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上去是那種濕滑,粘膩的觸感。
強忍著不適,季紫深一腳淺一腳地憑借直覺往前走。
沒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了一點亮光,隨著靠近,黑暗像晨起的霧氣般被吹散。
逐漸露出了原來的境貌,這是一處幽暗的灌木叢林。
隨著靠近,她清楚的看到了那些枯萎的植被,大片大片的葉子長滿了黑色的斑點,像是染了什麼病,根莖也乾癟得歪歪扭扭。
從樹木的茂密程度來看,這裡曾經或許並不是這樣。
而是經曆了一場毀天滅地的災難。
撥開遮擋視野的叢林,一個被苔蘚覆蓋近大半的木屋出現在眼前。
預感強烈,那位哨兵此刻就藏身於那裡。
每個人都有精神屏障。
這是用來保護自己免受外界感官或情緒侵襲的精神壁壘。
向導在這一方麵比哨兵擅長得多,他們可以隨意開啟或關閉自己或他人感知的大門,而哨兵則必須依靠幫助。
一個強大的向導也可以選擇性地用屏障削弱或者隔絕哨兵對外界的一切感知,從而起到保護他們的作用。
同時這也是高階向導和低階向導的最大區彆。
對於a級以上的高級哨兵們而言,他們的精神屏障也會相對較為堅固和險峻,一些低階的向導根本無法進入。
而季紫發現,自己很輕而易舉的就來到了木屋外,甚至一抬手就推開了那扇緊閉的木門。
這也從側麵印證了一個事實。
顧醫生沒有哄騙她。
她是有精神力的,且在b級之上,否則也不會來到這裡。
木屋中的陳設很簡單,一桌兩條長椅,最裡頭還有一張小木床,床上躺著的正是那位陷入精神崩潰的哨兵。
季紫嘗試著將他喚醒,從剛才關切的家屬們口中聽到了哨兵的名字叫小康。
“小康。”
“小康。”
哨兵沒有回應。
“醒一醒,小鹿還在等著你回去呢。”季紫聲音輕緩,用哄嬰孩似的口吻,“你也知道,那孩子很依賴你的。”
“你如果一直這樣,小鹿會很傷心的。”
哨兵的眼皮輕微的顫抖了兩下。
要想辦法解開他的心結。
“上次在安撫室,我很抱歉。當時我的心情很差,對你說了很多過分的話,你也知道,我和幾個未婚夫的關係一直不是很融洽,他們經常貶低我,說我不如白塔裡的其他向導。”
關於那天發生的事。
季紫仔細回想過,一切都是因為綠茶。
是她提出要嘗試雙人向導安撫,也是她建議使用那些變態的工具,還哄騙她說那幾個未婚夫都喜歡這樣的方式,讓她正好借用好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哨兵練練手。
結果險些要了這個哨兵的命。
哨兵們擁有超乎常人的五感以及強大的體能和爆發力,他們的感官敏銳,能夠感知到常人無法察覺的危險和異常,同時自尊心也極強。
這樣的侮辱,沒有幾個哨兵能受得了。
“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如果你願意原諒我的話,就儘快醒過來吧。”
說完這些,她主動牽起哨兵放在腹部的手,靜默等待著。
冰涼,僵硬的手指漸漸回溫。
季紫有些緊張的把哨兵的手握得更緊了。
接著,床上的人緩緩睜開了眼,露出一個有些虛弱的笑意。
“你剛剛說的那些,都是真的麼?”
季紫點頭,“當然。”
“所以,你願意原諒我嗎?”
哨兵用力地回握了一下她的手,用行動回答了她。
“謝謝。”
“以後,我可以一直找你安撫嗎?”哨兵目光迷戀問。
看得她不好意思地縮回了手。
“可以,隻是你要幫我保密哦,我的安撫還不是很熟練,我會儘快成長的。”
隨著他的蘇醒,木屋裡的溫度也逐漸升高,原先冰冷,沉寂的色調,轉眼間便被溫馨的暖色取代。
不僅如此,就連先前進入的那一片陰沉沉的密林,如今也綠茵茵的,生機盎然了起來。
……
此刻,白塔六十六層。
指揮官休息室內。
一個哨兵急匆匆地跑來。
“報告長官,剛剛收到消息,先前那名戰地組的哨兵醒過來了。”
聞野正在室內射擊室練習打靶射擊,聞聲,握槍的手偏了偏,打出的子彈偏離了靶心幾毫米,射出一個嶄新的彈孔。
身後乳白色羊皮沙發裡響起鼓掌聲。
一道欣長的身影慢慢站了起來。
“恭喜恭喜,這可是你練習射擊多年的新成績。”
聞野一把扔下槍,向祁意瞪來一眼,“你很閒嗎?要不金港灣那個a級汙染區的任務交給你?”
“no!我才剛從沙丁出任務回來,還是留給你的人吧。”
“那就閉嘴!”聞野沒由來的一陣煩躁,連說話也充滿了火藥味。
報信的哨兵忽然有些後悔搶了這份活計。
隻見聞野昂首闊步的走進浴室,飛快地衝了個涼水澡,將身上的汗漬和莫名的情緒清洗完畢後。
腰下裹著一條雪白的浴巾,赤足走出。
高大的身軀,黝黑健碩的胸膛,讓他整個人自帶壓迫感。
隨意甩了甩未擦乾的濕發,水滴不小心濺到了哨兵的臉上,嚇得他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這就是s級以上的高級哨兵嗎?
光是一個小小的動作,都足以令人心驚膽顫?
哨兵恭敬的,雙手奉上一顆黑色彈珠。
“這是您讓我監控到的完整畫麵。”
“我知道了,下去吧。”聞野兩指捏著那顆彈珠,將畫麵傳到光腦投出。
一頭銀紫色齊肩卷發的少女向導出現在畫麵正中央。
與此同時,沙發上另一名正在假寐的男人睜開了惺忪的睡眼。
三道視線同時彙聚於成像。
少女進入房間後便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
隻是將手覆蓋到了那名哨兵的眉心處,接著宛若靜止般一動不動。
“她進去了?”祁意最詫異,因為在座三人中,他可是被季紫羞辱的最多的一位。
每次都被強迫著玩了些花裡胡哨的玩意,卻連他的精神體都沒碰一下。
爽了卻也沒爽?
這一度讓祁意懷疑起自己是否也是個變態?
“看樣子不像是裝的。”窩在沙發上的男人蜷縮成蝦狀,雙手合十放在臉頰處,有些興致缺缺的說道。
聞野眉頭微皺,目光死死凝視著畫麵中的少女,生怕錯過她一絲一毫的微表情。
“你們覺不覺得……”祁意話音未落。
有人打了個哈欠,接過話茬,“她……好像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