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江夏的時候,已經是次年過春。
黃祖在江夏迎接到了劉翊,按照劉表的吩咐,為他們提供糧食,支持其兵馬繼續東向,前往靳春。
而劉翊的部隊出發之後,屯紮在南郡的甘寧,則是派人去見劉表,說是初入荊州,未能建功,希望能夠東向前往江夏戍邊,為劉表看護東方。
劉表正愁甘寧這樣的人不知應如何安置,聽他主動前往江夏,隨即鬆了一口氣,當即寫書信給黃祖,讓黃祖接手甘寧等一眾。
黃祖接到信之後,也沒多當回事。
畢竟,不論是從叛徒的身份而言,還是從甘寧年少時在蜀中為非作歹,組成渠師搶奪船隻財物的行為上,江夏望族黃氏出身的黃祖,都不會特彆看好此人。
甘寧到了江夏之後,遂向黃祖請命,說是劉翊如今帶領兵馬往江東平叛,屯兵在靳春,雖然可以看做是江夏的東向屏障,可一旦反戈,逆流而上進入江夏,也會立時洞開江夏的門戶。
若是派一軍在鄂縣境內的水域巡遊,隨時觀察劉翊動向,這樣就可以嚴防惡劣的後果。
隨後,甘寧便毛遂自薦。
甘寧的話雖有道理,但巡遊江麵,時刻盯緊劉翊一軍的動向,說實話著實是苦差事,黃祖也不太想讓手下人做這事。
甘寧既然想主動表現表現,那就不妨讓他試試。
長江之上,整日風吹日曬的,估計他也不少遭罪。
於是,黃祖就答應了甘寧的請求。
這一下,甘寧以及他手下的八百人,便興衝衝的乘船借著巡江的理由,過去投奔劉翊去了。
劉翊屯紮在靳春,背後麵對的是江夏,向前便是豫章郡。
而此時,他已經得到了消息,劉繇就屯紮在下遊的彭澤。
……
……
自打牛渚磯失陷之後,孫策已經相繼擊破了樊能、於麋、薛禮、笮融以及劉繇本部,劉繇如同喪家之犬,倉皇的逃亡豫章郡,屯兵於彭澤縣,而孫策又在平定涇縣以西之時,生擒了太史慈,並命太史慈為門下督,授以兵權。
此時的孫策連戰連勝,聲威大震,江東諸雄皆懼。
而此時的劉繇在彭澤縣,聽聞太史慈投了孫策,不由感慨萬千,淚流滿麵。
“吾為朝廷置官,竟不能擋袁術、孫策之流侵漢家州郡,深可痛哉!”
他的長子劉基,為了安慰劉繇,隨告知了劉繇一件事情。
“父親,三弟信中,不足月餘便可抵擋江南。”
劉繇聞言有些詫異。
“他?他如何能出的了長安?”
劉基言道:“說來話長……三弟信中,隻言要來定大事!”
“哈!”
劉繇的笑聲中全是譏諷:“孺子好大言,焉足與謀?”
“莫在提他!還是考慮如何對付袁、孫要緊!”
劉基無奈道:“喏。”
父子二人正商議著,突見一人匆匆而來。
“使君!令郎已至靳春,使君可知否?”
來人,乃是汝南名士許劭,許子將,也是昔日一手創建月旦評的人物。
昔日,許劭拒絕了楊彪的征辟,而是隨同劉繇一同來到了揚州,成為了他的賓客。
而劉繇戰敗之後,本欲往會稽,也是許劭諫言讓他來豫章郡發展,屯兵於彭澤,向西連結劉表,以圖後勁。
哪曾想,還未等劉繇與劉表聯絡,他的兒子就帶著部隊來到了靳春。
而從靳春繼續順江東向,一過柴桑,便是劉繇所駐兵的彭澤了。
聽許劭也說起了劉翊,劉繇心中也升起了幾分好奇。
說實話,自打到了揚州,劉繇一直處於和袁術的鬥爭之中,你來我往,各顯神通,他的注意力基本都在袁術的身上,對於長安那邊並未有什麼關注。
再加上古代的訊息傳遞極慢,也隻是在最近,長安的事情才開始廣為在豫章傳播。
雖然知曉了天子已經脫離了李傕的掌控,但具體個中細節是什麼,眼下自身難保的劉繇,尚不太知情。
“先生,你亦知吾子之事?”
劉繇見許劭都特意提起劉翊,劉繇不得不重視了。
許劭道:“使君啊,這段時間,我們連番敗績,損兵折將,又順江奔逃躲避追兵來至彭澤,一些關於京中之事,我卻一直沒有給你講,怕你分神。”
許劭手中有一支龐大的情報網,這是屬於他個人的重要資源。
也難怪,昔日一手創建月旦評的人,每州每郡每縣,都有靠著他的風評提攜起來的人物,就衝這份人脈,他的情報網就差不了。
大漢朝士族最強大的利器之一,就是勾搭連環。
劉繇拱手道:“請公指教。”
於是,許劭便捋著須子,慢悠悠的將長安那邊的事,大致給劉繇講了一遍。
因為許劭所講的,也是與他有聯係的人從長安那邊傳回,大部分都是市井之言,七分真,三分假。
這種口口相傳的事情,一般傳著傳著就變了味了,很多細節也與真實情況不符。
總之,許劭的意思,就是劉翊這次在京師之中,確實起到了輔弼天子親政的作用,但這個作用到底有多大,不好說……
長安人傳的邪乎,傳到兗州就變了味了,傳到豫州就又變的平淡,傳到揚州就各種說法都有。
有的說他作用大,有的說他作用小,有的說他就是個傳話跑腿的,有的則是說他立下蓋世奇功。
不過,他在南宮門前,舉薦朱儁,欲劍劈榮邵,還隨軍鏖戰李傕,這些事可都是確實肯定的。
劉繇聽許劭說完這些之後,沉默了。
劉基在旁邊,頗為期待的看著劉繇,似希望他誇讚三弟幾句。
半晌之後,方聽劉繇緩緩道:“三郎如今屯兵靳春?”
許劭道:“正是!朝廷拜三郎為鎮東將軍,使他專程來揚州援助使君的!”
“那他為何還裹步不前?”
劉繇突然起身,在廳中來回走了兩圈,隨後一指劉基,道:“速速給他寫書信,讓他領兵來彭澤,與我會和!”
劉基見劉繇突然這般態度,有些驚詫。
“父親,您這是……?”
“我等連敗數陣,損兵折將,為父正無兵可用,速速令他來彭澤,交出兵權,由為父統一指揮,東伐孫策,以報前仇!”
劉基小心翼翼的道:“父親,三弟如今是鎮東將軍,他的兵馬,皆陛下下詔,使其獨領……”
“獨領什麼?!”
劉繇一瞪眼睛:“他有幾分本事,我還不知?十三歲的年紀,他有那份能耐嗎?陛下賜予的兵馬,在他手裡,非得全都敗壞了不可!趕緊讓他來交兵!”
“喏……”
……
……
靳春縣,劉翊的大營中。
“看到沒有?我這剛到靳春才幾天啊,情況我還沒打聽明白,就惦記著讓我交兵權呢。”
劉翊看著劉基寫給自己的書信,無奈的對李典說道。
李典亦是無奈:“令尊倒是韌性,屢戰屢敗,還想著屢敗屢戰。”
劉翊嗬嗬一笑:“老人家有脾氣,我喜歡。”
“那你真打算去彭澤交了兵權?”
劉翊一翻白眼:“那我真是瘋了。”
隨後,便聽劉翊對李典道:“好在這是一封家書,不是揚州牧與我的正規官書,也省的事兒傳出去,不好解釋。”
“咱不搭理他就是了,我大哥自會幫我解釋。”
李典聞言一奇:“你大兄?”
劉翊笑著指了指書信,道:“大哥來信,雖然向我說明了,我父親讓我過於交兵權,但是他卻不讚成我去,希望我能夠恪守朝廷的指派,不為家族所累。”
“大兄信中的意思,說我父非用兵之人,兵馬若真都交到他手裡,必為孫策所敗!”
李典驚訝道:“看不出來,你爹雖不明時勢,但你大兄,著實是位高賢!”
劉翊微微一笑:“我看也是。”
“那咱們現在應該如何?”
劉翊道:“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猜孫策和袁術想要做什麼,然後一件一件的把他們想做的事全都攔下,那揚州基本就沒有孫策的立足之地了。”
李典見劉翊如此自信,忙道:“依你之見,袁術和孫策會做什麼?”
“將我父親的軍隊擊敗之後,他們的目地自然就是要平定三郡,一個豫章郡,一個會稽郡,還有一個吳郡。”
“三郡之中,吳郡和會稽郡最為富庶,孫策一定會親自率兵去平定,而我們現在所在的豫章郡,與江夏接壤,相比於另外兩郡,人口也少,袁孫暫時不會親至,他們應該會分兵來取豫章,那我們就先拿下豫章郡,作為我們的基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