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紫色的巨大鬼臉在食星花本體的旋渦之上咆哮成型,空洞的眼窩燃燒著貪婪的紫焰,獠牙巨口仿佛要吞噬整個廣場!那混合著億萬生靈哀嚎的精神衝擊,如同實質的海嘯,狠狠撞向眾人!
雪靈兒悶哼一聲,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嬌軀搖搖欲墜,失去了冰魄玉髓的防護,她脆弱的識海如同暴風雨中的小舟!紫霄真人虯髯怒張,銅鈴大眼瞬間布滿血絲,發出野獸般的痛苦嘶吼,雙拳緊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試圖用劇痛對抗那撕裂神魂的魔音!清風子祖師更是直接“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抱頭,發出淒厲的慘嚎,老臉上涕淚橫流,道心徹底崩潰!熊雲蘿也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胸口,踉蹌後退,嘴角溢出一縷鮮血,手腕星印黯淡無光,血脈深處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唯有歐衛,被玄青穩穩抱在懷裡。那恐怖的魔音和精神衝擊,在靠近玄青身周三尺的無形壁壘時,如同撞上了不可逾越的天塹,無聲無息地消弭、湮滅。小家夥隻覺得耳朵裡嗡嗡響,有點吵,大眼睛困惑地看著那張猙獰咆哮的紫色大臉,小嘴一癟:“好吵!壞花花!醜死了!”
懸浮在空中的星輝靈蝶“小星”,被這股專門針對星靈本源的汙穢衝擊掃過,發出一聲痛苦尖銳的悲鳴!它那純淨的星塵之翼劇烈顫抖,灑落的光點變得紊亂黯淡,小小的身軀如同風中殘燭般向下墜落!
“小蝴蝶!”歐衛驚叫,小臉上滿是焦急。
玄青那深邃如寒潭的龍眸,終於從食星花本體上移開,落在了那張咆哮的紫色鬼臉上。他的眼神,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仿佛看到的不是滅世魔物,而是一縷礙眼的塵埃。
“聒噪。”
低沉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天之上的神諭,帶著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清晰地壓過了那震耳欲聾的魔吼!
隨著這聲淡漠的宣判,玄青動了。
他並未抬手,也未掐訣。
隻是抱著歐衛,朝著那巨大的紫色鬼臉,極其隨意地,踏出了…一步。
一步踏出,風雷不起,光華不顯。
但一股無形的、仿佛源自天地初開時最本源的“秩序”意誌,如同無形的漣漪,以他落腳點為中心,朝著那猙獰的紫色鬼臉,無聲卻無可阻擋地蔓延而去!
那漣漪所過之處,空間並未扭曲,光線並未湮滅。
隻是…那由深紫色粘稠光霧構成的、咆哮猙獰的鬼臉,其內部瘋狂奔湧、扭曲混亂的能量結構,被這股秩序意誌…強行“梳理”了!
如同最頂級的玉雕大師,麵對一塊粗糲的頑石,輕輕一刀,便剔除了所有多餘、雜亂的石屑,隻留下…最核心、最本真、最“省力”維持的那一點結構。
於是——
那張巨大猙獰、獠牙畢露、散發著滔天魔威的紫色鬼臉,在玄青那一步踏出的秩序漣漪掃過的瞬間——
扭曲的五官驟然僵住!空洞眼窩中的貪婪紫焰如同被澆滅的燭火,瞬間熄滅!
下一秒,它那由無數混亂符文和汙穢能量構成的龐大身軀,如同被投入熔爐的蠟像,開始無聲地、迅速地…消融、坍塌!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能量對衝的轟鳴。
隻有一種令人心悸的、仿佛空間被強行抹去一塊的“空洞感”。
嗤…嗤…嗤…
如同冰雪在烈日下融化。
那巨大的、足以讓元嬰修士神魂戰栗的恐怖鬼臉,在眾人呆滯的目光注視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變形、最終…化作一縷縷毫無威脅的、淡紫色的輕煙,嫋嫋飄散在廣場上空。
連同那震耳欲聾的魔吼,也戛然而止,仿佛從未響起過。
死寂。
白玉廣場上,隻剩下眾人粗重壓抑的喘息聲。
雪靈兒扶著膝蓋,劇烈喘息,清冷的眸子裡倒映著那飄散的紫煙,充滿了極致的震撼和後怕。紫霄真人保持著抱頭嘶吼的姿勢,僵在原地,虯髯下的嘴巴張得能塞進自己的拳頭。清風子祖師跪在地上,臉上的涕淚還未乾涸,茫然地看著那消失的鬼臉,仿佛剛從十八層地獄被撈了回來。熊雲蘿捂著胸口,嘴角的血跡刺目,眼中卻爆發出劫後餘生的狂喜和難以置信!
“壞花花…臉沒了?”歐衛眨巴著大眼睛,看著空蕩蕩的旋渦上方,小臉上滿是驚奇,隨即開心地拍起小手,“玄玄伯伯好厲害!把壞臉臉變沒啦!”
玄青並未理會小家夥的歡呼,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了那株高達百丈的食星花本體之上。失去了那凝聚的魔念鬼臉,食星花那巨大的深紫色旋渦依舊在沸騰翻滾,發出“咕嘟咕嘟”的粘稠聲響,散發出更加濃鬱、令人作嘔的甜香和恐怖的壓製力場,仿佛在醞釀著更凶戾的反撲!
“前輩!此獠魔根深種!本體不除,後患無窮!”清風子祖師終於從地上爬起來,聲音嘶啞,帶著刻骨的恨意和恐懼。剛才那鬼臉的精神衝擊,差點讓他道心崩毀,淪為行屍走肉!
“俺老紫…撕了它!”紫霄真人怒吼一聲,就要衝上去,卻被熊雲蘿死死拉住。
“彆衝動!它的本體紮根此地不知多少歲月,與這片扭曲的聖地幾乎融為一體!蠻力無用!”熊雲蘿急聲道,她手腕上黯淡的星印傳來陣陣悸動,指向食星花那虯結主莖深處,“那裡…有東西!很痛苦…很悲傷…它在呼喚星輝…”
就在這時!
“嘰——!”
一聲虛弱卻充滿焦急和催促的清鳴響起!是星輝靈蝶“小星”!它從墜落中勉強穩住身形,小小的身軀依舊黯淡,但那雙純淨的銀白眼眸卻無比堅定地看向廣場深處,那片被食星花巨大陰影籠罩的區域!它奮力扇動著星塵之翼,灑落的光點艱難地凝聚成一條極其微弱、斷斷續續的星輝路徑,頑強地穿透濃鬱的紫霧,指向食星花後方!
“它讓我們…繞過去?”雪靈兒瞬間明白了靈蝶的意圖,“真正的核心…在食星花後麵?”
玄青的目光,順著靈蝶指引的微弱星輝路徑,穿透層層扭曲的紫霧,落向廣場深處。在那裡,食星花巨大陰影的邊緣,隱約可見幾道…斷裂的、布滿歲月塵埃的…巨大石柱輪廓!
他不再猶豫,抱著歐衛,一步踏出,身影如同融入空間的墨痕,沿著靈蝶指引的那條微弱星輝路徑,徑直朝著食星花後方的陰影區域走去!那濃鬱到化不開的紫色光霧和恐怖的壓製力場,在靠近他身周三尺時,如同遇到了無形的斥力,無聲地滑開、繞行,形成一條狹窄的通道!
“跟上!”熊雲蘿眼中爆發出希望的光芒,強撐著虛弱的身體,緊隨其後!雪靈兒和紫霄真人連忙架起還有些腿軟的清風子,跌跌撞撞地跟上!
踏入食星花本體投下的巨大陰影範圍,眾人隻感覺渾身一沉!那無處不在的壓製力場和侵蝕神魂的甜香,陡然增強了數倍!仿佛有無數粘稠冰冷的觸手纏繞著身體,拖拽著靈魂,要將人永遠留在這片汙穢的陰影之中!
紫霄真人每一步都如同陷入泥沼,額角青筋暴跳,全靠一股蠻橫的意誌支撐。雪靈兒臉色蒼白如雪,貝齒緊咬下唇,滲出血絲,強行維持著清醒。清風子祖師更是如同死狗般被拖著走,眼神渙散,嘴裡無意識地念叨著:“秘典…我的太古秘典…”
“衛衛…好困…”連歐衛都受到了影響,小腦袋一點一點,眼皮打架,懷裡的雲朵抱枕和黑石頭都抱不穩了。
唯有前方的玄青,步履依舊沉穩。他周身那無形的秩序壁壘,如同破開濁浪的巨艦船首,在粘稠的紫霧中犁開一條通路。他深邃的龍眸,穿透層層陰影,落在那片區域的核心——
那不再是幾根孤零零的斷柱。
食星花巨大陰影的邊緣,赫然是一片規模宏大的…廢墟!
殘破的、高達數十丈的宏偉玉白石柱,如同巨神的斷骨,歪斜地矗立在破碎的白玉地麵上。巨大的穹頂早已坍塌,隻留下幾道孤零零的、布滿裂痕的弧形石梁,在陰影中勾勒出昔日的恢弘輪廓。倒塌的牆壁上,覆蓋著厚厚的、如同黑色苔蘚般的汙穢物質,那是食星花根係蔓延侵蝕的痕跡。
滿地散落著巨大的、布滿裂痕的玉白石塊,上麵依稀可見精美的、如今卻已模糊殘缺的星辰浮雕。一些扭曲虯結、散發著紫黑色光澤的粗壯藤蔓,如同惡龍的觸手,從廢墟的縫隙中鑽出,纏繞在斷壁殘垣之上,貪婪地汲取著這片古老遺跡最後殘存的能量。
這裡,曾經是一座巍峨神聖的殿堂!
如今,隻剩斷壁殘垣,在魔植的陰影下苟延殘喘!
空氣仿佛凝固,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絕望,混合著食星花根係散發的、更加濃烈的腐朽甜香。
“是…是星靈族的聖殿遺跡!”熊雲蘿看著這片破敗的景象,感受著血脈深處傳來的、源自遠古的悲愴共鳴,栗色的眸子裡瞬間蓄滿了淚水,“怎麼會…怎麼會變成這樣…”
雪靈兒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清冷的眸子裡倒映著這片文明的墳場,湧動著難以言喻的悲涼。連渾渾噩噩的清風子祖師,也被這破敗蒼涼的氣息衝擊,眼中恢複了一絲清明,喃喃道:“太古遺跡…被魔植鳩占鵲巢…暴殄天物啊…”
“嘰…嘰嘰…”星輝靈蝶“小星”懸停在廢墟入口處,發出微弱而悲傷的鳴叫,小小的身軀輕輕顫抖,純淨的銀白眼眸中充滿了對這片破敗家園的哀傷。它翅膀灑落的星屑光點,落在那些汙穢的藤蔓上,發出輕微的“滋滋”聲,如同微弱的反抗。
玄青抱著歐衛,踏入這片沉寂的廢墟。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針,掃過每一寸殘破的地麵,每一道倒塌的石牆,每一根纏繞的汙穢藤蔓。最終,停在了廢墟中心,那片相對空曠的區域。
那裡,白玉鋪就的地麵保存相對完好,中心處,赫然是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坑洞!坑洞邊緣光滑,仿佛被什麼恐怖的力量瞬間貫穿!濃鬱的、幾乎化為實質的深紫色光霧,正從坑洞中源源不斷地湧出,如同噴發的魔泉!這光霧比廣場上更加粘稠、更加汙穢,散發著令人作嘔的甜香和恐怖的壓製力,正是這片廢墟所有汙染的源頭!
無數粗壯的、紫黑色的食星花根係,如同從地獄伸出的魔爪,密密麻麻地纏繞在坑洞邊緣,貪婪地吮吸著湧出的紫霧!這些根係比廣場上所見更加粗壯猙獰,表麵甚至凝結著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紫黑色結晶,散發出強大的魔性波動!
而在坑洞正上方,虛空之中,懸浮著一團極其微弱、仿佛隨時會熄滅的…星輝光暈!那光暈中心,隱約可見一塊巴掌大小、布滿裂痕的古老星盤殘片!殘片之上,殘留著極其黯淡、卻頑強不屈的星靈族封印符文!正是這微弱的封印之力,如同風中殘燭,勉強束縛著坑洞深處那源源不斷湧出的汙穢本源,阻止其徹底爆發!
“魔源…通道?!”清風子祖師失聲驚呼,聲音因恐懼而變調,“這坑洞…連接著汙穢本源之地!這星盤殘片…是最後的封印!”
“是它!”熊雲蘿激動地指著那團微弱的星輝光暈,手腕星印劇烈灼痛,傳遞著血脈相連的悲鳴,“先祖的呼喚…就是它!它在堅持!它在求救!” 她看向那懸浮的星盤殘片,如同看著族中最後一位浴血奮戰的先祖英靈!
“他奶奶的!這鬼東西在吸星盤的力量!”紫霄真人指著那些纏繞在坑洞邊緣、如同血管般搏動、瘋狂吮吸紫霧的食星花根係,虯髯怒張,“看俺老紫拔了這些爛樹根!” 說著就要衝上去。
“不可!”雪靈兒連忙攔住,“那些根係蘊含汙穢本源,接觸即被侵蝕!且封印脆弱,貿然攻擊恐引魔源反噬!”
就在這時!
“嘰——!!!”
星輝靈蝶“小星”突然發出一聲極其高亢、充滿了決絕意味的尖銳鳴叫!它那原本黯淡的星塵之翼,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銀輝!純淨的星源之力如同燃燒的火焰,從它小小的身軀中瘋狂湧出!
它化作一道流星的軌跡,義無反顧地衝向坑洞上方,那團微弱的星輝光暈!
“小星!不要!”熊雲蘿目眥欲裂,失聲驚呼!她明白小星要做什麼!它要以自身初生的、純淨的星靈本源,去加固那瀕臨崩潰的封印!這是飛蛾撲火!
嗡——!!!
璀璨的星輝,如同投入汙濁潭水的明月,狠狠撞入那團微弱的封印光暈之中!
刹那間!
那團原本微弱搖曳的星輝光暈,如同被注入了磅礴的生命力,驟然明亮了數倍!光芒穿透了濃鬱的紫霧,照亮了這片陰暗的廢墟!光芒之中,那塊布滿裂痕的星盤殘片劇烈震顫,其上黯淡的封印符文如同被重新點燃,爆發出刺目的銀光!
“滋啦——!”
如同熱油潑雪!纏繞在坑洞邊緣、瘋狂吮吸紫霧的食星花根係,被這驟然爆發的純淨星輝掃過,瞬間發出刺耳的灼燒聲!表麵紫黑色的結晶紛紛剝落,粗壯的藤蔓劇烈抽搐、萎縮!坑洞中湧出的深紫色光霧,也像是被無形的屏障阻擋,勢頭猛地一滯!
“嘰…”一聲極其微弱、帶著滿足和解脫的清鳴,從光芒中心傳出。小星那璀璨燃燒的身影,在爆發出所有力量後,迅速黯淡下去,如同燃儘的星辰。它小小的身軀蜷縮起來,星塵之翼合攏,化作一枚嬰兒拳頭大小、表麵流淌著溫潤星輝的…光繭!緩緩地、輕柔地,落在了那塊被重新點亮了部分符文的星盤殘片之上。
它陷入了最深沉的沉眠。以自身本源為薪柴,暫時穩固了這搖搖欲墜的封印。
“小星…”熊雲蘿淚流滿麵,看著那枚懸浮在星盤殘片上的光繭,如同看著獻祭的聖靈。
“好孩子…”清風子祖師也喃喃道,眼中充滿了複雜。
短暫的封印爆發,如同回光返照,為這片死寂的廢墟爭取了一絲喘息之機。但坑洞深處,那被暫時壓製的汙穢本源,如同被激怒的凶獸,發出了更加沉悶恐怖的咆哮!整個廢墟都在微微震顫!纏繞在坑洞邊緣的食星花根係,雖然被灼傷,卻並未被徹底摧毀,反而在汙穢本源的滋養下,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複、膨脹!甚至分出更多細小的根須,如同毒蛇般,沿著殘破的玉白石柱和牆壁向上蔓延、纏繞,加速侵蝕著這片古老的遺跡!
“封印…撐不了多久!”雪靈兒看著那在紫霧衝擊下明滅不定的星輝光暈和小星光繭,聲音凝重,“必須找到徹底淨化或關閉魔源的方法!否則小星的犧牲…”
“找!挖地三尺也要找!”紫霄真人紅著眼睛低吼,如同暴怒的困獸,率先衝向廢墟深處,“星靈族的老祖宗們!給點提示啊!”
眾人強壓下心頭的悲愴和緊迫感,立刻分散開來,在殘破的殿堂廢墟中搜尋線索。
倒塌的巨大石柱上,覆蓋著厚厚的汙穢苔蘚和紫黑色藤蔓。雪靈兒強忍著那令人作嘔的甜香侵蝕,用一塊相對乾淨的碎石,小心翼翼地刮去石柱表麵厚厚的汙垢。隨著汙垢剝落,露出了下麵殘缺的浮雕——那並非星辰,而是一些極其古老、形態奇特的生靈圖案!它們有著類似人形的身軀,卻生著蝶翼般的翅膀,周身環繞著星辰光點,正朝著某個方向虔誠地跪拜!
“是星靈族!”熊雲蘿看著那些浮雕,聲音帶著一絲激動,“它們在朝拜…朝拜聖壇的方向?”她順著浮雕生靈跪拜的方向望去,正是廢墟深處,那幾根相對完好的巨型石柱所在的位置!
清風子祖師則被一塊半埋在瓦礫中的巨大石板吸引。石板邊緣碎裂,但中心部分保存尚好,上麵刻滿了密密麻麻、扭曲如蛇、卻又蘊含著某種奇異規律的…星靈族符文!“天書!這是星靈族的傳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