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子,在家不?俺是張老倌!”
是張大爺的聲音!
周逸塵連忙放下手中的醫書,從炕上跳了下來,揚聲道:“在呢,張大爺!門沒鎖,您直接進來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快步迎向門口。
“吱呀”一聲,小院的木門應聲被推開。
張大爺那張飽經風霜的笑臉首先映入眼簾,他身後還跟著五隊隊長王振山。
周逸塵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笑著打招呼:“張大爺,您來啦!王隊?您怎麼也過來了。”
王振山咧開嘴,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聲音如同洪鐘一般響亮:“周小子,張大爺說今兒個是你讓他過來複診的日子,我這不尋思著隊裡下午也沒啥大事,就跟著他過來湊個熱鬨!”
他嘴上說著是湊熱鬨,但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卻在周逸塵身上以及這間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小院裡不著痕跡地打量著。
顯然,這位五隊的王隊長,是想看看他的醫術到底有多強。
張大爺則是一臉樂嗬嗬的,搓著手說道:“是啊,周小子,你昨天不是囑咐俺,讓俺今天再過來讓你給瞧瞧嘛!俺尋思著時間差不多了,就過來了,沒耽誤你事吧?”
“不耽誤不耽誤!”周逸塵連忙擺手,笑容將目光從王振山身上移開,重新落回到一臉期待的張大爺身上,關切地問道:“張大爺,您今天感覺咋樣啊?胸口還疼不?”
張大爺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臉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不疼了!一點兒都不疼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聲音洪亮:“周小子,你那幾下可真是神了!俺這胸口啊,一整天都舒坦得很!”
周逸塵聞言,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那就好。”
他指了指屋裡的小馬紮:“張大爺,您先坐,我再給您仔細瞧瞧,看看您的具體情況。”
“欸!好嘞!”張大爺依言坐下,一臉的信任。
周逸塵深吸一口氣,他這醫術,勉強算是一級頂峰,離二級還差那麼一截,也就是個經驗豐富的入門級彆,真要說多厲害,那是吹牛。
但對付一些常見病症,倒也勉強夠用。
他準備趁著這個機會,把望聞問切都給他老人家來一遍,看看能不能多漲點熟練度。
這可是難得的實踐機會。
周逸塵定了定神,開始給張大爺做檢查。
他先是仔細觀察張大爺的麵色、舌苔,甚至連眼神的光彩都沒放過。
張大爺的麵色依舊有些晦暗,但比起昨天,似乎多了幾分生氣。
隨後,他又湊近了些,聞了聞張大爺身上的氣味。
除了濃重的汗味和煙草味,倒也沒聞出什麼特彆的異樣。
“張大爺,”周逸塵開口問道,聲音溫和,“您除了胸口不疼了,還有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比如頭暈不暈?晚上睡得好不好?胃口怎麼樣?”
他問得十分詳細,幾乎把能想到的都問了一遍。
張大爺一一作答,雖然有些地方含糊不清,但周逸塵還是從中捕捉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最後,周逸塵伸出三根手指,輕輕搭在了張大爺右手手腕的寸口之上。
他閉上眼睛,凝神感受著脈象的跳動。
沉、弦、略帶澀。
就在他細致入微地進行檢查時,腦海中那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醫術lv1(7081000)】
【醫術lv1(7091000)】
【醫術lv1(7101000)】
……
隻是這麼一小會兒的工夫,醫術熟練度竟然又往上漲了好幾點!
周逸塵心中一喜,這可比他悶頭看書快多了!
果然,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也是提升技能最快的途徑。
一番細致的檢查下來,周逸塵的眉頭卻微微蹙了起來。
張大爺這心口疼的毛病,也就是後世常說的心絞痛,病根子恐怕比他想象的要複雜一些,並非簡單的氣滯血瘀。
以他現在這點醫術,想徹底根治,怕是有些懸。
他現在能做的,也就是通過針灸和一些對症的草藥,儘量穩住張大爺的病情,緩解他的痛苦,延緩病情的發展。
針灸倒還好說,銀針現成就有,等會兒就能給張大爺紮上幾針。
可這草藥就有點麻煩了。
他現在手裡是一味現成的草藥都沒有,想用藥,還得上山去采。
不過,這本來也在他的計劃之中。
當了這個大隊衛生員,總不能天天窩在院子裡看書吧?那不成吃白飯的了?
總得乾點實事,讓大夥兒瞧瞧他這個衛生員不是白當的。
這準備草藥,正是他接下來打算做的事情。
一旁的王振山一直豎著耳朵聽著,見周逸塵麵色凝重,也忍不住開口問道:“周小子,張大爺這病……很麻煩?”
周逸塵點了點頭,看著張大爺和王振山,實話實說道:“王隊,張大爺這病確實有些複雜。”
“按理說,最好是能去縣醫院做個詳細的檢查,那樣才好對症下藥,徹底弄清楚病根在哪兒。”
“去醫院?”張大爺一聽這話,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語氣堅決:“不去不去!俺這身子骨好著呢!就是偶爾胸口悶一下,犯不著去醫院糟蹋那個錢!”
在莊稼人眼裡,去醫院那就跟要命一樣,不僅費錢,還折騰人。
王振山也勸道:“老張,周小子說得對,有病還是得去醫院看看才放心。隊裡也不是不管你,真有困難,大夥兒也能幫襯一把。”
可張大爺鐵了心,就是不肯鬆口:“俺不去!去了醫院,那錢就跟流水似的,嘩嘩地往外淌,俺可舍不得!”
他拍著胸脯,一臉信任地看著周逸塵:“再說了,俺信得過周小子!昨天他給我按了幾下,俺就舒坦多了!比去那醫院強!”
周逸塵見狀,也有些無奈。
這個年代的人,對醫院的恐懼和對金錢的看重,是根深蒂固的。
他歎了口氣,對兩人說道:“既然張大爺不願意去醫院,那我也隻能儘力而為。”
“我先用針灸和草藥幫您穩住病情,讓您少受些罪。至於根治……那恐怕得以後再說,或者等我醫術再精進一些看看有沒有更好的法子。”
張大爺一聽不用去醫院,立刻眉開眼笑,連連點頭:“中!中!隻要不去醫院就行!周小子,俺這條老命就交給你了!”
在他看來,隻要不花那冤枉錢,咋都行。
周逸塵也不再多言,點了點頭,轉身從炕櫃裡取出自己的針包。
他打開針包,露出一排長短不一、亮閃閃的銀針。
王振山看著那些銀針,開口問道:“周小子,你這針……是自個兒買的?花了多少錢啊?”
周逸塵一邊取出酒精棉球給銀針消毒,一邊隨口答道:“嗯,在公社供銷社買的,花了五塊錢。”
王振山一聽,當即一拍大腿:“哎呀!這哪能讓你自個兒掏錢!”
他嗓門洪亮地說道:“你這銀針是給咱大隊社員們看病用的,是公家的事兒!是為了大夥兒!”
“等回頭,你拿著票,去找隊裡的李會計,讓他給你報了!這錢必須得從隊上出!”
周逸塵聞言,手上消毒的動作頓了頓,心裡倒是有些意外。
他沒想到這位五隊的王隊長還挺明事理,也挺維護他這個新上任的衛生員的。
他笑了笑,說道:“那就先謝謝王隊了。”
王振山大手一揮,爽朗道:“謝啥!應該的!你給大夥兒看好病,就是幫了隊裡大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