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恩發覺,與自己以為猶猶豫豫的性格不同,哈瑞斯竟然是個很有行動能力的人。
在他決定去圖坦卡蒙墓葬的次天,就開始頻繁早出晚歸,買了各種東西回來。
有些混亂的客廳裡。
道恩好奇地提起一瓶液體粘稠,不停翻湧泡泡的乳白色魔藥。
“這是什麼?”
“一種魔力顯影藥劑,能將有魔力的地方染成紫色,有概率幫助下墓的人避開詛咒。”
哈瑞斯忙亂中抬頭看了一眼:“而且,某些被魔法隱藏起來的密道也能用它映照出來。”
“這麼方便?”
道恩有些驚訝。
他握著瓶口輕輕晃了晃,看乳白色的粘液掛在瓶壁上慢慢下滑:
“話說回來,既然有這種好東西,近千年了,怎麼金字塔裡還有沒被發現的地方?”
“因為它沒你想得那麼好用。”
哈瑞斯將自己買回來的東西全拿出來,一個個檢查其質量,解釋道:
“雖然能映照出魔力痕跡,但究竟是密道,是詛咒,還是什麼無關的魔法裝飾,很多都需要親自接觸才能做出判斷。”
“而且,等你進了金字塔就明白了——為什麼埃及這個地方解咒工作盛行幾百年工作?因為那裡的詛咒簡直多不勝數!”
正說著。
哈瑞斯突然頓了一下,他將一瓶淡紅色的魔藥拿起來仔細辨彆,然後不爽地摔扔到桌子另一邊:
“該死的奸商!一瓶熒光藥劑竟然還給我造假!”
道恩歪歪腦袋,拿起那瓶扔過來的魔藥看了看:“嗯……加了嚏根草汁液的自來水?這你都能買錯?”
“……誰知道成本價不到一德本的東西他們也賣假貨?”
哈瑞斯一幅一言難儘的表情。
他輕哼一聲自認倒黴,也沒有回去找商販算賬的打算。
道恩將手中的假藥放回桌麵,拉回正題:
“不過,如果埃及金字塔裡的詛咒真像你說的那麼繁多,為什麼麻瓜世界研究了這麼久,隻有極個彆的詛咒傳聞?”
“因為很多詛咒都在密室裡,他們都接觸不到。”
“接觸不到?你是說麻瓜驅逐咒?”道恩一挑眉梢:“這不是近現代才有的東西嗎?”
“不,並不是麻瓜驅逐咒。”
哈瑞斯搖搖頭:
“古埃及隔絕麻瓜的方法是設下感應魔法。凡是無魔力者,都找不到他們真正掩埋自身的密室密道。”
他說著,又把一個指南針似的東西塞進自己用無痕延伸中擴展過的背包中。
……
肉眼可見,哈瑞斯這些天真的很忙!
但這並不能成為讓道恩放棄壓榨他的理由。
在道恩來到盧克索的第三天,他就強硬要求哈瑞斯抽一天時間,陪他練習幻影移形咒。
哈瑞斯反抗無效,隻得將行動的日期推遲一天。
幻影移形……
這是霍格沃茨學生在六年級時才可以開始學習的魔法,並且隻有通過考試,才能拿到許可證明。
道恩認為,相比於其他魔法強調的咒語與手勢,幻影移形更能體現魔法唯心的本質。
因為它在施展時,最重要的是三個法則——目標,決心,從容。
即,明確的想象出要抵達的地點,堅定相信自己能到達目標位置,以及在施法時保持動作平穩。
在這種對魔法唯心的相信上,道恩自認為自己比其他人更具優勢。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他第一次嘗試,是以一個10米外的木圈作為目標。
移動的過程格外順利,不偏不倚抵達木圈後,道恩甚至連一根頭發也沒有分離。
不過也並不是全無意外。
在練習快結束的時候。
因為道恩突然好奇,幻影移形咒改變的究竟是什麼圖案?
是自身的,還是自然界的?
結果一分神,就導致自己再次現出身形後,半截胳膊停留在原地。
道恩看了看胳膊上還能觀察到肌肉蠕動的截麵。
幻影移形失誤而造成的分體很有意思——
雖然肢體被截斷,但截麵沒有留出任何鮮血,而且還能感應到指頭的存在。
當然,如果不在短時間內重新接上,那這種神奇就會消失無蹤。
哈瑞斯將道恩那半截胳膊對準臂膀,用簡單的魔法接好,遲疑片刻後:
“在下墓前,我想把威廉送回英國,讓我父親幫忙照顧幾天。”
“不可以。”
道恩活動著接好的胳膊,頭也不抬地拒絕:
“威廉也知道我的身份,想讓他回英國,除非同樣和我簽訂牢不可破的誓言。”
他說著,還回頭看了眼坐在台階上一動不動的威廉,聳聳肩膀:
“不過,看這小孩木訥的樣子,怎麼也不像能順利完成儀式的模樣吧?”
——冠冕堂皇的借口!
真實的理由當然不是這樣。
道恩已經準備在哈瑞斯去圖坦卡蒙的墓葬後,就著手對血咒進行一些研究。
所以,他自然不能讓威廉在這個關口離開身邊。
哈瑞斯對此滿腔怨言。
可因為牢不可破的誓言,有些事他隻能處在被動的局麵。
“把他留在家裡吧,卡特先生,我又不會害他。”
道恩中止練習,拿起旁邊放著的冰水灌下,擦擦嘴角:“畢竟,我還等著你能帶聖甲蟲回來呢,怎麼可能做讓你生氣的事?”
“嗬!”
哈瑞斯冷笑一聲,想到自己身受詛咒,不知道能活多久,也不忍了:“隻有乞丐才會坐享其成!”
“資本家也會。”
道恩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所以,為了能讓你安心為我做事,而不是和我玉石俱焚,我一定照顧好你的軟肋。”
哈瑞斯一瞬間啞口無言。
他深吸口氣,突然想,能不能讓自己父親來埃及一趟?
不過看了一眼道恩,又覺得這簡直是推人入火坑的餿主意。
於是。
威廉留家這事就在哈瑞斯的默認中敲定下來。
第二天。
哈瑞斯繼續去帝王穀附近的商鋪采購物資,道恩順勢跟了上去。
除了好奇這裡與胡夫金字塔那邊有什麼不同以外。
道恩同樣是在提前踩點,想看看哪些地方的巫師更容易抓回去,當做自己的實驗素材。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
在專門買賣違禁品的店鋪裡,道恩還狠狠敲詐了哈瑞斯,讓對方給他買了一大瓶複方湯劑與幾小瓶吐真劑。
……
日月幾度輪轉。
時間過去飛快。
在決定去往圖坦卡蒙墓葬的當天上午,一個被哈瑞斯稱為同夥的女人被他領回了家中。
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五官立體,長發及腰,左右手腕上各帶著五個金屬環。
道恩一眼便認出,這是他在【阿蒙霍特普書店】裡遇到的女人。
“我本來以為你是個討厭英國的愛國主義者,沒想到竟然願意和英國人一起去下埃及法老的墓。”
道恩有些意想不到。
但女人輕搖食指:“彆誤會,我隻是對聖甲蟲以及某些秘密感興趣而已,和英國佬可沒關係。”
她似乎對卡特家很熟悉,自顧自拿出一瓶啤酒,用魔法將它冰鎮冷卻。
雖然被當麵吐出不好聽的詞彙,但早已知道對方性格的哈瑞斯並不生氣,隻是奇怪問:“你們認識?”
“一麵之緣。”
女人笑了笑。
她灌下一口啤酒,用舌尖舔去嘴角的泡沫,率先對道恩自我介紹:“法蒂瑪……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小朋友。”
道恩點點頭,隨便說出一個假名字。
他看著麵前像是優雅貴族的知性女人:“對聖甲蟲感興趣……你身上也有詛咒?”
“不!隻是單純的好奇。”
“好奇?”
“沒錯。”
法蒂瑪提著裙子一角,優雅地坐在椅子上:
“你知道嗎,即便刨除聖甲蟲,在目前所有已知的埃及法老中,圖坦卡蒙是秘密最多的那一擋。”
“就比如說他的墓葬……不管埃及那些法老是怎麼死的,他們都有屬於自己較大的陵墓。”
“但偏偏圖坦卡蒙的墓葬格外狹小,而且還被壓在拉美西斯六世的墓葬下麵。”
“更關鍵的是,雖然裡麵出土了5000餘件珍貴物品,但唯獨沒有從中找到記載圖坦卡蒙生前事跡的紙莎草。”
“如此多的隱秘,難道你不會感到好奇嗎?”
談論到隱藏的曆史,法蒂瑪的話明顯多了起來。
道恩古怪地看她一眼:“你是曆史學家?”
“兼職考古。”法蒂瑪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你能叫我神學家。”
神學家?
道恩稍微有些怔然:“巫師也會有神學家?”
“這很奇怪嗎,孩子?巫師與麻瓜可沒什麼不同,我們同樣是人,都有各自的興趣,各自的愛好。”
女人說道:“而我呢,就格外喜歡探索曆史帶來的刺激感,以及追逐那些虛無縹緲的神祇。”
道恩一挑眉梢:“這麼說,你認為埃及中的神明確實存在?”
“我不知道,所以正在努力證實。”女人雙手一攤。
談到自己感興趣的話題,每個人都想要多說兩句,法蒂瑪自然也不例外:
“孩子,你有認真學過麻瓜界的曆史嗎?”
“如果你對埃及有足夠的了解,你就會發現,有些事情在麻瓜眼中稀疏平常,但用魔法的視角打開,卻顯得格外有趣。”
“比如呢?”道恩被勾起了好奇心。
“依舊拿圖坦卡蒙舉例。”
女人雙手合握,手腕上的金環滑落,發出叮當脆響:
“圖坦卡蒙生活在公元前1341年至公元前1323年,是埃及第18王朝的末代法老。”
“他十歲登基。當時,被傳遞到他手中的埃及王朝有著特彆大的矛盾,你知道為什麼嗎?”
道恩老實搖頭,他對於埃及曆史可沒有什麼研究。
法蒂瑪微微笑道:
“原因是他的父親——阿蒙四世對於宗教的改革。”
“當時,因為埃及眾多的神明已經嚴重影響到平時的生活與對法老的信仰,阿蒙四世在位時期,頒布了一條有趣的命令——”
“他廢除了那些繁雜的神明,宣布從此以後,埃及隻能信仰一個神,那就是太陽神阿頓。”
“當然!”
“因為這場改革過於激烈,在阿蒙四世與圖坦卡蒙死後,就被新繼任的法老廢除掉了。”
法蒂瑪說到這頓了一下,看向道恩:“所以,你發現問題了嗎?”
道恩若有所思地張開嘴。
但不等他回答,女人就已經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埃及巫師對神的觀感真的太古怪了!”
“一方麵,他們明明擁有比麻瓜更強大的力量,卻在統治民眾時仍不忘宣傳神明的存在,並且自身也格外信仰。”
“可另一方麵,他們似乎又認為神明不存在,有不少法老都插手過神明的廢立。”
法蒂瑪用食指輕點著下巴:“你覺得是為什麼呢?或者乾脆點問,你認為神明是存在呢,還是不存在?”
“我不知道……”
道恩沉默片刻,輕聲回答。而這時,他腦海裡卻想到了不知按什麼想法在驅動的自然魔力。
……
砰——!
這時。
哈瑞斯突然將背包放在桌上,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好了,閒話少說!法蒂瑪,快檢查一下你要帶的東西。”
“放心,早就準備好了!而且以防萬一,我還帶了這個。”
女人將手伸進裙子的偏平口袋裡,稍一用力,竟從中拉出一隻黑色的貓咪出來。
哈瑞斯明顯一愣:“該死!你帶隻貓乾什麼?”
“彆小看它!”
女人輕輕摸著黑貓的腦袋:
“如果我們遇見複活的法老,它或許可以幫我們逃得一命……畢竟複活的木乃伊都害怕黑貓嘛。”
“……這是民間傳說吧。”
哈瑞斯顯然有些無語,看著正喵喵叫的黑貓:“而且,木乃伊複活什麼的,怎麼可能有這種事?”
“這誰知道呢?”
女人又一次露出個神秘的微笑:
“你們英國最崇拜的巫師鄧布利多不是說過嗎,死亡是一場偉大的冒險。”
“既然死亡後會去往另一個世界,那靈魂掙脫冥界的束縛,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對吧?”
哈瑞斯頓時語塞。
“算了,你開心就好。”
他歎口氣,將背包背上:“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嗎?”
“當然。”
法蒂瑪優雅起身。
……
……
哈瑞斯離開了。
在認真懇求道恩不要傷害威廉之後。
道恩自然滿口答應。
“現在就剩我們兩個人了呢。”
目睹男人與女人的背影消失在黃沙之中,站在門口的道恩笑了笑,牽起身旁男孩肉乎乎的手腕。
威廉木訥的看看他,又把頭低下。
“接下來的時間,就讓我們好好相處吧。”
道恩想露出一個和善的表情,但嘴角剛扯開,就突然頓住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哈瑞斯這些天的洗腦有了成效。
他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言論……似乎的確沾點變態的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