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剖婦殺子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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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雲凡推開那扇半掩的公寓門時,濃重的血腥味立刻撲麵而來。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多年的刑警生涯讓他對各種凶案現場早已司空見慣,但這一次的氣味還是讓他胃部一陣緊縮。

"唐隊,現場在裡麵。"警員小李站在玄關處,年輕的麵龐上帶著明顯的不適,"法醫老陳說情況很特殊。"

唐雲凡點點頭,戴上手套和鞋套,緩步走進公寓。客廳整潔得近乎異常,沒有打鬥痕跡,茶幾上甚至還擺著一杯喝了一半的牛奶,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膜。但那股血腥味越來越濃,指引著他走向臥室。

床上的女性已經失去生命跡象,皮膚呈現出不自然的灰白色。她的腹部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邊緣整齊得近乎專業。老陳小心地掀開覆蓋的紗布一角,唐雲凡看到裡麵隱約有器官組織的輪廓。更令人震驚的是,傷口深處似乎看到有一個小小的胎兒,連接著一條暗紅色的臍帶組織。

法醫老陳正蹲在床邊檢查屍體,聽到動靜抬起頭,眼鏡後的眼睛閃爍著專業而冷靜的光芒。

"來了?"老陳的聲音平靜得近乎冷酷,"死者林小慧,28歲,懷孕七個月。死亡時間大約在昨晚10點到淩晨1點之間。初步判斷,死因是失血過多,但脖子上有掐痕,可能是先被扼昏再被剖腹。"

唐雲凡強迫自己將視線從那個可憐的小胎兒身上移開:"胎兒呢?"

"被扼死後拽出子宮,"老陳推了推眼鏡,"凶手很專業,剖腹的切口相當整齊,可能是醫用手術刀或者非常鋒利的刀具所為。"

唐雲凡環顧四周。臥室同樣整潔,沒有打鬥痕跡。床頭櫃上放著一本孕婦保健手冊,翻到"第七個月"那一頁。衣櫃門關著,梳妝台上的化妝品排列整齊。唯一異常的是床邊的地板上,有幾滴血跡延伸向門口。

"凶手清理過現場,"唐雲凡低聲說,"但太匆忙,沒注意到這些血跡。"

小李站在門口記錄,手有些發抖:"唐隊,這得多大仇啊對孕婦下這種手"

唐雲凡沒有回答,他注意到床頭櫃的抽屜微微拉開一條縫。戴上手套,他輕輕拉開抽屜,裡麵是一些普通的藥品和雜物,但最上麵放著一張折疊的紙。他小心地展開,是一份dna檢測報告。

"老陳,你看這個。"唐雲凡將報告遞給法醫。

老陳快速瀏覽後,眉頭緊鎖:"胎兒dna比對報告結果顯示'排除生物學父親關係'。這是兩周前做的檢測。"

"查一下死者的丈夫。"唐雲凡立即說。

小李已經翻開筆記本:"張建強,31歲,某建築公司項目經理。鄰居說昨晚聽到他們夫妻吵架,大約9點半左右,後來就安靜了。今早張建強正常去上班,目前在公司。"

唐雲凡的眼神變得銳利:"把他帶回來問話。另外,查一下這份dna報告的來源。"

廚房是下一個勘察重點。唐雲凡注意到水槽裡有幾個碗碟,已經洗過但沒擦乾。刀具架上少了一把菜刀——這是最明顯的空缺,其他刀具都按照大小排列,唯獨中間少了一把。

"凶器可能是菜刀,"唐雲凡對跟進來的小李說,"查一下這套刀具的品牌,看看少了哪把。"

冰箱上貼著幾張便簽,大多是購物清單和提醒事項。但最下麵一張引起了唐雲凡的注意:"建強:產檢改到周四下午3點,彆遲到。——小慧"便簽旁邊還有幾個用筆狠狠劃過的痕跡,幾乎戳破了紙張。

法醫老陳走進廚房:"臥室初步勘察完了,等屍體運回去做詳細屍檢。我在死者指甲裡發現了一些皮膚組織,不屬於她自己。"

"掙紮痕跡?"唐雲凡問。

老陳點點頭:"很輕微,但確實有。還有,我在浴室下水道口發現了幾根頭發,比死者的短且粗,可能是凶手的。"

小李的手機響了,他接聽後快速說了幾句,然後轉向唐雲凡:"唐隊,張建強已經帶到局裡了。另外,那套刀具是'雙立人'的,確實少了一把主廚刀。"

唐雲凡最後掃視了一遍廚房:"收隊,回去審張建強。"

審訊室裡,張建強看起來完全不像一個剛殺害妻兒的凶手。他穿著整潔的襯衫和西褲,頭發一絲不苟,雙手交疊放在桌上,表情平靜得近乎冷漠。唯一異常的是他的眼睛——布滿血絲,眼下是深重的黑眼圈。

"張先生,"唐雲凡坐在對麵,語氣平靜,"你知道為什麼請你來嗎?"

張建強微微抬頭:"因為我妻子死了。"他的聲音出奇地平穩,"但我沒殺她。"

"我們還沒告訴你妻子是怎麼死的,"唐雲凡銳利地指出,"你怎麼知道她死了?"

張建強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我我今早回家拿文件,看到警車和血跡。鄰居告訴我的。"

唐雲凡翻開文件夾,取出幾張現場照片,緩緩推到張建強麵前:"認識這些嗎?"

張建強的目光落在照片上,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猛地彆過頭,乾嘔了幾聲,但強忍住沒吐出來。

"你你們怎麼能"他的聲音開始發抖,"她還是個孕婦啊"

"是你乾的,對嗎?"唐雲凡突然提高聲音,"你用廚房的菜刀剖開了你懷孕七個月的妻子的肚子,就因為她懷的不是你的孩子!"

張建強像被雷擊中一樣僵住了。幾秒鐘後,他突然大笑起來,那笑聲歇斯底裡,帶著明顯的瘋狂。

"不是我的孩子?"他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那個賤人她懷了野種還敢騙我是我的!我養了她七年!七年!"

唐雲凡和小李交換了一個眼神。張建強的反應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所以你就殺了她,"唐雲凡冷靜地繼續,"還有那個無辜的孩子。"

"無辜?"張建強的笑聲戛然而止,表情瞬間變得猙獰,"那是野種!賤人和她情夫的野種!我親眼看到她和那個男人從酒店出來我跟蹤了她一個月!"

小李快速記錄著。唐雲凡注意到張建強的手開始不自覺地抓撓桌麵,留下幾道白色的劃痕。

"dna檢測報告是你做的?"唐雲凡問。

張建強點點頭,突然變得異常平靜:"兩周前。我趁她睡覺時取了她的頭發還有我的。結果出來那天,我差點當場掐死她。"他抬起頭,眼神空洞,"但我沒有我愛過她我給了她機會解釋"

"她怎麼解釋的?"小李忍不住問。

張建強的嘴角扭曲出一個可怕的笑容:"她說那是意外,她喝醉了,就一次求我原諒她,為了孩子"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但我每天看著她的肚子變大,就想到那個野種在裡麵長大我受不了"

審訊室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唐雲凡能感覺到張建強正在崩潰的邊緣,他決定再加一把力。

"菜刀在哪?"他直接問道。

張建強愣了一下:"什麼?"

"廚房少了一把'雙立人'的主廚刀,"唐雲凡直視著他的眼睛,"你用那把刀剖開了你妻子的肚子,然後把它藏在哪裡了?"

張建強的眼神開始遊移:"我我沒"

"指紋,"唐雲凡打斷他,"我們在臥室門把手上發現了你的指紋,還有浴室的水龍頭。你清理了現場,但不夠徹底。法醫在死者指甲裡發現了你的皮膚組織,你妻子死前抓傷了你。"

張建強下意識地摸了摸右手手腕,那裡有幾道新鮮的抓痕。

"還有dna,"唐雲凡繼續施壓,"你妻子的,胎兒的,還有你的。你以為洗掉血跡就沒事了?"

張建強的呼吸變得急促,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突然,他猛地站起來,雙手重重拍在桌上:"是我乾的!怎麼樣?!那個賤人該死!野種也該死!我辛辛苦苦工作養家,她就在我背後偷人!"

唐雲凡示意站在一旁的小李按住激動的張建強。當手銬扣上時,張建強突然癱軟下來,開始無聲地流淚。

"我本來我本來沒想殺她"他的聲音支離破碎,"昨晚我們又吵起來她說要離開我,帶著'他的孩子'遠走高飛我我失控了"

唐雲凡合上文件夾:"張建強,你涉嫌故意殺人罪,現在正式逮捕你。"

案件似乎就此告破。但回到辦公室,唐雲凡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張建強的供述合情合理,證據鏈也完整,但

"唐隊,"法醫老陳推門進來,手裡拿著屍檢報告,"有個奇怪的地方。死者確實是被剖腹致死,但胎兒脖子上的勒痕手法很專業,幾乎是瞬間致死。不像是一個憤怒的丈夫能做得出來的。"

唐雲凡接過報告:"你是說"

"還有,"老陳繼續道,"我在胎兒身上發現了微量的麻醉劑成分。凶手可能先麻醉了胎兒再下手。"

唐雲凡的眉頭越皺越緊:"張建強是建築項目經理,沒有醫學背景吧?"

小李查了一下記錄:"沒有。但他父親是退休外科醫生。"

唐雲凡猛地站起來:"查一下他父親昨天的行蹤!"

調查結果令人震驚。張建強的父親張德海,65歲,退休前是市立醫院的外科副主任。昨晚9點到11點,他聲稱自己在老年活動中心下棋,但活動中心的監控顯示他9點半就離開了。

"帶他來問話。"唐雲凡下令。

審訊室裡,張德海看起來比兒子鎮定得多。白發梳得一絲不苟,穿著整潔的 olo衫和休閒褲,神情自若。

"張醫生,"唐雲凡開門見山,"昨晚9點半後你去哪了?"

張德海微微一笑:"回家睡覺。老了,熬不了夜。"

"你兒子承認殺害了兒媳,"唐雲凡直視著他的眼睛,"但有些細節對不上。比如胎兒脖子上的專業勒痕,還有麻醉劑的使用。"

張德海的表情絲毫不變:"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你明白,"唐雲凡將屍檢報告推到他麵前,"隻有專業外科醫生能做到這種程度。你兒子衝動之下掐暈了妻子,然後打電話向你求助。你趕到後,決定'處理'掉那個'野種',不是嗎?"

張德海的嘴角微微抽動,但很快恢複平靜:"警官,指控是要講證據的。"

"證據會有的,"唐雲凡站起身,"我們已經申請搜查令,檢查你的醫療包和車輛。麻醉劑不是隨便能弄到的東西。"

張德海終於變了臉色。他沉默了很久,最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建強是我唯一的兒子那個賤女人毀了他的生活我隻是想幫他解決麻煩"

案情真相大白。張建強在爭吵中掐暈了妻子,驚慌之下打電話向父親求助。張德海趕到後,發現兒媳已經奄奄一息,決定"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家庭恥辱"。他用隨身攜帶的麻醉劑先麻醉了胎兒,然後專業地剖腹取出胎兒並扼死,確保不會留下任何生存可能。

結案報告遞交給檢察院的那天,唐雲凡站在辦公室窗前,望著陰沉的天空。一個因背叛引發的家庭悲劇,兩條無辜的生命,兩個從受害者變成加害者的男人這個案子沒有贏家。

"唐隊,"小李走進來,"張建強要求見你最後一麵。"

看守所的會麵室裡,張建強看起來老了十歲。他雙眼紅腫,手腕上的抓痕已經結痂。

"警官,"他的聲音嘶啞,"我我父親他"

"會以從犯和協助毀滅證據被起訴,"唐雲凡平靜地說,"刑期會比你的輕。"

張建強低下頭:"都是我的錯如果我當時冷靜一點"

唐雲凡沒有接話。他看著這個曾經體麵的男人,想到那個被剖腹的孕婦和被扼殺的胎兒,心裡湧起一陣難以名狀的悲哀。

"那個男人"張建強突然問,"那個情夫你們找到了嗎?"

唐雲凡點點頭:"找到了。但他不知道林小慧懷孕了,他們確實隻是一夜情。"

張建強發出一聲介於笑聲和哭聲之間的聲音:"所以我為了一個甚至不知道她存在的野種殺了她"

唐雲凡站起身:"時間到了。"

走出看守所,雨開始下了。唐雲凡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打濕他的衣服。又一個案子破了,但他感受不到絲毫的成就感。隻有無儘的悲哀,對人性的悲哀,對這個世界黑暗麵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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