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慌下，霍老夫人甚至不敢讓白前說完，激動撲到白前身邊就要給她下跪。
“前前！前前！我老婆子求求你——”
霍老夫人年輕時是個女中英傑，現在年紀大了，那把子力氣也不是白前的小身板能招架的。
白前被這一撲，差點連人帶椅子翻下去，幸虧小草眼疾手快撐住了，才沒摔下去。
小草扶住椅子後，又一把架住霍老夫人，心有餘悸嚷道，“老夫人，您心急也不能撞我們姑娘啊！
您孫子剛把我們姑娘手腕掐腫了，您這是又要叫我們姑娘跌個跟頭，摔得頭破血流才高興嗎？”
霍伯征忙上前去扶霍老夫人，連連賠禮。
白前斥了聲小草，定了定神才歉然開口道，“老夫人見諒。
就算是美人夢，我也能保證將霍二公子身上的毒清除乾淨。
怕隻怕，霍二公子已經吸入了至少三個晚上的美人夢，在這其中傷了腦子，就有些麻煩了”。
霍老夫人大鬆了口氣，勉強笑道，“隻要能保住一條命就好，其他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哪怕醒哥兒真的傻了癡了，我們也能養他一輩子”。
白前，“……”
到底是她表達有問題，還是霍老夫人關心則亂，理解有問題？
白前頓了頓，頗有些一言難儘地開口道，“老夫人，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說的傷腦子，大概，大概——”
她想了一會，目光看向霍伯征，斟酌開口，“我聽說霍大公子文武兼修，因才識出眾被太孫殿下親點為伴讀，想必十分聰明。
霍二公子與霍二爺一母雙胞，想必也很聰明。
美人夢毒解掉後，可能會留下一點後遺症。
讀書動腦筋的時候可能會頭疼，怕是會影響霍二公子的前程”。
霍老夫人頓時笑了起來，“我還當什麼事！就是動腦子會頭疼嘛！
我年輕那會，沒中美人夢，也是一動腦子就頭疼！
現在年紀大了，不動腦子了，頭疼的毛病才漸漸好了！
醒哥兒從小就不愛動腦子，連疼都不會疼的！”。
白前，“……話是這樣，我回去再查查醫書，再寫信問問師父，看看能不能徹底解了美人夢的病症。
老夫人也可去請些太醫來看看有沒有其他辦法”。
霍老夫人顯然沒當回事，嘿了一聲，“不用請什麼太醫，醒哥兒就交給前前你了！那點兒小毛病有沒有都一樣！”
白前，“……”
行吧。
白前準備去煎藥，一個小丫頭急匆匆跑了進來，低喊道，“老夫人，奴婢們按老夫人的吩咐擋住了孔嬤嬤。
現在夫人來了，非要進來，奴婢們不敢硬攔，來請老夫人示下”。
霍老夫人還沒說話，憋了半天的蕭序終於找到機會插嘴，嘿地一聲笑，“你們夫人字寫好了？”
小丫頭呆呆啊了一聲，“應，應是寫好了，夫人每日都要從卯時寫到辰時。
現在辰時三刻了，應是寫好了的”。
蕭序嘖了一聲，“孔大才女當年名滿京城，果然不是隨隨便便得來的。
就憑這股兒子都要死而複活了，還能堅持到辰時寫完字再來看一眼的勁兒，她不做大才女，誰做大才女！”
霍老夫人連連冷笑，“這算什麼？當年醒哥兒他爹死的第二天，她都還非要在靈堂擺書案從卯時寫到辰時呢！”
當時，她隻覺得孔氏是傷心過度，所以行為詭異。
反倒越發心疼她，時時看顧她，生怕她尋了短見，叫兩個孩子沒了爹後又沒了娘！
現在看來，那孔氏根本就是生性冷漠，沒有人性！
蕭序瞪大一雙圓潤的丹鳳眼，“真的假的！”
他才十二歲，沒見過的東西、沒聽說過的事還很多。
霍老夫人還要再說，霍老將軍忙打斷她，“你攔著她做什麼？剛剛醒哥兒醒了就一直叫她”。
霍老夫人一哽，到底還是擺手讓丫鬟放孔氏進來。
白前起身，“那我先去煎藥了”。
蕭序忙道，“孤也去”。
白前疑惑看向他，蕭序一挺胸，“孤馬上就要回宮了，回宮前最後為霍二公子儘一次心不行嗎？”
白前，“……”
你是太孫，自然是你說行就行。
白前做事向來認真，蕭序一直期期艾艾地在她身邊轉悠也沒影響到她，一直安安靜靜地挑揀藥材，又一一放進砂銚子裡。
終於，蕭序忍不住了，清了清嗓子儘量讓自己顯得真誠又穩重。
“白神醫，回宮後，孤會下旨讓你來東宮做醫女。
你放心，孤一定像待伯征一樣待你，不教你受半點委屈。
你有什麼想要的，孤也一定會為你尋來”。
白前意外看向他，蕭序被她看得直發虛，色厲內荏斥道，“你看什麼？”
白前失笑，“自是看明明外間都傳言殿下驕縱嗜殺，想要民女進東宮做醫女，竟然還會事先告知一聲”。
蕭序麵色微紅，若是一般人，他自然不會這麼客氣。
但架不住白前長得好看啊！
是真好看！
比皇祖父後宮裡的女人加起來都好看！
甚至比伯征都好看！
對美人麼，自然要客氣又客氣，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叫美人因著他生氣，甚至傷心。
“你就說你願不願意！”
“哦，不願意”。
白前垂下頭繼續盯著火，語氣冷靜平淡的仿佛不是在拒絕一國太孫，而是拒絕婢女請她出門轉轉的提議。
她的語氣、乃至表情都太過冷靜平淡，以致蕭序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她說的竟然是不願意，當下冷笑，“那恐怕就由不得你了！”
唔，已經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就算他再不想，也要讓美人生生氣、傷傷心了！
白前抬頭看向他，大而圓的貓兒眼中笑意微微。
她說，“殿下，皇上不會同意的”。
蕭序不屑，“不可能！從小到大，孤不管要什麼，皇祖父就沒有不答應的！”
就連霍老將軍的嫡長孫，他不也要過來做伴讀了麼？
白前微微一笑，“民女是寡婦”。
寡婦不吉，皇上再怎麼寵太孫，也不會任由他放一個寡婦留在身邊。
蕭序差點蹦起來，“寡婦！怎麼可能！你才多大，就是寡婦了！”
白前笑容加深，“殿下，寡婦不看年紀，隻要死了夫君，就是寡婦啦”。
蕭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