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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虛與委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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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門前,漫天飄落的花瓣仿佛都凝滯在了半空。歐衛那脆生生的“衛衛要自己吃光光”宣言,如同最精純的破法真言,瞬間擊穿了百花仙子精心營造的夢幻提親氛圍,將所有的旖旎、算計和成年人的彎彎繞繞,砸了個稀巴爛。

百花仙子傾國傾城的笑容僵在臉上,明媚的眼波凝固了,仿佛被人迎麵潑了一盆帶著糖葫蘆渣和肉沫的冰水。她身旁的花解語小聖女,捧著七彩小花,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茫然地眨了眨,似乎終於理解了“搶糖葫蘆”、“分肉肉”的恐怖含義,小嘴一癟,“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哭聲嘹亮,充滿了對“未來夫君”護食本性的無限恐懼和委屈。

“解語不哭!不哭啊!”百花仙子手忙腳亂地蹲下身去哄,方才的雍容華貴蕩然無存,隻剩下一個心疼女兒的母親慌亂。她帶來的那些氣質空靈的女弟子們,也個個表情碎裂,想笑不敢笑,想怒又覺荒謬,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山門內。

雲崖子掌教嘴角瘋狂抽搐,感覺自己的元嬰道心都出現了裂紋。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喉嚨裡那股翻騰的笑意和滿心的荒謬感,努力板起臉,對著光幕外沉聲道:“咳…百花仙子見諒!幼尊…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清風子祖師反應極快,睿智的光芒(強行點亮的)瞬間充斥眼眸,他捋著胡子,一臉高深莫測地接話:“然也!幼尊此言,看似稚語,實則暗含大道至理!守護己物,心念純粹,不假外求!此乃…赤子丹心,道法自然之體現!深合我輩修士明心見性、持守本真之道!妙!實在是妙啊!” 他強行把“護食”拔高到了“赤子丹心”、“道法自然”的哲學高度,試圖挽回一點點場子。

紫霄真人就沒那麼多彎彎繞了,他摸著鋥亮的光頭,甕聲甕氣地直接補刀:“聽見沒?俺們家幼尊說了!不娶媳婦!嫌分肉!你們百花穀的糖葫蘆和肉…呃…還有這小丫頭,還是自己留著吧!彆惦記俺們幼尊碗裡的了!” 他樸素的認知精準地複述了歐衛的核心訴求。

百花仙子哄著女兒,聽著逍遙宗這邊“童言無忌”、“赤子丹心”、“彆惦記碗裡肉”的連番轟炸,隻覺得一股氣血直衝頂門,精心描畫的妝容都遮不住臉色的青白交加。她縱橫東華洲數百年,憑借無雙美貌和八麵玲瓏的手段,何曾受過如此奇恥大辱?!被一個三歲娃娃嫌棄分肉?!還被當眾解讀成“赤子丹心”?!

“好…好一個童言無忌!好一個赤子丹心!”百花仙子抱起還在抽泣的花解語,聲音如同淬了冰的蜜糖,甜得發膩,冷得刺骨,“逍遙宗!今日之‘教誨’,百花穀…銘記於心!他日…定當厚報!我們走!”

說罷,她再不留戀,抱著女兒轉身就登上了那華美依舊卻顯得格外諷刺的花輦。十二隻七彩鸞鳥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滔天怒火和羞憤,發出一陣急促尖銳的鳴叫,拉起花輦,卷起一地淩亂的花瓣,如同逃離瘟疫般,頭也不回地衝天而去!那離去的速度,比來時快了何止一倍!

百花穀,夢幻提親,卒於“分肉論”與“護食宣言”。乘興而來,羞憤欲絕而歸。花雨成泥,鸞鳥哀鳴。

山門前,隻剩下漫天飛舞的殘花和逍遙宗眾人麵麵相覷後,終於壓抑不住的、低低的哄笑聲。清鬆清柏憋得滿臉通紅,肩膀聳動。連一向嚴肅的雲崖子,也忍不住搖頭苦笑,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攬翠軒內。

“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也敢打聖印之主的主意!”熊雲蘿撿起掉落的獸骨令牌,氣鼓鼓地擦拭著,明豔的俏臉上紅暈未退,但更多的是驅散了方才驚愕的得意和一種“護食”成功的警惕感。她看向被雪靈兒重新摟在懷裡的歐衛,眼神更加熾熱,“聖印之主英明!那些花花草草,哪有肉肉實在!” 她完美理解了歐衛的“護食”邏輯,並深表讚同。

雪靈兒周身的寒意隨著百花穀的退去而緩緩消散,但摟著歐衛的手臂依舊沒有鬆開。她清冷的眸子掃過熊雲蘿那副“同仇敵愾”的樣子,又低頭看了看懷裡正滿足地舔著嘴角蜜露、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拒婚”壯舉的小家夥,心中那股莫名的酸澀和領地意識並未完全平複。她拿起絲帕,更加輕柔地擦拭歐衛沾了點蜜露的小下巴,動作帶著一種無聲的宣示。

歐衛完全沒察覺兩位姐姐之間的微妙氣氛,他解決了“分肉危機”,心情大好,小腦袋在雪靈兒懷裡蹭了蹭,大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熊雲蘿:“雲蘿姐姐,衛衛說得對不對?肉肉要自己吃光光!”

“對!太對了!”熊雲蘿立刻點頭如搗蒜,恨不得舉雙手雙腳讚成,“聖印之主想吃多少肉肉都行!雲蘿這就去讓萬獸穀送最好的赤焰獸肉脯來!管夠!” 她立刻將聖印之主的“護食”上升到了供奉的高度。

“好耶!雲蘿姐姐最好啦!”歐衛開心地拍著小手,完全忘了剛才自己還差點被“分肉”的恐懼支配。

草木精靈似乎也被這“肉肉管夠”的歡樂氣氛感染,“嘰嘰”叫著從花盆裡飛出來,繞著歐衛轉圈。騶吾懶洋洋地掀開眼皮,熔金獸瞳掃了一眼,又閉上,仿佛在說:肉?本座隻吃活的。

角落陰影裡,玄青的身影如同亙古不變的墨色山岩。他深邃的目光掃過歐衛手腕(被衣袖遮蓋)、懷中星源母種旁那微微搖曳的嫩芽,最後落在那根被草木精靈抱著、頂端兩片幼葉努力舒展的枯枝上。那嫩芽在星源母種溫潤的光暈下,似乎又悄然探出了一絲極其細微、幾乎肉眼難辨的嫩綠尖芽,生機在無聲中勃發。玄青的龍眸深處,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如同古井微瀾般的意蘊。

問道峰,天權殿內殿。

氣氛凝重中透著一絲荒誕後的疲憊。雲崖子、清風子、紫霄三人圍坐,案上靈光地圖閃爍著,標記著今日幾波不速之客的軌跡和方位。

“百花穀算是徹底得罪了。”雲崖子揉著眉心,聲音帶著無奈,“這花想容本就心胸狹隘,今日當眾受此大辱,怕是恨毒了我逍遙宗和…幼尊。”

“得罪就得罪了!”紫霄真人甕聲甕氣,拍著桌子,“她們自己沒安好心!想用個小丫頭片子套住俺們幼尊?做夢!幼尊都說了嫌分肉!俺看拒得好!”

清風子祖師撚著胡子,睿智的光芒閃爍(強行分析模式開啟):“掌教師兄不必過於憂慮。百花穀雖以花言巧語和奇花異草籠絡各方,但其本身戰力在東華洲並不頂尖。今日之事,傳揚出去,丟臉的是她們!況且,幼尊那‘赤子丹心’之言(他堅持自己的解讀),反而彰顯了我宗幼尊心性質樸,不慕虛華,更添幾分神秘與…呃…可愛?或許能打消一些勢力的非分之想。” 他努力尋找積極麵。

“但願如此吧。”雲崖子苦笑,“禦獸宗試探被‘借鹽’擋回,藥王穀破財消災,天劍閣複仇不成反被前輩一聲冷哼驚退,百花穀提親鬨劇收場…短短一日,風雲變幻,比過去百年都熱鬨!”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然樹欲靜而風不止!今日幾波,不過是投石問路!真正的大鱷,恐怕還在觀望!那‘歸墟星塚’與‘星靈聖印’的消息,一旦坐實,引來的覬覦,將是今日百倍、千倍!”

“怕他個鳥!”紫霄真人虯髯怒張,“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前輩坐鎮,有幼尊…呃…聖威!誰敢伸爪子,俺老紫第一個給他剁了!” 他雖然豪氣,但提到“幼尊聖威”時,底氣明顯有點虛。畢竟那“呼呼”和“護食宣言”,殺傷力性質完全不同。

“師弟莫要衝動。”雲崖子沉聲道,“前輩雖在,但前輩之意,深不可測,豈能事事依賴?我等身為宗門支柱,當思慮周全,主動應對!閉門謝客,強硬拒之,終非長久之計!今日藥王穀送來的靈石丹藥,便是明證!一味強硬,隻會將中立者推向敵對!”

清風子祖師眼睛一亮,睿智光芒大盛:“掌教師兄高見!此乃‘虛與委蛇’之道!敵暗我明,當示之以弱,惑之以虛!讓其摸不清深淺,不敢輕舉妄動!此乃上策!”

“虛…虛什麼蛇?”紫霄真人撓頭,“師兄你說人話!”

清風子祖師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就是裝傻充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該哭窮哭窮,該吹牛吹牛!把水攪渾!讓他們猜去!”

“哦!早說嘛!”紫霄真人恍然大悟,拍著胸脯,“這個俺老紫在行!裝傻充愣俺最會了!剛才跟霸山虎那老貓說‘借鹽’,他不就傻眼了?”

雲崖子:“……” 他忽然覺得讓紫霄去“虛與委蛇”風險有點大。

“咳咳,”清風子祖師連忙補救,“紫霄師弟性情率真,正合‘赤子丹心’(他快把這詞用爛了)之象,反倒不易引人懷疑。然此等大事,還需掌教師兄運籌帷幄,居中調度。老朽不才,願為師兄查漏補缺,推演虛實!” 他主動請纓,準備發揮自己“強行解讀”和“見風使舵”的特長。

雲崖子沉吟片刻,眼中精光閃爍:“好!便依此計!清風子師弟,你即刻梳理東華洲各大勢力與我宗之關聯、過往恩怨、核心訴求,製定應對之策!紫霄師弟,山門接待與初步周旋,由你負責!記住,原則是:不主動挑釁,不明確承諾,不露真實底牌!一切以拖延時間、迷惑外界、守護幼尊為要!”

“得令!”清風子肅然領命,眼中閃爍著“大展宏圖”的光芒。

“包在俺身上!”紫霄真人拍得胸脯砰砰響,光頭放光,仿佛接到了最光榮的使命。

逍遙宗應對洶湧暗流的“虛與委蛇”大計,就此定下基調。

翌日清晨。

山門示警鐘聲未響,一股極其隱晦、卻又如同深淵般浩瀚莫測的氣息,毫無征兆地出現在逍遙宗山門之外。沒有靈獸坐騎的咆哮,沒有祥雲異香的鋪陳,甚至沒有驚動多少天地靈氣。

來人隻有一個。

他身形瘦高,穿著一襲洗得發白的舊道袍,麵容清臒普通,仿佛一個遊魂落魄的老道士。唯有一雙眼睛,深邃得如同蘊含了萬古星空,開合間似有無數星辰生滅、命運長河奔湧的虛影一閃而逝。他靜靜地站在山門前百丈處,仿佛與周圍的山石草木融為了一體,卻又給人一種獨立於天地之外的疏離感。

正是東華洲最為神秘、亦是最令人忌憚的勢力——“天機閣”當代閣主,天衍老人!其推演天機之術,號稱東華無雙!

守門的清鬆清柏甚至沒第一時間發現他,直到那股若有若無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氣息籠罩過來,兩人才悚然一驚,冷汗瞬間浸透後背!他們感覺自己在對方麵前,如同赤身裸體,毫無秘密可言!

“勞煩通稟。”天衍老人開口,聲音平和溫潤,如同山間清泉,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天機閣天衍,求見貴宗掌教雲崖子道友,及…清風子道友。” 他直接點明了要見清風子。

清鬆不敢怠慢,連忙激發最高級彆的傳訊玉符。

很快,雲崖子和清風子祖師的身影同時出現在光幕之後。看到山門外那平平無奇卻深不可測的身影,兩人心頭都是一凜!天機閣閣主親至!這可是比厲千鋒、百花仙子加起來分量都重的人物!他來做什麼?推演幼尊?還是推演那“歸墟星塚”?

“天衍道兄!久仰大名!今日駕臨,蓬蓽生輝!”雲崖子率先拱手,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敬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清風子祖師更是心頭打鼓,麵上卻努力擠出仙風道骨的笑容,拂塵一擺:“天衍道兄神機妙算之名,如雷貫耳!清風子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天衍老人目光平靜地掃過兩人,在那流轉的七彩光幕上微微停留了一瞬,仿佛能看穿其下隱藏的無數陣紋。他微微一笑,開門見山:“兩位道友客氣。貧道此來,彆無他意。近日東華天象混沌,劫氣彌漫,皆因貴宗而起。貧道心憂蒼生,特來求證一事,望道友解惑。”

他頓了頓,目光似乎穿透了光幕,遙遙望向翠微苑方向,聲音依舊平和,卻讓雲崖子和清風子心頭猛地一跳:“貴宗那位幼尊…手腕之上,是否有一枚…形如周天星辰、內蘊混沌初開之意的…奇異印記?”

轟!

雲崖子和清風子腦中仿佛有驚雷炸響!星靈聖印!他竟然直接點出來了!天機閣的推演之術,竟恐怖如斯?!

清風子祖師反應極快,睿智的光芒瘋狂閃爍(cu超頻運轉),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愕”和“茫然”:“奇異印記?天衍道兄此言何意?幼尊乃三歲稚童,頑皮好動,身上磕磕碰碰的印子倒是不少,不知您指的是哪一處?莫非…是昨日玩鬨時在石階上蹭的那塊青印?哎呀,小孩子嘛,難免的!” 他裝傻充愣,試圖蒙混過關。

天衍老人深邃的眼眸看著清風子,仿佛在看一個蹩腳的戲子,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清風道友說笑了。貧道所指,乃先天道紋,非後天淤痕。此印關乎甚大,牽扯一樁沉寂萬古的因果,甚至…與那傳說中埋葬著星辰遺骸的‘歸墟星塚’息息相關。貴宗將其置於風口浪尖,是福是禍,尚未可知啊。” 他話語平淡,卻如同重錘敲在兩人心上!連“歸墟星塚”都點出來了!

雲崖子臉色微變,正要開口。清風子祖師卻猛地一拍大腿,臉上瞬間堆滿了“恍然大悟”和“痛心疾首”的表情,聲音都帶著顫音:“哎呀呀!天衍道兄!您…您可真是神目如電!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他指著清風子,一臉“恨鐵不成鋼”:“都怪老朽那不成器的師侄!清風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又把祖師爺傳下來的那塊破石頭當寶貝給幼尊玩了?!還騙他說是什麼‘星辰護身符’?!老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那玩意兒就是塊有點特殊的留影石!裡麵刻了點上古修士瞎琢磨的星圖!屁用沒有!還容易招灰!你瞧瞧!現在好了吧?被天衍道兄當成什麼‘先天道紋’了?!丟人!丟人啊!”

清風子祖師被自己指著鼻子罵,懵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這是要禍水東引,把“聖印”說成是普通法器!他立刻配合地露出“委屈”和“惶恐”的表情,對著天衍老人連連作揖:“天衍前輩明鑒!晚輩…晚輩知錯了!那塊‘留影石’…是晚輩年少無知時從宗門藏寶閣角落翻出來的…看著花紋古樸,便…便私藏了…後來見幼尊喜歡亮晶晶的東西,就…就送給他當玩具了…晚輩真不知道那是什麼‘先天道紋’啊!更不知道什麼‘歸墟星塚’!前輩您神通廣大,可千萬彆嚇唬晚輩啊!” 他演得情真意切,仿佛真是一個私藏宗門破爛被抓包的“熊孩子師侄”。

雲崖子:“……” 他看著兩位師兄弟一唱一和,一個痛心疾首罵師侄,一個委屈惶恐認私藏,隻覺得眼皮狂跳,歎為觀止!這“虛與委蛇”…演得也太投入了吧?!

山門外的天衍老人,看著眼前這出雙簧,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掠過一絲明顯的…愕然?他推演天機無數,見過人間百態,卻從未見過如此…清新脫俗的抵賴方式?把星靈聖印說成藏寶閣角落的破石頭留影石?還私藏送人當玩具?

他沉默了足足三息。這三息,讓雲崖子和清風子度秒如年,後背冷汗涔涔。

終於,天衍老人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平和,卻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古怪意味:“哦?留影石?刻有上古星圖的…留影石?” 他似乎覺得這說法荒謬得可笑,卻又無從反駁,畢竟他沒親眼見過那“印”。

“對對對!就是留影石!”清風子祖師(扮演師侄版)連忙點頭如搗蒜,“裡麵光影亂閃,就是些星星點點,啥用沒有!幼尊也就是拿著當亮閃閃的玩具!”

天衍老人深深地看了清風子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視靈魂,讓清風子感覺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在被無情剖析。片刻,他忽然輕輕歎了口氣,那歎息聲中仿佛蘊含著對命運無常的深深無奈:“也罷。是貧道…著相了。看來,此間因果,尚在迷霧之中。”

他不再追問印記之事,話鋒一轉:“然天象混沌,劫氣彙聚西南,此乃大凶之兆。貴宗身處漩渦中心,好自為之。若覺力有不逮…可持此符,至天機山脈尋我。” 他袖袍微動,一枚非金非玉、材質古樸、上麵刻畫著極其複雜玄奧星紋的暗青色符籙,輕飄飄地穿過護陣光幕,懸浮在雲崖子麵前。

“此乃‘天衍星引符’,可助貴宗在絕境中尋得一線生機。慎用。” 天衍老人說完,也不等雲崖子回應,身形如同水波般蕩漾了一下,便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原地,仿佛從未出現過。隻留下那枚散發著神秘波動的符籙,和山門內外一片死寂的茫然。

雲崖子看著懸浮在麵前的符籙,又看看天衍老人消失的地方,隻覺得心頭沉甸甸的。天機閣主親至,留下一枚不知是福是禍的符籙,點出“劫氣彙聚西南”(歸墟星塚方向),卻對星印之事含糊揭過…這“虛與委蛇”的第一關,算是…勉強糊弄過去了?還是…被對方看得透透的?

清風子祖師抹了把額頭的冷汗,睿智的老臉滿是後怕和強行挽尊:“好險!好險!總算把這老神仙糊弄…呃…送走了!掌教師兄,你看老朽這‘破石頭’之說,可還精妙?天衣無縫吧?”

雲崖子收起那枚沉甸甸的“天衍星引符”,看著清風子那副“快誇我”的表情,嘴角抽了抽,最終隻化作一聲長歎:“精妙…精妙絕倫!隻是…這天機閣的水,比我們想象的…更深啊!”

兩人相視無言,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虛與委蛇,不過是權宜之計。真正的風暴,似乎隨著天衍老人的到來,才掀開了沉重的一角。而風暴眼的核心,始終是翠微苑中那個懵懂不知、或許正為了一塊肉脯而開心的小小身影。

問道峰頂,觀星台。

清風子祖師揮退了所有弟子,獨自一人站在巨大的青銅渾天儀下。夜風吹拂著他雪白的道袍和幾縷稀疏的胡子,睿智的老臉上再無白日的浮誇,隻剩下深沉的憂慮。

他手中緊握著天衍老人留下的那枚“天衍星引符”,冰涼的觸感仿佛能凍結神魂。符籙上那複雜到令人眩暈的星紋,在他眼中仿佛活了過來,化作一條條扭曲的、充滿不祥預兆的命運之線。

“劫氣彙聚西南…歸墟星塚…”清風子喃喃自語,聲音乾澀,“天衍老兒不會無的放矢…這劫…恐怕真要應在那裡了…”

他抬頭,望向西南方深邃的夜空。那片天域,星辰稀疏,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陰霾籠罩,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死寂和混亂。與渾天儀映照出的、其他方位璀璨的星河相比,顯得格格不入,如同完美星圖上的一塊醜陋瘡疤。

“星靈遺骸…聖印之主…混沌神魔…”清風子腦海中各種強行解讀的版本瘋狂碰撞,“天衍老兒雖未點破,但他必然推算到了幼尊與那星塚的關聯!留下此符…是示警?還是…引路?”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他的後腦勺。他想起了熊霸天昏迷前斷斷續續的警告,想起了萬獸穀世代守護的星靈傳說中關於星塚的恐怖描述——法則崩壞,虛空異獸,星辰殘骸…那是連化神巨擘都不敢輕易踏足的絕域死地!

“幼尊…真的要去那裡嗎?”清風子心頭沉甸甸的,仿佛壓著萬鈞巨石。他看著手中那枚如同燙手山芋般的符籙,又望望翠微苑的方向,眼中充滿了對未知凶險的巨大恐懼和對歐衛無法言喻的擔憂。這“虛與委蛇”爭取來的時間,仿佛成了通往深淵的倒計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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