值。
她平靜的目光緩緩掃過那幾個管事媳婦,明明沒有任何威嚇的言語,卻讓她們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從腳底升起,脊背發涼。
“這些東西是如何進到庫房,替換了真品的?你們誰來說說?”
那幾個媳婦本就心虛,此刻被蘇淺月這不怒自威的氣勢一懾,更是魂不附體。
其中一個最年輕,平日裡膽子也最小的仆婦,率先承受不住這巨大的心理壓力。
撲通一聲,她雙膝跪地,額頭重重磕在冰涼的青石板上。
“大小姐饒命!大小姐饒命啊!”
她哭喊著,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是……是夫人和二小姐!是她們……她們多次命奴婢們從庫房中取出夫人的真品嫁妝,然後……然後用這些仿品替換進去……”
“她們說……說大小姐您也用不上那些好東西,放在庫房裡也是蒙塵……嗚嗚嗚……”
仆婦泣不成聲,將劉氏和蘇巧兒的所作所為抖了個底朝天。
“你這個賤婢!胡說八道什麼!”
劉氏氣得渾身發抖,麵色青白交加,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奴才會當場反水!
她尖叫著,揚起手就要狠狠一巴掌扇向那仆婦的臉。
“啪!”
一聲清脆的格擋聲。
蘇淺月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仆婦身前,穩穩抓住了劉氏的手腕。
劉氏隻覺得手腕被一隻鐵鉗箍住,動彈不得,更讓她驚駭的是,從蘇淺月的手上傳來一股微弱卻不容忽視的力道。
這死丫頭……竟然有內力?!
劉氏一時愣在當場,滿眼的不可置信。
蘇淺月甩開她的手,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她看著麵如死灰,嘴唇哆嗦的劉氏,一字一句地問道:
“二娘,現在你還有何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