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昭躲在草叢裡死死捂住少年的嘴,生怕他發出一點聲音。
心怦怦跳個不停,緊張的不行。
若是被爹知道她又扒人牆頭,指不定怎麼教訓她呢。
上次因為扒人牆頭,痛失了馬車,這次她不能再失去她親愛的老黃牛了!
而且這事要是傳出去,讓她一個七品“大”官的麵子往哪擱?
更重要的是,這對叔嫂知道有人偷看,肯定就不敢繼續了,那她還怎麼吃瓜!
天大地大,吃瓜最大!
少年被人捂住嘴,明顯怔住了,眉頭微蹙,但並未掙紮推開她。
顯然也怕驚動院裡的人。
他隻是用眼神冷冷掃向麵前的這個小姑娘,帶著幾分審視和警告。
但盛昭是個大條的,她根本沒注意到少年臉上的不悅。
那警告顯然是拋給瞎子看了。
此時盛昭正專心地皺著眉從稻草縫隙朝外看,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
隻見許二郎小心翼翼推開門,手裡還舉著個油盞燈。
他眯著眼睛看了一圈黑漆漆的院外,卻隻有夜風卷著幾片樹葉從腳邊滾過。
“奇怪,沒人啊”
他嘟嘟囔囔了一句,看見牆角下的醃菜壇子碎片,用鞋底碾了碾。
“這破壇子怎麼自己碎了?”
他撓了撓頭,突然恍然大悟般猛拍了一下大腿。
“準是隔壁老張頭家的那隻狸花貓又來了!那賊貓上月就偷走了家裡那兩條鹹魚!”
盛昭聞言差點笑出聲。
緊接著,一個裹了件外衣的年輕婦人跟了出來,她攏了攏身上淩亂的衣服,謹慎的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動靜。
盛昭悄悄看著,這應該就是嫂嫂柳氏了!
柳氏伸出手輕輕拍了一下許二郎的臀部,惹得許二郎一陣心癢癢,夜色下都能看出他明顯紅暈的臉。
“淨嚇說,那貓肥得都快走不動道了,彆說偷壇子了,就是跳上坑都費勁!”
她突然壓低聲音,湊近許二郎的耳邊說道,“莫不是上回你欠了村頭劉鐵匠的酒錢”
溫熱的氣息灑在許二郎的脖頸處,一瞬間隻感覺魂都要被勾走了。
連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了,“我、我早還清了。”
草垛裡的少年突然屈指輕彈,一顆小石子從草垛縫隙打在隔壁雞窩上。
頓時引得一陣“咕咕”亂叫。
甚至還有一隻老母雞撲棱著翅膀躥出了籬笆。
許家叔嫂兩人見狀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你看,就是隔壁王叔家的畜生鬨的!”許二郎指著雞飛狗跳的隔壁笑道。
“沒事,不用擔心。”
下一秒,他的目光從隔壁雞窩急轉回來,在柳氏豐腴的腰身上黏了一圈,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
“走走走,接著畫!那嗷嗷待哺的鴛鴦還差幾筆呢”
他急吼吼地去拽柳氏的手腕,嗓音發乾,“嘎吱”一聲關上了門。
等院牆外徹底沒了動靜,裡屋的嬌笑聲重新響起,盛昭這才鬆手。
接著她提心吊膽地探出身子,少年也隨後走了出來,拍了拍身上的稻草。
盛昭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你也是來吃瓜的?”
少年隻是麵無表情地淡淡點頭。
盛昭心中了然,好家夥,怪不得這麼隱秘的瓜都能被他找到。
原來是同道中人啊!
她奇怪地看了少年一眼,不過這人怎麼這麼高冷?話都不帶說的?
倒是惜字如金!
不過吱吱不在,她正覺得一個人吃瓜無趣呢,來了個吃瓜搭子,她心裡也樂嗬的很。
盛昭湊近半步,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指著裡麵院子的方向。
“我跟你說,裡頭那個小叔子可離譜了!趁著他大哥不在,說是要修房頂,結果給他嫂子畫”
她突然卡殼,比劃了個不可描述的手勢。
“就是那種衣服很少的畫!”
少年:“”
他的眼神平靜無比,但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
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八卦的小姑娘!
盛昭還在手舞足蹈地比劃,“哎?你看到了沒?”
少年搖了搖頭。
這下輪到盛昭不解了,她在心裡歎了口氣。
【誒,原來是個小啞巴?長得這麼好看,不會說話真是太可惜了!早知道是個小啞巴,我就不捂他的嘴了!誒,那個歇後語怎麼說的?真是啞巴捂嘴,多此一舉呀!】
少年驚訝地看著她,像見了鬼一樣。
這小姑娘剛剛分明未張嘴,他怎會聽到聲音?
剛才那是她的心裡話?
他為何能聽見她的心裡話?
不是,等等?
歇後語是什麼?
是歇後體的意思嗎?
還有這種鬼歇後體啊!
該不會是她自創的吧?!
盛昭此時正盤算著扒牆頭呢,看著個頭比他高的少年,眼珠子一轉,突然露出一抹壞笑。
她指了指牆,“要不這樣,你蹲下來,讓我踩著你爬上去看看?我保證很輕的!”
少年:“”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複雜了起來。
她認真的?
這丫頭是不是缺心眼啊?
他為什麼要在這裡聽一個小姑娘討論這種東西啊!
空氣凝固了三秒。
突然,少年伸手攥住她的後衣領,像拎小雞一樣把她拎了起來。
足見輕點,帶著她輕輕飄飄地落在了院外的樹上。
盛昭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搞的猝不及防,一把抱住樹乾。
“哇啊!你你你你會飛?!”
“輕功耶!”
少年淡定地坐在樹枝上,從袖中掏出一塊手帕,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剛才抓她衣領的手指。
盛昭:?
【怎麼還是個有潔癖的小啞巴?不得不說,這人真挺裝的!】
少年擦手的動作頓了一下,默默把手帕收了起來。
盛昭反應過來,“不對啊?你既然能帶我上樹,剛才乾嘛不直接?”
少年突然止住她的話,接著又指向閣樓氣窗,是一般人家為防潮特意留的通風口。
從樹上的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可以看到兩人的動作印在窗紙上的剪影。
柳嫂子正擺出一個“貴妃醉酒”的姿勢,背對著窗外,那真是要多妖嬈有多妖嬈。
許二郎手抖得連畫筆都拿不穩。
盛昭睜著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隔著窗戶實在看不清畫的什麼。
“這畫的啥啊?麻雀?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