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角瞬間拔高,抽離!
陳默(小宇)最後的視野裡,隻有地板上那片粘稠血泊中倒映出的、蘇璃那張絕美卻毫無表情、空洞如同死水的臉!以及那高高舉起的、沾滿父母鮮血和腦漿的沉重扳手,帶著死亡的風聲,占據了他意識湮滅前的全部黑暗!
“呃啊——!!!”
陳默像一條被扔上岸的魚,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喉嚨裡發出非人的、被扼住般的嗬嗬聲!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炸裂開!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間浸透了全身,冰涼的睡衣緊貼在皮膚上,帶來刺骨的寒意!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灼燒般的劇痛和濃重的血腥味幻覺!每一次呼氣都伴隨著無法控製的、劇烈的顫抖!眼前一片漆黑,臥室裡死寂得可怕,隻有他自己粗重如風箱的喘息聲和擂鼓般的心跳在瘋狂回蕩!
不是夢!
那不是夢!
那粘稠的血!那骨頭碎裂的聲音!那令人作嘔的味道!那扳手砸落的恐怖!還有…血泊中倒映出的蘇璃那張冷漠的臉!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得如同剛剛親身經曆!小宇最後的恐懼和絕望,如同冰冷的毒液,還殘留在他的四肢百骸!
“嘔——!”巨大的生理性反胃再也無法抑製,陳默趴在床邊,劇烈地乾嘔起來,胃裡翻江倒海,卻隻吐出一些酸水,喉嚨被灼燒得火辣辣的疼。他用力捶打著自己的胸口,指甲深深摳進手臂的皮肉裡,尖銳的疼痛讓他稍微找回了一絲現實感。
假的!是噩夢!一定是被白天那對母女嚇出幻覺了!他瘋狂地自我暗示,哆嗦著手摸向床頭櫃。手機屏幕的冷光亮起——淩晨三點十七分。冰冷的數字像一盆冷水澆在頭上。
可那死寂!
隔壁902的死寂!
王娟焦慮的催促呢?小宇偶爾的抽泣呢?林海疲憊的歎息呢?什麼都沒有!隻有一片令人心慌的、吞噬一切的寂靜!這死寂,和他“夢中”那令人窒息的寂靜…完美重疊!
一個冰冷到讓他靈魂戰栗的念頭,如同毒蛇般纏繞上來:小宇…他們一家…難道真的…?
就在這時!
“嗒…”
一聲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如同粘稠液體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穿透了厚重的牆壁,如同冰冷的針,狠狠刺入了陳默的耳膜!
那聲音…那聲音…和他“夢中”聽到的、血液從扳手上滴落的聲音…一模一樣!!!
“轟——!”
陳默全身的血液瞬間衝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一股無法形容的寒意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渾身的汗毛根根倒豎!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牙齒深深陷入掌心,才勉強將那聲幾乎衝口而出的尖叫死死壓了回去!他像一尊被凍僵的石像,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停滯了!
他僵硬地、一寸一寸地轉動脖頸,如同生鏽的機器,目光驚恐地投向客廳的方向。
燈光沒有開。客廳籠罩在黎明前最濃重的黑暗裡。
但陳默看得見。
借著臥室門縫透出的微光,他清晰地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並沒有如往常般“坐”在椅子上。
蘇璃正懸浮在客廳中央!
她的身體微微前傾,麵朝著與902相鄰的那麵牆壁!那張在黑暗中依舊能分辨出輪廓的絕美側臉,此刻沒有任何表情。她空洞的黑眸,仿佛穿透了厚厚的牆體,牢牢地“盯”著隔壁的方向!那雙近乎透明的、曾被他笨拙“握”過的手,此刻正極其輕微地、無意識地蜷縮著指尖,仿佛在感受著什麼…或者說,在確認著什麼。
她沒睡!
她一直醒著!
她在“看”!
一股比剛才噩夢更冰冷、更絕望的恐懼,如同無形的巨手,瞬間攫住了陳默的心臟,狠狠攥緊!他感覺自己像墜入了無底的冰窟,連血液都凝固了!
血泊中的倒影…是真的?!
她…她真的在隔壁?!
她…她看到了什麼?!
“呃…呃…”
陳默喉嚨裡發出瀕死野獸般的嗬嗬聲,瞬間衝垮了理智的堤壩!
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困獸,猛地從床上彈起,赤著腳,不顧一切地衝向客廳!
“蘇璃!!!”
一聲嘶啞到變調的咆哮在寂靜的客廳裡炸開!
陳默幾步衝到懸浮在黑暗中的蘇璃麵前,胸膛劇烈起伏,雙眼因極致的情緒而布滿血絲,死死盯著她那張在黑暗中依舊輪廓清晰、卻冰冷如玉石的臉。
“你告訴我!”
陳默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和恐懼而顫抖得不成樣子。
他伸手指著那麵與902相鄰的牆壁,手指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
“剛才…剛才隔壁!是不是…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是不是那個劉芳…她…她把他們都殺了?!小宇…小宇他們…是不是…都死了?!”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撕裂的喉嚨裡硬擠出來的,帶著血腥氣。
蘇璃緩緩地、極其平靜地轉過了頭。
空洞的黑眸對上陳默因憤怒和恐懼而扭曲的麵容。
客廳裡沒有開燈,隻有窗外微弱的天光勾勒出她的輪廓,那雙眼睛在黑暗中仿佛吸收了所有的光,隻剩下純粹的、深不見底的黑。
她看著陳默,像是在看一個情緒失控的、無法理解的存在。
幾秒鐘的沉默,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
然後。
她極其輕微、卻無比清晰地,點了一下頭。
“是。”
一個字,平靜無波,如同在陳述“天亮了”。
轟!
儘管早有預感,但當這冰冷的確認從蘇璃口中吐出時,陳默還是感覺腦袋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中!
眼前陣陣發黑!他踉蹌著後退一步,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牆壁上,才勉強站穩。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無法呼吸!
是真的!
那恐怖的“夢境”!
那血腥的屠殺!
小宇一家…真的沒了!
就在一牆之隔!
就在剛才!
巨大的悲慟和憤怒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瞬間淹沒了恐懼!他猛地抬起頭,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蘇璃,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尖銳得變了調:
“你看到了?!你就在那裡!你眼睜睜看著那個瘋子殺了他們?!看著小宇被…被…”
後麵的話他說不下去,那血腥的畫麵再次衝擊著他的腦海,讓他胃部一陣痙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