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薑梨早早起床,畫了個淡妝。
從衣櫃挑了件法式方領吊帶長裙,外搭淡藍短款針織開衫。
樓下。
小澈乾巴巴地咬著雞翅,情緒有些低落。
往常自己說想吃什麼,媽媽第二天就會早早起床親手做。
這幾天媽媽怎麼都不關心自己了。
他都念叨好幾次想吃口水雞了,可是媽媽完全不在意。
這幾天也都是時宛阿姨陪著自己。
“小少爺,是我做得不合胃口嗎?”
王媽看出了小澈的反常,小心翼翼地詢問。
“當然了,難吃死了。”
王媽一頭霧水,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自己的廚藝絕對毋庸置疑,這孩子是在衝她撒氣?
不過王媽並未放在心上,許是剛上小學不適應,有些叛逆。
“媽媽怎麼還不下來?懶豬。”
王媽慌忙上前打斷小澈,“小少爺,夫人也有自己的事,每個人都是獨立的,況且她平時對你那麼好,你怎麼能這麼說夫人?”
小澈小嘴一撅,顯然十分不滿王媽對他的說教。
宛宛阿姨昨天說了,這個家裡他隻需要聽爸爸的話就行。
而他是霍家的繼承人,沒人可以忤逆他。
王媽隻是家裡的仆人,既然是仆人那就沒有話語權。
想到這,小澈端起一旁的土豆牛肉湯就潑向了王媽。
剛盛出來的湯還帶著熱氣,王媽根本沒反應過來,就這麼硬生生全挨著了。
“哎呦!”
王媽雖然穿得多,但身上仍覺得火辣辣的,裸露的手臂被燙得通紅。
“小澈!你在乾什麼?”
薑梨剛好撞見了這一幕,連忙跑過來,扯過王媽到洗手池前衝洗。
“嘶!”
王媽疼的喘息了一聲,皮膚像是被架在火上烤,鑽心的疼。
薑梨頓時有些心疼,“小澈!趕緊道歉!”
薑梨掐著腰,眼底滿是怒氣,她從未發過這麼大的火。
小澈被嚇得說不出話,渾身發抖。
媽媽一向是沒脾氣沒主見,可現在變漂亮了脾氣也大了。
他突然覺得媽媽變了一個人,他可以不喜歡媽媽,但是媽媽不能不以他為中心。
媽媽就該圍著孩子轉。
“一個下人而已,我潑了又能怎樣?”
小澈心底膽怯,可嘴上依舊不服氣。
薑梨一愣,小澈怎麼變成這樣了?
“王媽和你是平等的,她是保姆不是下人,更不是你隨意撒氣的對象。”
薑梨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你告訴媽媽為什麼要這樣做?”
小澈被凶得緩不過來,小嘴一撇,大哭了起來,上氣不接下氣道:“我討厭你,我要宛宛阿姨,我不要你做媽媽,你是壞人。”
薑梨皺著眉毛,心底一陣刺痛,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震驚。
自己這幾天忙,倒是忽略了小澈。
“夫人,不礙事的,我先下去了。”
王媽不想讓薑梨為難,感激地衝薑梨點了點頭,便退了下去。
薑梨長歎了口氣,上前蹲下,與小澈平視。
“寶寶,這樣的想法是不對的,有些錯無法挽回,可一定要及時改正。”
小澈很想讓薑梨抱抱自己,哄哄自己。
可是又有些驕傲,覺得媽媽在這個家裡地位最低,自己需要她是件很丟人的事。
於是小嘴張了張道:“我不要你做媽媽,滾開,嗚嗚嗚。”
薑梨安撫著抽泣的小澈,心底盤算著找個時間好好和他談談心。
孩子大了,很容易被網上的東西影響到。
“怎麼了?”
霍庭琛從樓梯上緩緩走下,聽見小澈的哭聲不免皺了皺眉。
“嗚嗚,爸爸。”
小澈狠狠推開薑梨,朝霍庭琛的方向跑去。
薑梨向後一仰,失去了平衡,腦袋磕到了桌腿上。
“啊~”
薑梨癱坐在地,發出了一聲驚呼。
霍庭琛墨色的眸子一沉,伸手抱起小澈,“發生什麼了?”
小澈抽泣著講述了來龍去脈,而霍庭琛越聽臉色越黑。
薑梨就是這麼教導小澈的?
“小澈,你這樣做確實不對,和媽媽說對不起。”
小澈一愣,沒想到爸爸也沒站在自己這邊,有些失落。
難道真的是自己的錯嗎?
小澈雖不願承認,但是在霍庭琛的壓迫下還是選擇了低頭。
用蚊子般的聲音道:“對不起,媽媽。”
——
薑梨和霍庭琛將小澈送到學校後,便調轉方向,前往霍家老宅。
薑梨情緒有些低落,喉間發澀。
剛才小澈甚至都不願意和自己告彆,反而對霍庭琛這個甩手掌櫃親近得很。
“你是怎麼教的小澈,他怎麼會潑王媽?”
霍庭琛突然開口質問,帶著壓迫感的語氣聽著讓人窒息。
薑梨有些自責,“我找個時間和他好好談談。”
霍庭琛冷哼了一聲,“全職帶小澈都教不好。”
薑梨的火氣瞬間被點燃,眼底滿是煩躁。
教育孩子並不是簡單的事,這些年他從未管過小澈,就知道出問題時斥責她。
薑梨剛想反懟霍庭琛,可話到嘴邊卻被司機壓了回去。
“先生、太太,到了。”
霍宅。
薑梨緊攥著拳頭,勸自己彆太衝動。
今天有客人在,他們要表現得恩愛和睦才好。
薑梨並不喜歡來霍家,婆婆李文慧很喜歡刁難她,公公霍啟言雖熱情,但總透露著一絲虛偽。
唯有霍老太是真心待她好。
“李先生,李太太。”
薑梨挎著霍庭琛的臂膀來到了前廳,微笑著打了聲招呼。
霍庭琛貼心地為她拉開了座椅,示意她先坐。
薑梨抿著唇,麵上裝著害羞,心底卻是毫無波瀾。
要是以前她會以為霍庭琛不善言辭,愛意都表現在細節裡。
現在她才反應過來,這不過都是給彆人看的罷了。
這頓飯吃的薑梨如坐針氈。
全程盤算著該怎麼去公公霍啟言的書房驗證手稿的事。
“叮咚。”
薑梨的手機忘記靜音了,此刻,在場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誰啊?”
霍庭琛眉頭一皺,有些不滿,覺得薑梨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薑梨低頭瞟了一眼,竟是那個陌生的號碼。
“我爸,他好像有事。”
“薑先生啊,那霍太太快去吧,彆是什麼急事。”
李先生曾經和薑懷遠合作過,對他印象很好。
雖不滿薑梨,但一想到是薑家人,便寬容了幾分。
薑梨訕訕的頷首表達了歉意,隨後離開了前廳。
這短信還真是及時,霍家人現在都在前廳,正好為她爭取了調查時間。
薑梨解鎖手機,點開了信息
【手稿在進門左手邊,第二個櫃子的第三層,最裡麵壓著。】
這人怎麼知道她今天在霍家,又描述的這麼詳細?
薑梨有些詫異,能進霍啟言書房的人應該和他很親近吧。
據說婆婆李文慧進去都要打招呼。
難不成真如許寧棠所說,這短信背後之人和霍啟言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霍宅很大,薑梨又沒去過霍啟言的書房,一時間迷了路。
在後宅轉悠了好久,竟走到了霍老太的門前。
薑梨本想繞開,可裡麵的人似乎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薑梨有點心癢癢,向四周張望了一圈,小心翼翼地來到了門前。
“媽,薑家不行了,咱們一腳把薑梨蹬了就好,你也知道庭琛喜歡時宛多年。”
“不行!雖然薑梨拿不出手,但是好歹背後還有秦家撐腰,要是時宛也有個好家世就好了,真是可惜。”
薑梨像是被潑了盆冷水,不敢相信這嫌棄的話語竟是奶奶說的。
霍家早就知道了時宛的存在了?
薑梨的雙眸蒙上了霧水,心頭似麥芒紮過。
可手稿要緊,她隻得匆匆離開。
屋內。
霍老太精明的雙眸泛著寒光,“盯緊時宛,千萬不能讓薑梨知道小澈是她和霍庭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