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雲凡站在玉米地邊緣,清晨的露水打濕了他的褲腳。在他麵前,一個"稻草人"靜靜地立在田間,晨風吹拂,它的"皮膚"微微晃動——那不是布料或塑料,而是真實的人皮。
"第五個了。"法醫老陳蹲在稻草人旁,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指輕輕撥弄著人皮接縫處,"活剝,手法比上一個更精細了。"
警員小李臉色煞白,手裡的相機微微發抖。"這瘋子他把眼睛和嘴唇都縫得這麼整齊"
唐雲凡走近那個可怖的"藝術品"。人皮被完整地剝離,填充稻草後縫合成人形,釘在十字架上。麵部五官被精心保留,空洞的眼眶仿佛還在凝視著什麼。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人皮稻草人穿著受害者生前的衣服,胸前掛著一塊木牌,上麵用紅漆寫著:"不要臉的人"。
"身份確認了嗎?"唐雲凡問道,聲音異常冷靜。
小李翻開筆記本,"初步判斷是周偉,38歲,本地一家保險公司的銷售經理。據同事反映,他經常通過欺騙老年人購買不必要的高額保險獲取提成。上周五下班後失蹤。"
"不要臉的人"唐雲凡重複著木牌上的字,"前四個受害者呢?"
"第一個是婚外情網站創始人,第二個是賣假藥的江湖郎中,第三個是學術造假被開除的教授,第四個是虐待老人的養老院護工。"小李念著名單,"都是道德上有汙點的人。"
老陳站起身,摘下手套,"所有受害者都是被活體剝皮,凶手注射了特殊麻醉劑讓他們保持清醒但無法動彈。剝皮手法極其專業,用的是外科手術級彆的工具。"
唐雲凡的目光掃過玉米地,遠處已有早起的農民在圍觀,警方拉起的警戒線在晨風中飄動。"凶手在傳遞某種信息他不隻是在殺人,還在'展示'。"
"像古代的梟首示眾?"小李問。
"更複雜。"唐雲凡搖頭,"他在用這種方式羞辱死者,同時警示活著的人。"
回到警局,案情分析板上已經貼滿了五起案件的照片和資料。唐雲凡盯著那些被製成稻草人的人皮照片,突然注意到一個細節。
"所有稻草人都被放置在公共場所而且都是受害者曾經'行騙'或'作惡'的地方。"他指著地圖,"第一個在婚外情網站辦公室對麵,第二個在老人活動中心門口"
老陳推了推眼鏡,"有預謀的報複行為。凶手精心挑選目標,然後在他們'犯罪場所'展示他們的皮囊。"
"麻醉劑分析有結果了嗎?"唐雲凡問。
"特殊配方的利多卡因混合腎上腺素,能保持受害者清醒但無法動彈。"老陳拿出一份報告,"這種配方一般不用於臨床,但八十年代一些地下診所用過。"
"地下診所?"小李敏銳地捕捉到這個信息,"我記得第二起案件的受害者,那個賣假藥的,八十年代就是開黑診所的!"
唐雲凡眼睛一亮,"查所有受害者之間的聯係,特彆是八十年代那個時間段。"
調查很快有了突破。五個受害者在不同時期都與一家名為"德盛皮革廠"的企業有過交集——婚外情網站創始人曾是該廠廣告顧問,賣假藥的是廠醫,學術造假的教授曾為工廠做環保評估,虐待老人的護工是工廠前員工家屬,最新受害者則騙過工廠老工人的保險金。
"德盛皮革廠"唐雲凡念著這個名字,"二十年前就倒閉了,老板叫張德海?"
小李快速調出資料,"張德海,65歲,皮革工藝專家。工廠倒閉後開了家手工皮具店,三年前店鋪關閉,此後行蹤不明。妻子早逝,獨生子在國外。"
"皮革專家"唐雲凡若有所思,"誰能比皮匠更了解如何處理人皮?"
老陳補充道:"八十年代地下診所常用皮革廠的邊角料做簡單手術台墊他可能接觸過醫療行業。"
"查他現在的住址,越快越好。"唐雲凡下令。
張德海的住所登記在城郊一棟老式公寓,但當警方趕到時,鄰居表示已經半年沒見過他了。房間空空如也,隻有工作間裡留著一些皮革工具。
"看這個。"小李從抽屜裡找出一張發黃的照片,上麵是年輕的張德海和一位女子站在皮革廠門口的合影。照片背麵寫著:"與愛妻阿梅,德盛十周年,1987"。
唐雲凡盯著照片,突然注意到女子手腕上的獨特胎記。"等等把第三起案件受害者的照片給我看。"
對比之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巧合出現了——第三位受害者,那位因學術造假身敗名裂的教授,正是當年揭發張德海妻子與工廠技術主任有染的人。而技術主任在1989年的一場"意外"中掉入皮革軟化池死亡,張德海的妻子則在三個月後自殺。
"不是連環殺人"唐雲凡低聲道,"是長達三十年的複仇。"
進一步的調查揭示了更黑暗的真相。張德海妻子自殺前曾留下日記,記錄了她因外遇被當眾羞辱的痛苦,而帶頭羞辱她的正是後來成為婚外情網站創始人的廣告顧問和賣假藥的廠醫。
"他先從直接傷害他妻子的人開始"小李翻看著時間線,"然後擴大到所有'不要臉'的人"
老陳皺眉,"但最新受害者周偉與三十年前的事無關啊?"
"周偉騙了德盛皮革廠退休老工人王師傅的養老錢,王師傅上個月自殺了。"唐雲凡看著案件關聯圖,"在張德海眼裡,這同樣是'不要臉'的行為。"
"所以他現在是自封的道德法官?"小李難以置信地問。
唐雲凡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被工作台下一塊鬆動的地板吸引。掀開後,下麵藏著一本厚厚的賬本,裡麵整齊記錄著數十個人的姓名、罪行和計劃。
"天啊"小李倒吸一口冷氣,"他列出了至少二十個目標!"
賬本最後一頁寫著:"工作室地址:清河倉庫b2,勿忘初心。"
清河倉庫是城郊一處廢棄的工業區。唐雲凡帶隊悄無聲息地包圍了b2倉庫,厚重的鐵門上掛著"皮藝工作室"的褪色牌子。
破門而入的瞬間,濃重的防腐劑氣味撲麵而來。倉庫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工作台,上麵攤著一張半剝離的人皮,旁邊擺放著各種手術工具和皮革加工設備。四周牆上掛滿了人皮製品——不隻是稻草人,還有錢包、書皮、燈罩每件物品上都貼著標簽,記錄著來源和"罪行"。
最駭人的是倉庫角落的一個玻璃櫃,裡麵陳列著五張完整的人臉皮,被精心鞣製後繃在特製支架上,像麵具一樣"注視"著闖入者。
張德海就站在工作台旁,身穿皮圍裙,手裡還拿著剝皮刀。他已經是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但眼神銳利得可怕。
"唐隊長,我等你很久了。"他的聲音出奇地平靜,"我知道你們會通過麻醉劑配方找到我。那是我特意留下的線索。"
唐雲凡舉槍對準他,"張德海,放下武器!"
張德海微微一笑,放下剝皮刀,卻從工作台下拿出一個相框,是那張與妻子的合影。"你知道阿梅是怎麼死的嗎?"他的聲音突然哽咽,"她吃了整整一瓶安眠藥,死前用刀劃爛了自己的臉她說沒臉再見人。"
"所以你就開始殺害那些羞辱她的人?"唐雲凡保持警惕,慢慢靠近。
"不全是。"張德海輕撫相框,"我先殺了那個技術主任,把他泡在軟化池裡就像他泡我妻子的心一樣。"他露出病態的微笑,"但後來我發現,這個世界到處都是不要臉的人他們傷害彆人卻毫無羞恥總得有人教他們什麼叫'臉麵'。"
他指向牆上掛著的人皮製品,"每個都是罪有應得。那個網站創始人鼓吹婚外情,毀了多少家庭?那個賣假藥的害死過多少老人?那個教授他當眾羞辱我妻子不忠,自己卻剽竊學生論文!"
唐雲凡注意到工作台上有一本翻開的設計圖,上麵畫著下一個"稻草人"的設計——正是他自己的畫像。
"你把我列入了名單?"唐雲凡冷笑。
張德海點頭,"警察是最不要臉的你們包庇罪犯,收受賄賂"他突然激動起來,"我兒子在國外當律師,他說法律就是笑話!隻有恐懼恐懼才能讓人守住道德底線!"
"所以你自封法官、陪審團和劊子手?"唐雲凡示意警員慢慢包圍。
"我做的是社會早就該做的事!"張德海怒吼,突然從工作台下抽出一把剪刀對準自己的喉嚨,"你們帶不走我!我的審判還沒結束!"
"你兒子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唐雲凡突然問道。
張德海的手微微顫抖,"他他不必知道。"
"因為他會以你為恥?"唐雲凡步步緊逼,"就像你妻子當年以你為恥?"
"閉嘴!"張德海尖叫,剪刀刺破了皮膚,血珠順著脖頸滑下,"阿梅愛我!她隻是隻是"
"隻是受不了你的控製欲?"唐雲凡已經走到足夠近的距離,"賬本裡寫著你監視她的一切,跟蹤她,甚至檢查她的內衣是你逼死了她,張德海。"
"不!"老人崩潰大哭,剪刀當啷落地,"是她背叛了我她不要臉"
唐雲凡一個箭步上前製服了張德海。拷上他時,唐雲凡注意到老人的手腕上有一道道陳年疤痕——那是無數次自殺未遂的痕跡。
押送張德海離開倉庫時,唐雲凡最後看了一眼那個恐怖的工作室。陽光下,牆上的人皮製品投下詭異的陰影,仿佛在無聲控訴。法律會製裁張德海,但那些被他"審判"的受害者,永遠無法複活了。
警車駛離時,唐雲凡想起張德海賬本扉頁上寫的一句話:"當法律不能維護道德,剝皮匠就是最後的正義。"
他搖搖頭,關上了案卷。正義從不該如此血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