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兒,就事論事,母親還是覺得咱們應該拿出那件屏風獻給皇後娘娘!”
第一聲琳兒算得上情真意切。
第二聲卻無比諷刺!
薑氏不在乎一件屏風,成親數年她未取出來的東西,自是沒入她的眼。
“兒媳遵命!”
顧景華沒想到薑氏答應的如此快,她連話都沒插上嘴。
長平侯大喜,將手伸過來要去拉薑氏柔荑。
薑氏不動聲色躲了過去。
長平侯隻好訕訕收手。
對麵柳姨娘目睹這一切,氣得將下唇裡肉咬出血來。
太夫人朝杜嬤嬤說道:“去取我那對碧玉手鐲給琳兒戴,你看她總舍不得打扮自己。”
杜嬤嬤雙手拖著一個精致匣子出來,打開將鐲子取出來。
玉鐲成色碧翠,一看水頭頂級。
太夫人雖心疼,不過一物換一物值了!
“快,給夫人戴上!”太夫人笑嗬嗬道。
杜嬤嬤將絲帕墊在薑氏手腕上,手法嫻熟將一對手鐲戴入薑氏手腕。
“夫人膚色雪白,正好襯這對玉鐲,難怪太夫人不肯給彆人,合著等著給兒媳呢!”
太夫人點了點杜嬤嬤:“你個老貨,慣會洞察我的心思!”
下唇裡肉咬破,柳姨娘繼續咬上唇裡肉。
太夫人又吩咐長平侯:“你派幾個得力的小廝去抬,彆磕了碰了!”
長平侯站起身,就要往外走,這時顧景華卻說道。
“送禮也要有個由頭吧,是否打著母親的名號送禮?”
長平侯邁出去的腳硬生生收回來。
“孽障!你說這話何意?”
顧景華絲毫沒有懼色。
“字麵意思呀!父親聽不明白?”
太夫人感覺腦門突突的,今日的大孫女怎的如此氣人!
“華兒,你糊塗,送給皇後娘娘的禮品,哪能隻打著你母親的名號?
咱們是侯府中人,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哪回皇後娘娘賞賜下來不是入了公中賬冊的?”
入個屁!
顧景華道:“那更不妥當,皇後娘娘乃一國主母,自然洞察秋毫,如若她知曉侯府連送禮都騙她,拿弟妹嫁妝充數,不知娘娘會如何想?
還有貴妃娘娘,其他幾位娘娘主子知道後,雖然表麵不說話,背後是否會編排皇後姑母呢?
還有天家呢?知道了又該作何感想?”
撲蹬一聲,長平侯跌入座椅中,臉色煞白!
衣服更是從裡濕到外。
雖然氣惱顧景華的咄咄逼人,但也慶幸她說出利害關係。
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太夫人何嘗不是這樣後怕。
她心在滴血,可恨一對上好手鐲就白白送了出去。
太夫人顫抖著手指向顧景華。
嘴唇抖動竟說不出話。
顧景華挑眉,像是體貼她老人家一般,盈盈一笑。
“祖母是想讓孫女出個主意嗎?”
太夫人:“……”
我想讓你滾出去!
顧景華道:“孫女倒是真有個好主意,保準能得娘娘誇獎。”
長平侯一聽,哪還顧得上氣惱。
“快說,你快說!”
“那就送一幅畫,或者一些吃食。”
長平侯的心像過山車,提起來又落下,又提起來,他訓斥。
“你這算什麼好主意,娘娘缺那一副畫?一點吃食?”
顧景華不疾不徐道:“娘娘是不缺名家畫作,禦膳房的吃食更是舉國之最。
可是娘娘缺一幅侯府風景畫呀,尤其是娘娘出嫁後每每想家,會憶起的地方。
如果畫下來,娘娘思家時看一眼,必然感動。
還能增進父親和姑母的姐弟之情。”
長平侯一時癡住,隨後拍著大腿叫好。
他雖為長平侯,又是皇後娘娘的親弟弟,可至今沒有實權官位。
間接求過娘娘幾次,總不得回複。
說不定這次就成了!
顧威一刻不停邁開大步往外走。
“我去讓管家找最好的畫師,把侯府景致全部畫下來!”
顧景華又看向太夫人。
“祖母是姑母的母親,是姑母此生唯幾最親近的人了。
如若祖母能親自下廚給娘娘做點心,相信娘娘必然感動。”
太夫人一愣。
杜嬤嬤下意識低頭。
這主意不錯,可太夫人好為難,皇後在閨中時,太夫人從未下過廚。
反而是以前老侯爺一位姨娘最拿手的棗泥山藥糕深得皇後娘娘喜愛。
隻是,後來那個姨娘就沒了!
太夫人想到此處,臉色赧然。
她朝幾人揮了揮手。
“好了,我也乏了,還要給菩薩誦經,晚膳各自回房去用吧。”
出了壽喜堂,柳姨娘朝顧景華甩了一眼刀,扭著腰走了。
都不帶給薑氏打個招呼的。
薑嬤嬤憤憤:“沒規矩的玩意兒!”
顧景華被逗笑。
薑氏拉著顧景華的手,從驚魂中緩過來。
“如果不是你攔著,讓他們拿走屏風是小,我在侯府的臉麵就徹底沒了!”
柳姨娘必然大肆宣揚。
堂堂侯夫人竟然連自己的嫁妝都護不住。
顧景華但笑不語。
這話題不適合再說。
薑氏問起顧景華學規矩的事,她知道徐嬤嬤不好相與。
“母親不用擔心,她是奴,我是主!
凡事商量著來都好說。”
一陣風吹過,顧景華鬢間一縷頭發粘在唇瓣上。
她剛抬起手,薑氏先她一步,替她把頭發攏好。
看著女兒嬌豔的容貌,薑氏感慨。
“華兒不知不覺長大了!”
薑嬤嬤附和:“可不是,大小姐都能維護夫人了。”
薑氏邀顧景華到主院用晚膳。
飯桌上,顧景華偏愛辛辣菜肴,一份乾椒炒肉幾乎全進了她的肚子,米飯庫庫炫了兩碗。
薑氏嚇一跳:“你以前從不吃辣食的?”
原身確實從不吃辣,並非她不喜歡,而是太夫人歧視薑氏,曾私下詬病她飲食習慣。
一塊辣牛肉放入嘴中咀嚼咽下。
“女兒想明白了,以前為了得祖母和父親喜歡,試圖做讓他們高興的事,後來發現不管女兒如何努力,祖母和父親總是偏心,與其委屈自己,不如找回自我,讓自己活得痛快些。”
薑嬤嬤眼眶微熱,很是欣慰。
等送顧景華出了主院,她便悄悄說起一件事。
“姑娘給想個辦法,侯爺這兩年越發不成樣子,夫人的嫁妝偷偷運出去不少!”
顧景華詫異:“父親用母親嫁妝做什麼?這事母親可知道?”
薑嬤嬤咬牙:“薑家富足,夫人不在乎錢財,侯爺說幾句好話,她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顧景華思忖片刻,湊近薑嬤嬤,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薑嬤嬤大喜:“好!奴婢這就去跟夫人說!”