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門口,騷動早已平息。
但那股濃鬱的血腥味和若有若無的藥香,依舊刺激著每一個人的神經。
蘇振海聞訊趕來,看見蘇淺月那副從修羅場裡爬出來的模樣,兩腿當場就是一軟。
“你、你……你這是得罪了魔君大人?”
他聲音發顫,臉色慘白,幾乎是脫口而出。
她是去赴魔君的斷魂崖之約,結果她就弄成這樣回來,不是闖了大禍是什麼?!
蘇淺月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路上遇到幾隻不開眼的瘋狗。”
“已儘數打發。”
她語氣平靜,卻透著刺骨的寒意,徑直越過他,朝著自己的小院走去。
留下蘇振海和一眾噤若寒蟬的下人,在原地驚疑不定,麵麵相覷。
瘋狗?打發了?
這輕描淡寫的語氣,讓他們心底直冒寒氣。
這位大小姐,是越來越看不透了!
消息很快傳到了福安堂。
“什麼?!”
蘇老太君猛地從軟榻上坐起,手中的佛珠啪一聲斷裂,珠子滾落一地。
“李供奉他們……幾乎全軍覆沒?”
她聲音尖利,帶著不可置信。
那可是她娘家培養多年的死士,每一個都身手不凡!
怎麼可能折在一個黃毛丫頭手裡!
當聽到蘇淺月渾身浴血,煞氣衝天地回府,卻毫發無傷時,蘇老太君隻覺得眼前陣陣發黑,一口氣沒上來,險些當場昏厥過去。
“老太君!老太君!”
心腹張嬤嬤連忙扶住她,又是掐人中又是順氣。
蘇老太君撐著一口氣緩過來,眼中第一次對那個孫女,產生了難以遏製的恐懼。
這個蘇淺月,已經不是她能隨意拿捏的了!
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難道……是魔君的人出手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蘇老太君更是心驚肉跳。
回到小院,蘇淺月屏退了所有人。
空氣中還殘留著她身上帶回來的血腥與藥味。
她坐在桌前,仔細回憶著與黑衣人統領的對話,以及那使者最後意味深長的話語。
“林家的傳承不是那麼好拿的。”
“蘇老太君看中的是傳承中的力量……”
“有些人是想將林家存在過的痕跡,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去。”
蘇淺月眸光微凝。
傳承的力量!鳳血玉佩是開啟林家傳承的關鍵。
蘇老太君如此不擇手段,甚至不惜動用死士截殺她,對這玉佩的渴望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這更加確信了她的判斷——鳳血玉佩,極有可能就在蘇老太君手中!
她開始梳理所有線索,母親留下的玉簪,簪尾曾隱晦地指向棲鳳小築的某個方向。
棲鳳小築那個被她發現的空暗格,顯然曾經存放過極為重要的東西。
蘇老太君對母親舊物的嚴密控製,以及這次不惜代價的截殺。
所有證據,都清晰地指向一個結論:
鳳血玉佩若非被蘇老太君貼身收藏,便是藏在她最核心的福安堂深處!
但是,如何奪取?
蘇老太君的福安堂,守衛森嚴,明裡暗裡不知道有多少高手。
更何況,蘇老太君本身的修為,她至今未能探清。
硬闖,無異於以卵擊石,自投羅網。
蘇淺月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
她想到了那枚漆黑的魔君令牌。
令牌入手冰涼,帶著一股說不清的詭異氣息。
以此牌可召血煞衛,如果運用得當,這枚令牌或許能成為破局的關鍵。
但她下意識地排斥,一旦動用就意味著她與血煞魔君的糾葛更深一層,也更坐實了她是他棋子的身份。
蘇淺月不想徹底淪為魔君的傀儡,任人擺布。
“小姐,您的傷……”
翠兒端著熱水和傷藥進來,看到蘇淺月沉思的模樣,和她身上尚未完全褪去的血跡,眼圈一紅,聲音帶著哭腔。
蘇淺月回過神,讓她處理手臂上一些細小的擦傷。
凝碧丹藥效強大,內傷和重傷已無大礙,但這些皮外傷還需要清理包紮。
翠兒小心翼翼地為她擦拭血汙,塗抹藥膏,眼淚卻忍不住往下掉。
“小姐,以後彆再做這麼危險的事了,翠兒好怕……”
蘇淺月看著她擔憂的臉,心中微暖,卻沒有開口安慰。
有些路,必須自己走。
她的思緒依舊在如何合理地接近蘇老太君,並讓她在不情願的情況下拿出鳳血玉佩上。
一個念頭如同電光石火般劃過腦海:鳳血玉佩既然是林家的傳承信物,除了作為開啟傳承的鑰匙,它本身……是否也具有某種特殊的力量?
否則,蘇老太君為何如此看重,甚至可能貼身收藏?
僅僅是為了那虛無縹緲的傳承中的力量?
萬一那傳承需要特定的血脈或者條件才能開啟呢?
老太婆難道不懂?
除非,這玉佩本身對她就有極大的好處!
比如養身續命?或者輔助修煉,提升實力?
蘇淺月眼底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
如果真是這樣,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不能再被動等待了,她需要製造一個機會。
一個讓蘇老太君不得不動用鳳血玉佩,或者不得不暴露它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