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一有風吹草動，商販們就能迅速拿起東西跑路。
黑市一眼能望到頭，不過一百多米，但商品還是挺多的。
江雲已經看見很多蔬菜瓜果、雞蛋鴨蛋之類的農產品，又往前走了幾步，她在一塊小油布麵前停了下來。
“小哥，你這些書怎麼賣的？”
江雲眼中含笑，語氣十分和善。
油布上擺著十幾本書，不僅有些上了年頭的，甚至還有幾本外文的。
江雲將目光鎖定在其中一本上，古樸泛黃的書頁保養得當、墨跡清晰，在書封頁工整地用楷書寫下四個繁體大字《風月寶鑒》。
江雲隻覺得心臟都快漏跳一拍，她極有可能遇到寶了。
運動開始後，古典名著被斥為“四舊”，很多古書都遭到毀壞，直到前幾年才特批開放以《紅樓夢》為首部分的古典小說允許印刷刊載。
但是刊載以外的版本依舊有極大的風險，以紅樓為例，大量清代抄本依舊被損毀。
能拿到黑市上，說明這本紅樓是另外的版本，而以《風月寶鑒》為名，這在手抄本中也是極罕見的！
“你想買書？”
李文華蒙著臉，露出的一雙眼睛把江雲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她穿著灰撲撲的衣服上還打著補丁，便嫌棄地揮揮手。
“去去去，我的書不賣給你。”
江雲的眉頭皺起，“為什麼？”
她不明白，這人都把東西拿到黑市了，送上門的生意卻不願意做。
“看你的穿著，想來家裡也不富裕，何必浪費錢買書呢，留著這錢買些雞蛋買點肉改善一下夥食不好嗎？”
李文華說道，又指了指巷子前方，“再過一會兒有人會過來售賣豬肉，你去那裡等著就行。”
江雲頓時就對麵前這個青年來了興趣，原來是個心疼書的。
“小哥，你說你既然不想賣，那又何必擺出來呢，放家裡好好收著唄。”
江雲語氣促狹，故作不經意地翻兩頁，居然還有批注和插圖！
“小哥你賣給其他人也是賣，為什麼就不可以賣給我呢？”
這本書江雲是一定要拿下的，等政策放開後這類文化瑰寶就能展現其真正的價值。
“彆亂碰！”
李文華把江雲的手打開，急急將書本合上。
“你以為我想賣啊？這不是沒辦法嘛，最近風聲緊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文華抬頭對上江雲那雙好看的狐狸眼，語氣不自覺弱兩分。
“你一個女人家，把這些書買回去沒什麼好處。”
江雲現在已經確定，眼前的男人是個涉世未深的知識分子。
心軟、清高還有略帶些理想主義。
來黑市做買賣，居然三兩下就透了底交代是怕扯進風波，這不是明擺著讓人壓價嘛？
江雲甚至覺得買主或許都不需要花錢，隻要能贏得男人的信任，他巴不得把書送掉。
“你說得這樣凶險，那我不更得買了嗎？”
李文華聞言十分不解，看向江雲的眼神都變得怪異。
“我都說了，你買回去沒好處，你這個女人怎麼還聽不懂話呢？”
江雲又將手輕輕按在書上，手指不小心觸碰到了李文華的手指，男人的手掌立刻向後退了退。
“小哥，我要是不買，這些書沒人接手，那你不就危險了嗎？”
江雲十分心疼地說，李文華沒料到眼前的女人是在為他考慮，頓時有些拘謹說話也不利索。
“這…這……”
“小哥，其實我是農村的，某委會不會去那裡搜查。我爹還是大隊長呢，我把書帶回去藏閣樓，沒人會發現。”
江雲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說。
但實際上她是在胡說八道，畢竟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
隻要把書拿到手，她立刻就放進係統空間，那裡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見江雲說得這樣信誓旦旦，李文華已經信了兩分，但他隻是不懂人情世故，又不是真的蠢，接著便追問道：
“你穿的這樣寒酸，真的是大隊長女兒？”
江雲藏在布料後的嘴角抽了抽，沉浸在發現罕見古書的興奮裡，她都忘了自己現在還穿著打補丁的舊衣服呢。
“千真萬確，其實我都嫁人了，過幾天我過生日，我爹就拿錢給我讓我來黑市逛逛，穿成這樣也是想低調一些。”
江雲這個理由有一定的可信度，畢竟來黑市的人可不會大張旗鼓花枝招展。
擔心李文華不相信，江雲又接著說：“我不騙你，我可以發誓的。”
江雲豎起三指，“我如果騙你，那就讓我公公婆婆身敗名裂、不得好死！我丈夫陽痿早泄、天打雷劈！我兒子溺水身亡、永世不得超生……”
【駭人聽聞，收集100點情緒值。】
“停停停，夠了夠了。”
李文華沒想到江雲居然如此果決地發毒誓，懷疑已經打消大半連忙製止住了江雲，畢竟旁邊的商販已經在往這裡看了。
江雲收回手指有些失落，她原本還想加上趙明燕的，但是被打斷了，不過收集到100點情緒值倒是意外之喜。
見江雲眼中有失落的情緒，李文華擔心她又發毒誓，連忙道：
“我信，我信你是大隊長的女兒，我把書賣給你。”
“是真的嗎？太好了。多少錢啊？”
李文華顫顫巍巍伸出兩個手指，“你看這個數怎麼樣？”
江雲有些猶豫，“我覺得有點貴了……”
李文華不可置信地開口音量高了兩個度。
“就這還貴啊？”
江雲眨眨眼，狐狸眼中水光瀲灩，晃得李文華不忍心凶她。
“行吧行吧，一毛八…不，一毛五一本！這總行了吧？再便宜些都不夠我吃頓好的了。”
“啊？一毛五？”
這下輪到江雲驚訝了，她剛剛還以為李文華比出來的兩根手指是兩塊錢呢，沒想到是兩毛。
“一毛五你還不接受？”
“接受接受，我全要了。”
【匪夷所思ro，收集200點情緒值。】
李文華雙眼瞪得溜圓，剛才還說貴，報價一毛五之後居然全要了。
他愣了好一會兒，終於才反應過來，“你不會以為我說的單位是元吧？”
“嗬嗬。”江雲撓撓頭，“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