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胡說什麼！”
老劉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被戳穿的驚惶和色厲內荏，
“我什麼都沒看見！彆在這裡裝神弄鬼！快走！不然我報警了！”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身體因激動而前傾，握著警棍的手青筋暴起，眼看就要不顧一切地撲上來強行驅逐。
陳默眼神一凝。
蘇璃的話和老劉過激的反應！
這保安看到雙腳離地的蘇璃竟然沒嚇癱，還試圖驅趕，絕對知道內情！
就在老劉揮舞著手電警棍，作勢欲撲的瞬間——
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驟然降臨！
嗡！
空氣仿佛瞬間凍結。
消防通道裡幽綠的應急燈瘋狂閃爍、黯淡，光線扭曲如同鬼火！
那股陰濕的腐壞氣息被極致的寒冷瞬間驅散，死寂降臨！
老劉的動作瞬間僵死！
高舉的警棍停在半空，臉上的驚怒恐懼凝固成滑稽又恐怖的雕塑。
他感覺全身血液凍結，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無法抗拒的寒意攫住了他！
他驚恐地轉動僵硬的眼珠，看向寒意的源頭。
蘇璃依舊站在原地，姿勢未變。
隻是那雙空洞如墨玉的眼眸深處，兩點極其細微、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暗金光芒，悄然點亮了一瞬！
沒有威壓，沒有氣勢，隻有一種絕對的、淩駕於生命層次之上的漠然。
僅僅是這無意間泄露的億萬分之一氣息，已非凡俗所能承受。
啪嗒！哐當！
強光手電和橡膠警棍同時從他僵死的手中滑落，砸在冰冷地上。
老劉像被抽掉了骨頭，雙腿一軟，靠著牆壁癱滑下去，牙齒咯咯作響，看向蘇璃的眼神隻剩下純粹的、仰望深淵般的恐懼。
彆說驅趕，他連呼吸的力氣都快沒了。
陳默也被那瞬間的寒意驚了一下。
他看向蘇璃，她眼中的暗金光芒已消失，恢複了空洞，正低頭看了看手裡那根沒了甜味的棒棒糖棍子，隨手丟在地上。
“現在，”陳默的聲音打破死寂，看著癱軟如泥的老劉，語氣平靜，
“我們能上去了嗎？”
老劉嘴唇哆嗦著，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拚命地點著頭，幅度大得像是要把脖子甩斷，身體下意識地給陳默和蘇璃讓出了通道，眼神裡充滿了哀求。
陳默沒再看他一眼，抬步向上走去。
蘇璃飄然跟上，仿佛剛才那凍結通道的寒意與她毫無關係。
腳步聲和無聲的飄行在寂靜的消防通道裡回蕩。
老劉癱軟地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冰冷的空氣刺激得他肺部生疼，冷汗浸透了製服，又被寒氣凍得冰涼。
他看著那一人一“影”消失在樓梯拐角的陰影裡，眼神裡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恐懼和茫然。
他顫抖著摸索著撿起地上的手電，卻再也不敢打開，隻是死死地攥著，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不敢跟上去，更不敢離開，隻能像個受驚的鵪鶉一樣縮在角落裡，感受著牆壁傳來的刺骨寒意，身體止不住地發抖。
陳默帶著蘇璃，目標明確地穿過空無一人的辦公區。
格子間如同沉默的墓碑，電腦屏幕漆黑一片，隻有幾盞頂燈散發著慘白的光。
空氣裡彌漫著紙張、灰塵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感。
蘇璃所說的“百骨奪運樁”的陰冷感覺，在這裡變得更加清晰。
陳默甚至能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吸力”，仿佛有什麼東西在無形中攫取著他身上的某些東西，讓他精神微微有些疲憊，心情也越發煩躁。
這感覺，比他平時單純的“倒黴”更加令人不適。
李陽的工位在靠窗的一排。
嶄新的深藍色工裝外套還隨意地搭在椅背上，桌麵上散落著幾份攤開的文件，一個印著卡通圖案的馬克杯裡還有半杯早已冷透的咖啡。
一切都仿佛主人隻是暫時離開。
但空氣中，似乎殘留著一絲極淡的、被清潔劑掩蓋過的鐵鏽味，以及一股更加陰冷的、如同實質的怨念殘留。
陳默站在工位前，目光掃過。
他能感覺到那股極其微弱卻異常陰冷的“氣息”縈繞在這裡，帶著強烈的不甘和憤怒。
蘇璃飄在他身邊，空洞的黑眸掃視著桌麵和椅子，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動，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很淡了…散了。”
她輕聲說，指尖懸空在椅背上方的空氣中，那裡仿佛有一縷縷常人看不見的黑色煙氣在緩慢消散，
“但…殘留的‘憤怒’和…‘不甘’還在。像…燒焦的味道。”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精準地捕捉著怨念消散的軌跡，
“被此陣…抽走了大半。滋養…陣眼去了。”
她的目光投向旁邊隔著一個過道的工位——那是主管張強的位置。
寬大的實木辦公桌，真皮座椅，桌上除了一台大尺寸的顯示器，還擺著一個水晶煙灰缸，裡麵塞滿了煙蒂，旁邊放著一個看起來很厚重的、帶著密碼鎖的文件夾。
桌麵乾淨整齊，透著一股掌控感。
而在辦公桌靠裡的位置，赫然擺放著一隻金燦燦的、口中叼著銅錢的金蟾蜍擺件！
在慘白的燈光下，那金蟾蜍的眼睛似乎反射著詭異的光。
蘇璃的視線在那金蟾蜍上停留了一瞬，空洞的黑眸裡閃過一絲極其微弱的、類似厭惡的光芒。
她的指尖在空中虛點了一下金蟾的方向：“陣眼…之一。聚斂之物。以怨戾…為食。”
她的目光隨即落在那密碼鎖文件夾上停留了一瞬，然後緩緩移開，最終落在了張強座位後方牆壁上懸掛的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黑色半球體上——那是監控攝像頭。
“那裡…有眼睛。”
她指向那個攝像頭。
陳默心頭劇震！
陣眼之一？
聚斂之物？
以怨戾為食？
張強桌上的金蟾蜍？！
這他媽…難道李陽的死，甚至這棟樓裡其他人的厄運，最終都化作了滋養這金蟾蜍的“養分”，變成了張強口袋裡的鈔票？！
一股混雜著惡心和暴怒的情緒瞬間衝上陳默的頭頂！
他強行壓下翻騰的怒火，立刻轉身，朝著位於樓層角落的監控室快步走去。
蘇璃無聲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