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青悄悄脫下軍服,換上便裝,鑽進車裡,直奔黑田英男家而去。
“砰砰砰……”
敲門聲急促,許久之後,黑田英男的遺孀鬆本雪繪才小心翼翼地拉開門。
門縫中,一雙驚恐的大眼睛露了出來,看清是萬青,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原來是山本長官,快請進。”
萬青邁進院子,眉頭瞬間擰緊,眼前一片狼藉,破敗不堪,“黑田太太,家裡怎麼成了這副模樣?”
鬆本雪繪瞬間淚如泉湧,“先夫剛為帝國儘忠,就有人上門欺負我們,想想逼我去做慰安婦”
萬青心中暗喜,這不就是正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嘛。
“可知是誰乾的?”
鬆本雪繪像抓住救命稻草,眼中燃起希望,“看軍服,是海軍陸戰隊的人!”
萬青心裡樂開了花,臉上卻裝出為難的樣子,眉頭緊鎖,“黑田太太,海軍裡多是貴族,勢力大得很。能指使海軍陸戰隊的,多半是高層軍官,說不定就是和黑田君有矛盾的西川普寧大佐!”
萬青是丈夫死後第二個登門的人,鬆本雪繪“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淚眼婆娑,苦苦哀求,“還請山本君救我一命,我死也不去做慰安婦!”
萬青眼中閃過一絲得意,“我可以給你指條路,但彆說是我告訴你的,我可擔不起海軍的怒火。”
“山本君請直說,我一定守口如瓶!”鬆本雪繪語氣急切,緊張地盯著萬青。
萬青扶起她,湊到耳邊,把想法細細說了一遍。
鬆本雪繪越聽,眼睛越亮,最後激動地說:“多謝山本君,我明天一早就照辦!”
萬青滿意地點點頭,“黑田太太,我就不多打擾了,告辭!”
鬆本雪繪把萬青送到門外,直到車消失在視線裡,才滿含感激地回屋關門。
晚上7點,萬青徑直開車回到日租界家中。
“夢秋,你明天一早將這個紙條通過死信箱傳遞給玄武。”
“什麼事情,這麼神神秘秘的。”楚夢秋接過紙條,滿臉疑惑。
萬青一臉神秘,嘴角止不住的上揚,“暫時保密,你就瞧好吧,有大喜事要發生了!”
第二天清晨6點,鬆本雪繪身著白色孝衣,抱著黑田英男的牌位,牌位上掛著黑田的大佐軍服,上麵掛滿勳章,“撲通”一聲跪在憲兵司令部門口。
值班憲兵大驚失色,看到大佐軍服和各種勳章,不敢阻攔,趕忙上報。
可這時,能做主的都還沒上班。
很快,出操的憲兵圍了過來。
見時機成熟,鬆本雪繪哭訴起來,字字鏗鏘,“我丈夫是黑田英男大佐,幾天前還和你們並肩作戰,為帝國流儘最後一滴血。他遭遇暗殺,才死3天,就有海軍大佐西川普寧派海軍陸戰隊欺負我們孤兒寡母,逼我去做慰安婦!”
憲兵們聽了,頓時義憤填膺,兔死狐悲之感湧上心頭,他們絕不允許自己死後妻子遭此厄運。
“走,找海軍那幫馬鹿討一個說法去!”憲兵們你一言我一語,怒不可遏。
很快,幾百名憲兵返回營房,拿上步槍和子彈,衝向吳淞口碼頭。
此時,海軍戰列艦“雲海號”正在吳淞口碼頭補給,原本今晚就要啟航。
可昨天西川普寧遇襲,出海計劃隻能推遲。
上午8點,吳淞口碼頭。
憲兵隊扣押了“雲海號”的物資,海軍陸戰隊的人下來交涉,一個個趾高氣昂,瞥都不瞥陸軍憲兵一眼,“你們這幫陸軍馬鹿,快滾遠點!耽誤了物資上船,統統死啦死啦地!”
這話瞬間點燃了憲兵們的怒火,他們一擁而上,對著海軍陸戰隊就是一頓猛揍。
海軍陸戰隊人數少,被打得鼻青臉腫、斷胳膊斷腿,相互攙扶著退回“雲海號”。
這可惹惱了留守的海軍軍官木村勇次,他怒目圓睜,正要下令反擊,卻看到碼頭上密密麻麻的憲兵,倒吸一口涼氣。
好家夥,駐滬憲兵怕有一半都來了!
智商重新占領了高地,木村勇次咬牙切齒,喝住要衝下去的士兵,“發電部搖人,絕不能丟了帝國海軍的麵子,不能讓陸軍鄉巴佬囂張!”
憲兵們看到海軍被打得狼狽不堪,援軍又不敢下船,興奮地大喊:“海軍馬鹿都是膽小鬼,快出來給黑田英男的遺孀道歉!”
木村勇次聽著憲兵的叫罵,氣得七竅生煙,差點下令開炮震懾這幫人。
就在這時,三浦三郎的車“嗖”地停在歡呼的人群後麵。
他挺著圓滾滾的身子跳下車,大聲喝道:“都給我站好!”
日軍向來有以下犯上的風氣,此時憲兵們滿腔熱血,覺得自己是為戰友討公道,正義在握。
不管三浦三郎怎麼嗬斥,他們齊聲高呼:“為黑田英男的遺孀討公道!”
三浦三郎沒辦法,他可不想丟了憲兵司令的位子。
心想事已至此,隻能支持憲兵,否則這司令就當不下去了。
他無奈安撫道:“你們等著,我這就找海軍交涉,一定給你們個滿意的結果。”
來的路上,他就了解了事情經過,大罵海軍不是東西,精蟲上腦。
你們看上了人,就不能過段時間,直接將人擄走,神不知鬼不覺,悄悄的乾活。
非要鬨得人儘皆知,辦的這叫什麼破事!
憲兵們自覺讓出一條路。
此刻頗有點,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既視感!
三浦三郎硬著頭皮爬上“雲海號”的船舷,遠遠就喊:“我是駐滬憲兵司令,找你們長官談談!”
木村勇次早把情況看在眼裡,揮手讓手下讓開。
三浦三郎挺著肚子,一步三回頭地上了艦,要不是後麵跟著兩個憲兵,估計得摔下船。
木村勇次草草行了個軍禮,語氣生硬:“三浦將軍,今天必須給我的士兵一個交代,你的人無故衝擊帝國海軍軍艦,打傷打殘多名帝國勇士,那些打人的必須受到軍事法庭最嚴厲的審判!”
“木村大佐,你的沒搞清事情原委。”三浦三郎暗罵木村勇次目中無人、鼻孔朝天,對自己這個長官都這態度,怪不得憲兵們忍不住要動手。
這幫海軍太特麼的氣人了,該打,打得好,打得妙,他心裡還加了句:還是打輕了!
木村勇次稍微低了低頭,俯視著三浦三郎:“什麼原委?”
“你的人逼黑田英男大佐的遺孀去做慰安婦!”三浦三郎一字一頓,厲聲喝道,眼睛死死盯著木村勇次。
“這竟有此事?”木村勇次對此事早有耳聞,可他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看上陸軍軍官的遺孀給海軍當慰安婦,那是抬舉她了。
他故作不知道,叫來一個海軍陸戰隊軍曹問道:“有這事嗎?”
軍曹支支吾吾:“好像是有這事。”
“八嘎,你該直接把人帶來,每個公民都要為帝國效力。”木村勇次根本不把這當回事,當著三浦三郎的麵訓斥軍曹辦事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