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力量震的佩文手臂發麻,副將座狼的利爪趁機在他小腿鏈甲上撕開幾道深痕,鮮血瞬間滲出。
“吼!”獸人副將發出巨大的咆哮,戰錘再次掄圓,裹挾著一股腥風,朝著佩文的頭顱悍然砸下!
佩文牙關緊咬,借著最後的治療輝光,不閃不避,直接揮劍對砍過去,這一次竟是錯開了對手的戰錘,直接擺出了一副換命的姿態。
獸族副將慌了。
他隻是想在首領麵前賣個好,展現一下自己的忠肝赤膽,可不是為了真把肝膽掏出來給老大看。
慌忙撒手棄錘,副將巨大的身軀以一種極其狼狽的姿態向後猛縮躲避。失去控製的戰錘重重地砸在佩文的肩甲上,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撞擊聲,肩甲瞬間凹陷變形。
而佩文那灌注了全部力量的一劍,卻精準地、凶狠地捅進了副將因閃避而門戶洞開的腹部,帶出了一聲淒厲的長嚎。
獸人副將捂住噴湧出熱騰騰碎塊的傷口,在泥濘中痛苦地翻滾抽搐。
顧不上已經麻木的半邊身體,也顧不上還在滾動的對手,佩文一腳蹬在地上,將全部的力量、意誌、勇氣,都灌注在這一躍之中,雙手高舉大劍,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朝著山坡頂端那穩坐如山的身影,發出了搏命一擊!
天穹標準軍用劍術——怒斬!
劍鋒撕裂空氣,發出尖銳的爆鳴,淡金色的鬥氣在劍刃上明滅閃爍。
然後,這蓄滿鬥氣的一擊,就被對手不知從哪裡掏出來的一柄黑色戰斧,一把拍飛。
佩文整個人被這恐怖的反震之力掀飛,如同斷線的風箏向後拋跌,重重摔在血泥混合的山坡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因為距離過遠,洛克大師的治療距離夠不著被重創的侍衛長,老頭試圖往前衝出,卻被呼呼喝喝的狼騎士揮舞著鏈錘,毫不留情的驅趕了回去。
佩文努力的支撐起身體,噴出一大口鮮血,麵對下了坐騎,跨著大步走過來的獸人首領,再次揮出了一劍。
毫無疑問,對麵的獸人首領至少是壁壘級彆的大騎士,全盛狀態的佩文也不過在他手下能多撐幾個回合而已,如今一傷再傷,已經毫無還手之力。
“不要傷害他!”
眼看著侍衛長危在旦夕,流霜郡主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她猛地推開身前的琳達女官,緊握著那柄象征身份的流光騎士劍,就要不顧一切地衝出防禦陣地。
琳達女官臉色煞白,死死擋在了她的身前,聲音帶著哭腔:“殿下!不能出去!求您了!求您了!!!”
獸人首領顯然聽到了流霜那聲尖叫,巨大的黑色戰斧垂了下來,緩緩走到佩文麵前,居高臨下,頭盔裡傳來一聲意義不明的、低沉而充滿輕蔑的冷哼。
隨後,他伸出覆著厚重臂甲的大手,輕而易舉地抓住了佩文胸甲的前襟,如同拎起一隻破麻袋,麵向下方被狼騎圍困的、陷入一片死寂的人族陣地,一步一步地走下山坡。
佩文仍在奮力反抗。
不過沒有任何用處,對方魁梧的身軀和絕對的力量麵前,他孱弱的像個嬰兒。
獸人首領甚至完全沒有理會他徒勞的掙紮。
這位不知道來自哪個獸人部落的大將身穿一身精煉板甲,失去了雙手重劍的佩文,從腰帶上取下的匕首,隻能算是給盔甲除鏽。
沉重的戰靴踩踏地麵,發出沉悶的“咚、咚”聲,一步步走下山坡。
每一步,都像踩在殘存的人類的心尖上。
被懸吊的侍衛長,鮮血沿著破裂的劄甲滴落,在首領身後拖出斷續的暗紅色痕跡。
在那個小小的人族陣地內,殘存的侍衛和傭兵臉色蒼白,握著武器的手肉眼可見的顫抖著,幾名侍女更是已經癱軟在地。
剩下的職業者,洛克大師手中握著一枚魔法道具,嘴裡似乎磕磕絆絆的念著什麼;琳達女官則強撐著身體,把小郡主掩在身後。
流霜郡主,那位年輕的小郡主,她緊握著那柄流光騎士劍的手,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劍身的華麗光芒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絕望,變得黯淡無光。
獸人首領非常滿意於眼前這令人窒息的絕望景象。他右手穩穩地拎著還在掙紮的侍衛長,左手將巨大的黑色戰斧輕鬆地插回背後的武器槽,接著用粗壯的手指推開了麵甲,露出一張肌肉橫生,犬齒外翻的臉。
“尊貴的流霜郡主殿下,”他的聲音粗獷,帶著濃重的獸人口音,卻在刻意模仿人族的禮儀,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反差。
“北風荒原,碎骨先鋒,莫格魯,向您送上‘誠摯’的問候。並代表偉大的,碎骨酋長,邀請您,去我們北風部落,做客!。”
他微微欠身,行了一個不倫不類的騎士禮,動作僵硬,充滿了嘲弄的意味。
“北風?你們是從北邊來的?”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見識最廣的老洛克發出了一聲高呼:“繞過大半個繁星大陸,穿越風暴之海,來這裡伏擊翡翠領的郡主,你們究竟想乾什麼?”
獸人裂開嘴,正要說話,“哧啦——!”一聲刺耳的、簡直要刮破耳膜的噪音響起!
佩文趁著首領注意力分散的瞬間,不知從哪摸出一把小小的、用來給弩箭修整尾羽的短刀,用儘最後的力氣在首領光亮的板甲上狠狠地刮過一道長長的白痕!
聽到這令人發毛的摩擦聲,神經大條的獸人頭領也忍不住擺了擺頭。
太難聽了,這造成的傷害比剛剛的怒斬傷害還要高一些。
“該死的蟲子!”莫格魯徹底被激怒了,一把奪下那把小小的短刀,看也不看,反手插進了侍衛長被獸人副官錘碎的肩甲縫隙處,造成了慘烈的二次傷害。
鑽心的疼痛讓侍衛長眼前陣陣發黑,他隻能用還能行動的右手在武器袋中徒勞的摸索,試圖再找出一件什麼武器來。
當然,麵對一名至少壁壘以上級彆的大騎士,拿什麼武器都是徒勞。
莫格魯顯然也被這螻蟻般頑強的反抗方式弄得不勝其煩。為了穩定小郡主的情緒,他沒有粗暴的結束侍衛長的生命,所以不得不忍受著各種小玩意的襲擾,然後再發泄般的給侍衛長插回去。
一支微微顫抖的袖箭,一把銀質的水果刀,一個小巧的精鋼捕獸夾,一把野外用餐時戳肉塊的小型鋼叉,還有一枚不知道是發釵還是胸針的飾品……
英勇的侍衛長佩文身上,很快就插滿了這些奇奇怪怪、充滿生活韻味,卻又在戰場上顯得無比荒謬的小零碎,像一個被頑童惡作劇紮滿飾品的破布娃娃,又像一個行走的雜物陳列架。
透著幾許悲壯,和滑稽……
“夠了!該死的蟲子!”獸人首領莫格魯煩躁地低吼一聲,再次粗暴地奪過佩文剛剛摸出來的一把梳子,重重的插在侍衛長的身上,直至沒柄。
“尊敬的郡主殿下,我的耐心是非常有限的,如果你還不快點,讓你身邊那些蠢貨,停止無用的對抗,乖乖跟我走,我隻能把他們,都喂給我的小可愛了!”
“至於你,尊敬的郡主殿下,您放心,我會把你毫發無傷的,帶到北風荒原的大帳中,那裡,我們的酋長大人,會為您舉辦最盛大的,歡迎儀式!”
“所以,請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了!這對大家,都沒好處!”
獸人首領的絮絮叨叨,手臂揮舞,讓佩文隊長的腦袋磕在了地麵上。因為過度失血,意識已經逐漸開始模糊的佩文衛隊長又清醒了一點,他又一次將手伸入備用腰囊。
然後,他摸到了一個圓筒狀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